狂想·命運之路
第四百六十七章 女婿和岳父

在門外,寂靜的夜風中,華貴的車駕停在路邊,僕從們半跪在地上迎接著雲樓慶舒的回返。
「秘密。」
葉清玄沉默著,不發一語。
「哎呀,看來翁婿不睦,家宅不穩呀。」
「不論那個東西是美人、權利、財富或者是一個國家。如果它不屬於你,那你對它的愛又還有什麼意義?難道你真的忍心,眼睜睜地看著白汐嫁給一個禿頂肥胖老男人?」
現在,葉清玄只需要意念一動,心音催發,就可以從內而外的將雲樓的諸侯變成一團爛肉。那個人便不敢再動,不敢冒這種險。
「那你會放任她嫁給別人么?」
「當然。」
「雲樓先生,適可而止吧……」
「原來如此。」
「這是什麼?」他不禁失聲。
就像是第一次見面時,那個金髮的少年在短短的時光之內長大了,和原本的痴肥樣貌判若兩人。
她的手很冰涼,纖細又小,握在手裡,讓人不敢用力,生怕像是冰雪一樣融化在掌心中。
亞伯拉罕搖頭:「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只想做個老師,可你卻想要搶走我的學生。所以,就不要說什麼敬仰已久的話啦。」
明天就是冬幕節,大部分店鋪都關門了,路上的行人也稀少了起來。雪落的聲音遮蓋住喧囂,令這一座鋼鐵城市變得寧靜又安詳。
「唔,你問了一個好問題。」
葉清玄冷笑:「不僅僅是為了白汐,也可以為了你付出一切,對不對?」
雲樓慶舒沉默著。
「老闆你能不鬼扯么?」
「噓!」
「雲樓先生你太過高看我了。」
……
那聲音像是魔鬼的低語。
「——我很想殺了你。」
……
葉清玄皺眉:「體重起碼減了五十斤不止吧?」
赫爾墨斯不耐煩地揮手,手抓著鋼筆,迅速地在手中的本子上書寫著什麼。葉清玄看過去,只覺得眼睛疼。
葉清玄沉默。
寂靜中,一連串噼啪的聲音從兩人中間響起。兩道強大的力量驟然從虛無中迸發,凝固了世界,歪曲了現實。
葉清玄點頭,笑了起來:「我們回去吧,老師和夏爾很擔心你。」
只不過對方明顯是權杖級的人物,哪怕以雲樓慶舒為源點,遠隔千百米與葉清玄隔空交手,也依舊能夠進退自如,保證雲樓慶舒的安全。
可雲樓慶舒停在門口,卻回頭,看向身旁。
雲樓慶舒無奈搖頭:「做父親的,總要嚴厲一些。」
葉清玄沉默地看著她的背影,許久之後,和*圖*書她低頭,恨恨地抹了一下臉之後,轉過頭來,眼睛看起來有些發紅,但卻並不難過了。
葉清玄搖頭,搞不明白赫爾墨斯瓶子里究竟在賣什麼葯,索性不再去管:「你怎麼忽然瘦了這麼多?」
葉清玄想了一下,搖頭:「沒輸。」
可葉清玄卻停頓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白汐便笑了,搖頭:「不會。」
雲樓慶舒被逗笑了,「你以為這裡是哪兒?葉清玄,這裡是聖城啊。你知道哪些道貌岸然的大人物脫下制服之後,是什麼樣的怪物么?你可曾見識過他們玩弄女人的手段?他們玩厭了之後,恐怕還會呼喚朋友,三個人,五個人,甚至……」
冰冷的月光幻影從虛空中升起。
葉清玄鬆開了手指,面無表情地:「我為她付出了那麼多,所以,她不屬於你了。——不論你有什麼樣的底牌,有什麼樣的打算。我希望,在你離開聖城之前,不要在出現在白汐的面前……否則,我發誓,我會讓你很不痛快。」
而當短暫而凄厲的尖鳴戛然而止的時候,葉清玄的手指,已經按在了雲樓慶舒的脖子上。
葉清玄低著頭,握緊了她的手,像是笑了:
亞伯拉罕掐滅了煙斗,在消防栓上磕掉煙灰,將它收進口袋裡,回頭看向雲樓慶舒:「有那麼一瞬間……」
赫爾墨斯吹了聲口哨:「良好的健身習慣是健康身體的保障啊,葉清玄,要不要我送你一雙跑鞋?跑步可是很健康的!」
葉清玄低吼。
「為何不敢直面自己的慾望呢,葉清玄?男人就是要將自己所愛的東西握在掌中啊!」
赫爾墨斯無奈聳肩:「那就從二十三年前說起好了……」
依舊威嚴且華貴,無損雍容。
「葉清玄,你看,你是在乎她啊。」
「你會跟著你爸爸回去么?」
「適可而止?」
他依舊雍容地微笑著,可那笑容中卻帶著酒意和一絲癲狂,聲音變得像是來自於煉獄中一樣:
葉清玄的神情漠然:「說難聽點,我只不過是個安格魯的打手而已,哪怕在成為樂師之後有了點名聲,但依舊與真正的權與力無緣。」
當葉清玄找到白汐的時候,白汐正坐在使館的後院里盪鞦韆。
在以太之海中的爭鬥反饋到了現實之中,只聽見一連串尖銳的聲音,性質干涉的恐怖餘波之下,石磚、牆壁、水晶吊燈接連破碎。
赫爾墨斯露出詭異的笑容,鋼筆急書,寫下了最後一個m.hetubook.com.com公式,然後合上了手中的本子:「過兩天寫完之後再給你看,你會被嚇到的。沒想到,我在打算告別的鍊金術和鍛造之後,竟然還能夠萌發出這樣可怕的創意呢,絕對會改變世界的,葉清玄。」
白汐乖乖地點頭,扯著他的袖口,跟在了他的身後。
「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雲樓慶舒先生。」
「……每個人都想要改變世界,這並不值得令人吃驚。」
「好吧,好吧。」
「老闆,你這個破地兒好難找啊。」
「老闆你吃什麼葯了?」
「拜託,說簡略點。」
「哦。」
……
「可以借個火么?」
他看了看懷錶,輕聲嘆息:「沒想到岳父和女婿之間第一次的不快見面,竟然就這麼到此為止了。保重吧,葉清玄。」
赫爾墨斯捏著下巴,煞有介事地說道:「這就要從四十六年前雲樓慶舒出生時講起了……」
「真巧,我也是這樣的人。」
「——當然是靠著健身和運動呀,難道還靠節食么?」
葉清玄點頭,「揍了。」
「葉清玄,你快要二十歲啦,怎麼還不像個男人?」
他拍打著葉清玄的肩膀,神情十足的欣慰:「你比大王子那個傻子強多了,比任何人都強得多。你不這麼覺得嗎?」
……
「雲樓慶舒?」
以他微薄的機械工程學造詣和鍊金學的感悟,他只能夠看出赫爾墨斯在繪製著某種龐然大物的設計圖,自己所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是卻複雜得令人難以理解。
葉清玄眉毛微微挑起:「如果不是先生提醒,我都沒有發現自己竟然有這麼高貴,可惜,既然我前途無量,那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娶白汐?」
「那個傢伙,究竟有什麼底牌?」
赫爾墨斯捏著下巴,露出怪笑:「那你來找我,看來是想要搜羅點你岳父的黑材料咯?」
亞伯拉罕抬手,鋼鐵手指摩擦,火苗迸發,點燃了煙捲。雲樓慶舒藉著火光,打量著亞伯拉罕的面目:
白汐的身體僵硬起來。
現在的他看上去像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貴族,面容俊逸,皮膚蒼白,隱隱顯露出原本那種陰柔的美感,男女莫辨。
……
雲樓慶舒反問。
雲樓慶舒站在他身邊,拈著一根煙捲:
葉清玄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身上,踩著鬆軟的落雪前進,便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在雲樓慶舒身上,那以太波動散發著狂怒的氣息,卻礙於雲樓慶舒的安慰,和圖書隱忍不發。
桌子融化成泥,桌布卻變得堅硬似鐵,酒杯在瞬間氣化,杯中的紅酒卻凝固成了惡臭的膠質……
……
他最後看了葉清玄一眼,轉身離去,大門在身後轟然關閉。
寂靜里,雲樓慶舒笑著,再次丟出了一張王牌。
她抬頭,去看葉清玄,可葉清玄走在前面,逆著光,她看不清葉清玄的表情。
「時候也不早了,我該走了。今晚還有一位樞機主教代表聖城與我約見。」
他嘆了口氣:「先生對我誤會太深。」
葉清玄在門口跺了跺腳,抖掉身上的雪花,走進屋子裡。
葉清玄站在沙發旁邊,看了他半天,才確認這個傢伙是自己所知道的那個無良老闆。
白汐有些沮喪,很快,她就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係,你努力一下,下次就能贏了。」
面對眾多言辭,他總有辯解的餘地,可面對亞伯拉罕這樣直來直去的邏輯,他卻不知應該怎麼回應。
以太之海中驟然浮現了六道漣漪,可尚在醞釀之中便被月光之間強行碾滅。
他試著以解譯法推演,可推演還沒開始,鋪天蓋地的變化和樂理就幾乎令他眼前一黑,那一瞬間,他只看到了一道龐大的而模糊的結構,宛如隱藏在迷霧之中……
「嗯。」
「白汐……」
「你知道么?」
就直接用賢者之石做成鐵球去砸人,簡直暴殄天物!
白汐用力地點頭,「真的。」
葉清玄實在沒心思聽他的長篇大論。
赫爾墨斯揮手:「你終於來啦,我還以為你前幾天就回來呢。我這裏還有點忙,你隨便坐,柜子里有酒,自己倒。」
葉清玄忍不住腹誹,將外衣脫下來,掛在衣架上,然後毫不客氣地坐在了他的對面:「我的來意,老闆你肯定明白了。」
雲樓慶舒凝視著葉清玄,像是看著良才美玉,無價之寶:「你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從才能、從人脈再到出身,有多少人配和你相提並論?」
「比如你呀,葉清玄。」
雲樓慶舒便愉快地笑了,為葉清玄斟酒。
幾天之後,聖城依舊下著雪,沒完沒了。
「贏了么?」
葉清玄直截了當地問道:「他這麼信心滿滿地來聖城,來見早就想要幹掉自己的女兒,究竟有什麼依仗?」
亞伯拉罕平靜地說:「白汐是個很好的女孩兒,乖巧,又可愛。所以,她不喜歡你,一定不是因為你嚴厲,而是因為你對她不好。」
瞬息間,月光如劍,橫掃虛空。
「嗯hetubook.com.com?」
「表哥?」
雲樓慶舒讚許地拍著他的肩膀:「你果然沒令我失望,你比我想得還要擁有價值。如果可能的話,我甚至連潮月都想一同嫁給你……只不過,現在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再聽了吧?」
他在這少年耳邊輕聲呢喃,聲音沙啞,宛如鬼魅:「比起把我的女兒送給不愛她的人做玩物,我幹嘛不為白汐找一個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好男人呢?」
其中有關鍊金術的部分他能夠看懂一些,只能夠察覺其中的某些樂理與自己的感悟如出一轍,有葉氏天梯的影子摻雜在其中,卻看不懂它究竟的作用和面目。
「她今年才十九歲啊,葉清玄。那麼年輕,那麼可愛,牽著你的手,就會害羞的顫抖,甜美的令人心醉。你為她付出了那麼多,她就應該屬於你!想想,如果沒有你的話,那白|嫩的身體就被一個面目可憎的老男人壓在身體下面玩弄,直到眼淚哭干,被人裝扮成一個擺設在家裡的洋娃娃……」
「揍他了么?」白汐問。
那個人都沒有想到,被譽為前途遠大的葉清玄現在竟然起點也如此之高……
「那就太好了。」
雲樓慶舒像是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處境,不見恐懼:
直到最後,他推開了那一扇古色古香的門,壁爐的熱氣便撲面而來。
雲樓慶舒遺憾地搖頭,起身,似是醉酒了,環顧著空曠而華貴的餐廳,凝望著窗外喧嘩的夜景,便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恩。」
剛剛的瞬間,葉清玄純粹以力壓人。小源撬動了以太之海,強行摧垮了他附著在雲樓慶舒身上的防衛。
「不要妄自菲薄,年輕人。」
他說:
「謝謝。」
跑步?跑個鬼咧!你每天從聖城往安格魯跑一個來回才能瘦得這麼誇張吧?
「學得真快啊,葉清玄。」
可白色的長發之下,他的面色鐵青,眼眸中有盛怒的月光:
他伸手,蛻下了殘破的外衣,隱藏在暗處的僕從走了上來,恭謹地為他換上一襲新的衣袍,光潔如新。
雲樓慶舒淡淡地說:「你今年也不過是十九歲吧?大半年的時間,你從一個一無所知的學徒突破至干涉級的強者,手握九霄環佩這樣的神器,身負不知多少個學派的隱秘傳承,懷揣賢者之石這樣的重器。大逆之人葉蘭舟是你的父親,巴赫先生唯一的弟子狼笛都是你的好朋友,麥克斯韋將你當做衣缽傳人,安格魯承認你是他們的持劍者,未來的影子大臣,第五部門的最m.hetubook•com.com高負責人。靜默機關不惜工本的想要招募你,讓你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就連未來樞機主教的核心,康斯坦丁都對你讚賞有加。剛剛那位看似不著調的夏爾也將你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與安格魯而言,你是未來的中流砥柱,蘭斯洛特做夢都想要讓你重歸家族。更不用提那位對你情根深種的瑪麗殿下。等你正式上位,便是百年以來第一位手握石中劍、第五部門和蘭斯洛特之甲的無冕之王……于東方而言,你是葉氏當之無愧的家主,不知道多少人苦盼著你回到東方去。等你通過龍血之道的考驗,就是地位尊貴的諸侯,與我平齊,前途無量……」
赫爾墨斯似乎早就知道了,並不吃驚:「你已經見過那個傢伙啦?看來他給了你不小壓力呢。畢竟是女婿見岳父嘛,有壓力是正常的。」
那在以太之海最深處的瘋狂交鋒掀起了餘波。月光之劍縱橫交錯,擋者披靡,連破十六道攔截,將對方逼入了被動防衛的地步。
「我說,夠了!」
瞬息間,兩道截然不同的樂理碰撞在一處,短促而激烈的交手。
雲樓慶舒走到葉清玄身後,雙手輕柔地按著他的肩膀。
「沒辦法。」
葉清玄嘆息:「真要有那種岳父,還不如趁早抹了脖子好。我寧願將我所有的東西捐獻給流浪兒童,都不願意讓那種混賬從我手裡拿到一毛錢。」
在古董店裡裝飾的低調而舒適,壁爐燃燒著,散發著松木的香氣,其中或許還撒了香料,便發出了幽幽的香氣,令人心神寂靜。
前兩天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一個臃腫肥胖的死胖子,可現在他卻瘦得不得了了,或者說,恢復了原本的消瘦和清秀。
……
在那些古舊的珍貴古董之中,有人坐在沙發上,身上蓋著毯子,埋頭在書本上寫著什麼。
從物質界歪曲了現實,再升入以太之海中,掀起狂風巨浪。在引起聖城境界之前,又悄然地將爭鬥轉入了暗處。
在路邊,亞伯拉罕一個人坐在消防栓上,低頭抽著煙斗。他的衣服穿得並不好看,還帶著一頂有些年頭的帽子,看上去不像個樂師,反而像是一個老流浪漢。
「真的?」
「難道你覺得我像是那種齷齪無恥的人么?別擔心,我是她的爸爸呀,我怎麼會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你也不會讓這種事情出現的,對不對?」
「冷靜,年輕人,冷靜。」
「二十年錢我聽說過你。亞伯拉罕的名字,如雷貫耳,敬仰已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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