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開講

此時,唐奕站在課舍最前方,額頭上全是細汗。
於是抬頭看唐奕在墨板上寫字,想看看他到底要怎麼教。
「教幾個孩子識字這種事兒,應該不難吧?」唐奕如是安慰著自己。
唐奕寫了半天,范大神竟一個字都不認識。倒是杜衍見識非常,小聲對范仲淹道:「像是一種大食國的文字。」
例如說:『之乎』為『諸』。
現在在開封也能找到會這種文字的大食商人,只不過拉丁字母只在少數大食商人之中有所流傳,並沒有被宋人所熟知。
見底下的一眾幼童臉上帶著稚嫩和興奮地翻開面前的課本,唐奕也不多說一句,拿起一塊「白土子」轉身走到墨板前書寫起來。
深吸了一口氣,「大家打開《蒙學》第一頁。」
墨板是唐奕讓人特製的,開始還沒人知道這是幹什麼的,現在看唐奕在上面寫寫畫畫,才恍然大悟,這原來是個「教具」。
「……」
這是當初唐https://www.hetubook.com.com奕非要辦民學之時和老師說好的,范仲淹必須聽他上幾次課,才能決定是不是要讓他把民學辦下去。這不光涉及到耽誤唐奕正常學業的事情,而且,范仲淹怕他誤人子弟!
開辦民學,首要的問題當然是教孩子們識字。而識字,當然就離不開注音的問題。
那還了得?
還真不是大食文。
一下午,唐奕就沒得消停,被這幫人給圍住了,個個拿著家裡僅有的一點銀錢,來求唐奕收下自家的孩子。
只不過……
唐奕和王里正說得很明白,民學和書院不一樣,培養出來的孩子也不是為了科舉。
說著,王里正躬身長揖,「少爺您是好人,就行行好,收了俺家的娃子吧。」
這些蒙童連漢字都還不認識,唐奕寫什麼大食文?
只不過,這小子鬼畫符似的在幹什麼?
所謂大食文,就是與大宋同一時代的阿拉伯帝https://www•hetubook.com•com國所用的阿拉伯文。
拉丁字母最早是由羅馬人從埃及字母中演變而來的,逐漸傳遍歐洲。唐代由阿拉伯人傳入中原,所以,杜衍以為是大食文。
再說,當他見到那二十幾個孩子眼巴巴地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唐奕連怕費精力、怕累的心思都沒了。
反切法,說白了就是用兩個字為一個字注聲,取第一個字的聲母,與第二個字的韻母結合,讀出新字的讀音。
……
得,唐奕沒法在搪塞了。
後世習慣了拼音注音法的唐奕,對大宋所用的「反切注音法」簡直是深惡痛絕,實在是太特么麻煩、太特么難了!
唐奕可不會什麼阿拉伯文,但,杜衍說的也沒錯,他現在所寫的,確實是大食人傳入中原的——拉丁字母。
「大食文?」范仲淹更迷糊了。
唐奕不怕你跟他玩橫的,就怕這種苦情戲。最後,乾脆讓人把回山村的孩子統計了一遍,把https://m.hetubook.com.com八歲到十歲的小孩索性都收了。
就是取『之』字的聲母『zh』,和『乎』字的韻母『u』相結合得出『諸』字的讀音。
「那王叔把孩子帶來吧,我看看。」
圖省事兒!
王里正開了個「好頭兒」,回山村的佃家一聽里正把他家「王狗蛋兒」送到民學去識字了……
至於村民送來的學費,唐奕缺的是時間和精力,真不是差他們那點錢。
這個時代,「知識」算是奢侈品。不說滿腹經綸,就算是比尋常人多識幾個字兒,對於百姓來說,都是改變命運的大事。
跟黑子來的那幾個孩子,不說別的,對唐奕肯定是死心塌地的,將來不用考慮控制不控制得住的問題。
能改變這麼多孩子一生的命運,那種成就感是無法言語的。
不想,王里正皺著老臉道:「少爺想遠了,咱可不敢想讓娃娃考什麼進士,只願他能識字,將來別跟俺似的,連個賬都算不明白就行。」
https://www.hetubook.com.com仲淹沒有孩子們手裡的課本,也不知道唐奕鼓搗的是什麼《蒙學》。不過,用猜的也能知道,無非是《千字文》、《百家姓》之類的東西。
兩輩子也沒給別人上過課啊,說不緊張那是騙人。再說,老師和幾位師父可都在底下坐著呢,給一群大儒講課,唐奕壓力有點大。
民學的學生一下子從七八個,變成了二十七個!
……
而「粉筆」則是天然的石灰石削成的,在墨板上黑紙白字,十分的顯眼。
唐奕給每個蒙童發了筆墨之類的用具,再把自己鼓搗出來的「課本」發下去,就算完事兒了。
但是,上課的時候卻不一樣兒了。
唐奕之所以選擇跟著黑子他們來的那幾個孩子作為民學的第一批學生,而沒有在回山佃農子弟之中選孩子入學,一來是太多教不過來;二來則是從掌控上來考慮的。
拉丁字母是後世應用最廣的文字,包括在漢語中也有應用,就是漢語拼音。
而范仲淹等幾位德高望和_圖_書重的師父,現在就坐在課舍的後排,也專門來聽唐奕講學。
好吧,其實就是《語文課本》,唐奕給換了個適合大宋的名字。
那唐奕為什麼把他弄出來呢?
不但繁瑣,而且很容易出錯。
回山佃戶子弟卻不一樣,畢竟不像黑子他們那樣,和唐奕完全綁在了一塊兒,將來若是生了異心,那他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心血也就白費了。
除了二十七個學生,觀瀾書院幾十個儒生里裡外外把民學課舍圍了個水泄不通,就連賤純禮、宋楷這幫坑貨都來看他的笑話。
於是,唐奕豪不猶豫地選擇教孩子們「拼音注音法」,這個相對簡單得多的方法。
民學開講不似觀瀾書院當初那般隆重,甚至根本就沒什麼儀式。
不過,還別說,對於習慣了先生在堂前用嘴說,學生在堂下用耳朵聽的授業方式的宋人來說,這種一目了然、圖文並茂的教學手段還挺新鮮。
不為別的,他們只想看看,唐子浩自己都沒學明白,是怎麼教別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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