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切都已經生來註定。
葉清玄曾經在聖城見過那成百上千，無數高聳的鐘塔，也親身領會過鐘塔加持之後美妙體驗，自身力量拔升，彷彿與聖城化身一體，直接跨越了數個階段抵達了大師領域。
甚至黑樂師，最早的時候就是受限於自身的能力，求諸天災的人么？
那是赫爾墨斯臨終之前的作品。
歸根結底，便是因為自身「才能」的不足。
「行行行，你說得好，你說得對。」
那便是隱藏在海中倒影里的權杖領域，匯聚天災之力的「地上天國」，或者說……組成「以太之網」的關鍵一環。
葉清玄的表情頓時無奈。
除非驚才絕艷到足以打破這一定理的人，否則只能埋沒在芸芸眾生之中。而這樣的人究竟有多少？
倘若赤之王親自演奏，甚至能夠將要素直接賦予一個學徒，令他通往權杖的道路暢通無阻。
火焰熄滅了。
寂靜的密室里，一片黑暗中，有鐵片摩擦的清脆聲音響起。
青之王巴赫，一旦展開自己的禁區，便能夠決斷任何樂師的生死，甚至不需要任何的動作，意念一動，便能夠將樂師打落位階。
「那個公式本身就有問題，倒不如說，教材上一開始寫的就是錯的。」牛頓冷笑：「像你這種靠著死記硬背的傢伙最喜歡犯這種錯誤。」
亞伯拉罕的解譯法、皇家音樂學院里新建的分校、被所有人嗤之以鼻坐等看笑話的「量產戰爭樂師」，乃至拒絕交還聖城的《創世紀》，隱藏在海和圖書中倒影里的「地上天國」……
這是最簡單的音符應用。
這老王八蛋真記仇……
到最後，「才能」成為了樂師的「枷鎖」，樂師九階的劃分根本無需多做設計，早已經生來註定。
「不，計算沒錯。整個公式我檢查了好幾次，萬無一失才對。」
早在出生的時候，一切都已經註定好了。擁有資質的人就註定比沒有資質的人強，名門血脈的世系就註定凌駕在普通人之上。
這麼多研究里，有的觸犯了禁忌，有的巧妙的擦著邊，有的見光死，有的硬頂著聖城的壓力，閉門造車。
這是這一條道路上追逐者們最痛苦的事情。
「不是『安格魯』，是『全世界』。」
譬如葉清玄曾經在羅慕路斯所見過的豪澤兄弟，「獸|性|交融」，以純粹獸|性所打造出的野獸之子「卡斯帕·豪澤」。代代將獸|性作為資糧，投入秘境中豢養中庭之蛇的龍石學派……甚至是葉清玄所在的石心學派，為了增強自己的能力，不惜植入小源。
葉清玄攤手：「反正只是一個用來演示的消耗品而已，沒有付費的免費版本能做成這個樣子已經不錯了。你呢，牛頓，可對這隻有短短几分鐘的『樂師體驗』滿意？」
四四方方的鐵塊上崩裂開一道縫隙。
在阿瓦隆的龐大結界覆蓋之下，那念線深入了九層以太之海，延伸向了結界的更深處。
兩次碰撞之後，一縷火光自其中誕生，宛如風中殘燭一般的渺小火光，照亮了牛頓m.hｅtubｏok•ｃoｍ.coｍ獃滯的面孔，還有手心裏勉強彌合的傷痕。
每一個台階之下都埋葬著不知道多少人的心血。
「不用看了，傳導系統過熱。」牛頓嗤之以鼻，「你把金屬的極限應力算錯了。」
而黃之王所能影響的領域更加可怕，權能直接作用於以太之海，哪怕遠在天邊，也能夠通過自身權能控制諸國的以太密度……
「感覺？」
牛頓沉默許久，輕聲怪笑起來：「當然。」
一旦樂章演奏，便如同皇帝加冕，令凡人登上王座，享受如海神恩和舉世輝煌。
每一座鐘塔，都足以在瞬間早就一名大師，上千座燈塔，就是上千名大師。現在全世界的所有大師加起來乘以三倍，恐怕都比不上聖城在一瞬間造的多。
樂師九階。
這就是三王之所以恐怖的原因之一。
他停頓了一下，吐出了那個禁忌的詞彙：
沉默中，牛頓的目光變化，不知道再想些什麼，許久，開口問道：「這就是你信心十足開始重提『量產戰爭樂師』的依仗吧？不，就連這個計劃都只是一個殼子吧，用來掩蓋你真正的目的……」
自己不惜一切的渴求的，別人生而有之。
一個……註定不容與這個世界的構想！
作為禁忌命題之中的禁忌命題，「人造樂師」向來是最見不得光的研究。不論教團如何三令五申，靜默機關在全世界搜捕要犯，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架燒死了多少異端，依舊不斷的有人前仆後繼，渴望著這一結果。
和*圖*書牛頓的表情頓時僵硬，顯露出不屑和遺憾混雜的神情。
在以太之海的動蕩波瀾中，連接著念線的無名之物顯露出龐大而猙獰的輪廓，驚鴻一現，旋即消散無蹤。
在從葉清玄的身上萌發了靈感之後，作為道歉的賠禮和報酬，由赫爾墨斯為他所量身打造了宏偉藍圖。
一切都是圍繞著「以太之網」的完成而進行的布局。
「——人造樂師！」
明明是就連學徒都不屑一顧的鍊金裝備，可牛頓卻玩的不亦樂乎，直到他手臂上套著的那個沉重鐵塊煥發出的高溫再也讓人難以容忍，雜音刺耳……嘎嘣一聲。
「沒想到我竟然也有一天能夠體驗到成為樂師的感覺，不錯，葉清玄，很不錯。我開始相信你所說的那些話了。」
天才和凡人之間的差距，遠勝青金和泥土之間的差別。
他停頓了一下，看向葉清玄手裡那個純粹由機械組成的古怪「手鐲」，眼神就變得貪婪又憧憬：
如同小石子在互相敲擊。
鐘塔加持。
隨著他那五指的動作，扣在手臂上的沉重鐵塊上就煥發出隱約的光芒，隱隱能夠看到音符明滅，推動著一縷火焰按照既定的方式變化著，時而化作環狀，時而形成正方……
究其原理，便是被銘刻在鐘塔核心的《第五協奏曲》，「赤之王」的權柄之一，被稱為「皇帝」的樂章。
餘溫未曾散去，葉清玄伸手，劃開鐵殼，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齒輪和細小機簧，仔細檢查了起來。
自古至今，根本沒有和圖書幾個。
正是因為如此，所有人才都如此渴求著血脈，東方的樂師為了抵達大源，將自我的追求和一生的樂理都寄托在血中，龍脈九姓代代傳承，可至今未曾有人能夠真正的晉入大源之中……更不用提西方有多少個學派這些年來為了得到更強的力量、更好的才能而做出的無數嘗試。
牛頓面無表情地糾正，視線落在葉清玄指尖旋轉的「手鐲」上，就回憶起在自己體驗之前，葉清玄給自己看過的那一本筆記。
樂師是追求大源的人，但更多的時候，不是你選擇大源，而是大源選擇你。
在這一條路上，不論再怎麼努力，花費多少心血，甚至假借外物，都難以保證能夠行走的順暢坦蕩。
牛頓從胳膊上費事兒的將鐵塊摘下來，在手中掂量著，最後嫌棄的丟到角落裡：「神一樣的方向，屎一樣的設計。簡陋粗糙到我懷疑它的設計師怎麼還有自尊活在這個世界上。」
沒有一個樂師不渴望著從這一枷鎖之下解放。
他撇了撇嘴，伸手，遙遙將地上的那個笨重的四方鐵塊召回了手中。那個鐵塊可以通過中間的缺口讓人掛在手臂上，看上去像是一個過分大的手鐲，或者……枷鎖。
但如今看來，枷鎖破碎了。
他知道這老頭兒是在變著法的罵自己，但偏偏沒辦法，這一方面牛頓是祖師爺級別，葉清玄的造詣給他提鞋都不配。
「竟然這麼快就抓住了『以太之網』的本質了？」葉清玄輕聲感慨：「不愧是安格魯最強的工程師。」
隱和_圖_書隱可以看到一道隱約的念線自其中延伸而出，消失在了肉眼難以觀測的虛空中。
「是火啊。」
無法成為學徒的人渴望成為學徒，成為學徒的人渴望進階樂師，進階正式樂師之後，便追逐樂理的強大，歪曲現實之後就渴望創造傳說，創造傳說之後還有進階權杖，成為權杖之後再成為聖徒，成為聖徒之後是否能進階為三王？
——火焰。
燈光緩緩亮起，照亮了上這些日子以來他藏身的密室，還有舊沙發上懶洋洋的葉清玄，眼見牛頓體驗完畢，葉清玄便抬起眼睛：「感覺如何？」
「……新世界的大門啊。」
如果這個只存在於赫爾墨斯假象之中，只有寥寥幾個公式，甚至連具體思路和細節都不具備東西真的能夠被牛頓補完，創作出來的話……「人造樂師」這個禁忌命題就會被徹底完成，成為現實。
這也是為何能夠點石成金的鍊金術如此流行的原因，由赫爾墨斯開創的古典學派鍊金術最早的命題，便是將自身宛如土塊點化為黃金一般，升華為更高的形態。
就彷彿從未曾出現過一樣。
他看著自己掌心上空懸浮的火焰，就像是未曾見過火光一樣，臉上浮現的是如同孩童一般的喜悅。
——以太之網！
新的世界，唾手可得！
一本被教團知道的話，會不惜一切代價燒掉，將所有碰過、看過、聽聞過，甚至所有接近過它十米之內的人全部燒死的筆記。
在昏暗的光線之下，那古怪的手鐲被葉清玄的食指頂起，在指尖輕巧地旋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