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被他弄樂了，這小子使性子就從來不分場合。
「咳咳……」趙禎清了清嗓子。「那依大郎的意思，如何讓大宋軍人既找回血性，又能……」
「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唐奕掃視趙禎與王德用。「大宋軍人現在缺少的正是這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正是缺少這種敢於亮劍的精神！」
大前提是穩定，之後再說什麼兵魂、血性之類強軍的話。
「陛下和老將軍可以回想歷代強兵，一支具有優良傳統的部隊，往往具有培養英雄的土壤。」
……
「這是什麼？這就是我所說的鄧州營的兵魂。我們大宋朝把華夏漢兒從唐末五代的亂事之中拉出來，從弱小逐漸走向強大，我們靠的是什麼，我們靠的就是那一代的名將帶出來的精兵氣質，靠得就是這種一往無前的兵魂！」
「傳統是什麼？傳統是一種性格，是一種氣質。這種傳統是由這種部隊組建時，首任將官的性格與氣質決定的，他給這支部隊注入了靈魂。從此，不
和-圖-書管歲月流失，人員更迭，這支部隊靈魂永在。」
「一句話，狹路相逢勇者勝。劍鋒所指，所向披靡，這才是鄧州營一戰封神的關鍵！」
「亮劍？」王德用玩味道，「有點兒意思！」
「那就……」趙禎一咬牙，「大郎去做吧！」
「對了，看看還有空院兒沒有，騰出兩套，明日汝南郡王和北海郡王要搬過來。」
「陛下大可放心，只要稍加運作，把鄧州營這種精神保留下去，發揚開來，再遇戰事，這依然是一支敢於亮劍的強軍！」
「反觀鄧州營，縱然是敵眾我寡，縱然是身陷重圍，但是，他們敢於亮劍，名為敗退，實則心志從未敗過，敢於戰鬥到最後一人。」
「再加上文人監軍的傳統，一時半會兒是無法改變的，早一點接觸軍伍，早一點了解什麼是兵，什麼是軍隊，對他們，對大宋，都是有好處的。」
見趙禎神情一萎，唐奕又道：「但是，陛下莫急，咱們可以先把和-圖-書鄧州營這個標杆樹立起來，塑造成一個典型，大加宣傳，以提震士氣。然後再加上一些……」
「加上一些什麼？大郎直言便是。」
「教些戰法、戰略也就夠了吧？」
……
「那這……」趙禎苦著臉一攤手。「讓朕如何去和朝臣們說呢？」
知道趙禎的想法，唐奕道：「兵魂未死，鄧州營是一定可以東山再起的。」
唐奕一嘆，這也是沒辦法的，老趙家除了太祖，就都是「慫將」帶出來的，自然都是「慫兵」。
「草民想從鄧州營的將士之中調出幾個，來觀瀾書院任教。」
「沒有！」唐奕一瞪眼，都不管這是皇帝吩咐了。「就一套，北海郡王來了有，汝南王就沒有！」
既然趙禎都讓說了，唐奕也沒什麼好矜持的了。
「陛下！」唐奕躬身一揖。「觀瀾是民學。」
是以，趙禎把唐奕叫了過來，想問問他的看法，畢竟鄧州營是他使的一套法子才練出來的。
以往看來，將滅則軍死。曹滿江去了ｈetubooｋ•com.cｏｍ一臂，是不可能再擔武職的，而整個鄧州營也徹底打殘了。
話下之意，用不著您跟文臣們說什麼，我們是民學，怎麼折騰他們管得著嗎？
大宋的軍制是從根兒上就壞了的，想靠幾句口號，一點後世帶兵手段就徹底扭轉是不可能的，這是一個長期的大工程。
「英雄或是優秀軍人的出現，往往也是以集體形式出現，而不是以個體形式出現。理由很簡單，他們受到同樣傳統的影響。養成了同樣的性格與氣質，任何一支部隊都有著它自己的傳統。」
趙禎聽的這個尷尬啊，他爹和他爺爺就都屬於不懂裝懂，瞎指揮那一夥兒的！
「若想徹底的強軍塑武，非一日之功也。」
怕武人作亂，這已經是趙家印在骨子裡的恐懼了。
「書院任教？！」趙禎心說，你可真敢想啊！讓武人去教文人？那還不得吵翻天？
好吧，趙禎想說，又能控制得住。
「說的好！所謂『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就是大郎這個意思和*圖*書。咱大宋現在的軍伍，還真就是沒了開朝的那股子心氣，都是些不懂裝懂，瞎指揮的軟蛋！」
對於鄧州營的一十九名將士，趙禎最初的打算是晉陞三級，厚賞金銀，再給他們在禁軍之中各謀一個高職。反正，一向以仁愛治國的趙禎是肯定不會寒了將士們的心的。
「沒有也得有。皇后臨盆在即，他二人身為皇族大宗正，是一定要在場的！」
「草民告退。」
「對，亮劍！」唐奕篤定道，「劍客們在與對手狹路相逢時，無論對手有多麼的強大，就算對手是天下第一的劍客，明知不敵，也要亮出自己的寶劍。即使是倒在對手的劍下，也雖敗猶榮，這就是亮劍精神。」
「是的！」唐奕堅定道。「草民是這麼想的，陛下也看到了，觀瀾這批學生，不說千古僅有，但也差不太多了，將來必定是我大宋的中流砥柱。」
「且安心做你的事情吧，這點事兒，朕還能幫你扛一扛！」
既然下了決心，同意了唐子浩的建議，那趙禎就不能任由和*圖*書觀瀾被文臣構陷，而自己躲了清閑。不然，會寒了觀瀾人的心。
王德用聽的熱血沸騰，到底是文化人啊，說出來的話就是不一樣，聽著提氣！
趙禎還是覺得不妥，畢竟以武帶文，在大宋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這聽起來新鮮，但卻不難懂。
但是，曹覺和曹滿江的一翻慷慨之辭，卻讓他有了別的想法。
王德用插話道：「陛下不知，文官就算再懂戰法，再精戰略，不懂得什麼是兵，不知道手下的軍將想的是什麼，也一樣帶不出一支強軍。」
唐奕這番話是很有道理的，遠的不說，大宋的這些將門，就是一代一代遵循祖宗的性格和氣質傳承下來的。唐奕只不過把它延伸到了軍隊之中，直言，一支軍隊也有他的性格和氣質。
可曹滿江提到了軍魂，提到了種子，難道這樣一支不世之營還可以涅磐重生嗎？
「你且下去吧！」
「陛下放心，若朝臣鼓噪，都推給草民便是。」
崑崙關下，就算他們勇冠當世，那也只能成為歷史，幾乎無法再複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