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殿中。

……

唐奕抿然一笑。「奕看到的是一個老人投我而來，禮當迎之，而非敵也。」

唐奕攤手，「既然爺王要太平，奕也只是搭把手罷了。」

趙禎道：「之前，朕無子，皇兄心中期許，也是情有可緣。可朕既然已經有了兒子，皇兄又何必強而求之呢？」

唐奕看著安步而來的趙允讓，不知為何，竟生出一種英雄遲暮的悲愴來。

趙允讓面色蒼凄，低眉順目地站在下面。

一個遲暮老者！

趙允讓一陣無語，「看來，我敗的不冤。」

一個英氣壯年！

……

不等趙禎開口，趙允讓又道：「只求陛下一件，為兄去后，善待我那一眾子孫。」

「陛下就這麼信任那隻猛虎？」

趙禎微不可察地一擰眉頭。

「……」

躬身向趙禎長長一揖：「陛下珍重！大宋，珍重！」

「所以，為兄還是做個和圖書了斷吧，也算給不孝子孫留下一點好名聲吧！」

良久，趙禎率先開口，「都下去了吧！」

李秉臣會意，把殿內的宮女、內侍盡數驅逐。

趙允讓抬起頭，莫明地一牽嘴角，「到了這一步，也沒有什麼可遮遮掩掩的了。」

趙允讓一陣晃神。

「皇兄應該謝謝唐子浩的。」

「！！！」

「王爺笑什麼？」

說白了，趙禎之所以由著唐奕去砸了一個郡王府的府邸，就是因為這個時候結束，不論是對唐奕，還是對他趙禎，亦或是汝南王，都是最好的選擇了。

「我老了，也累了，不想再費事折騰下去了。」

「皇兄何意？」

「……」

「這不是大郎的處事之風啊？」

「前提是別惹我，也別擋我的道！」

「就讓這段不堪往事，始於我，也終於我吧！」

他什麼意思？沒什麼可遮和圖書遮掩掩？事情可還遠沒到赤膊相見的地步？

「相信我。」唐奕誠然地盯著趙允讓。「我不想把任何人弄的身敗名裂，但是，前提是……」

趙允讓笑了，從輕扯嘴角到放聲狂笑，引得滿街行人無不側目。

趙允讓抬起頭，臉容顯的更加滄然。

「……」

面容獃滯地喃喃自語：「可惜，老夫等不到了。」

「……」

「可是，有我在一天，陛下也就難安一天吧？」

……

「皇兄不該來的！」

唐奕不理其中揶揄，反問道：「王爺以為奕真的是瘋子嗎？」

「王爺說：以前是，現在是，將來是，死後也一定是一個太平王爺！」

趙禎終於有些動容，說心裡話，他沒料到趙允讓今天會來，更沒料到，來了之後，說的卻是這樣一番話。

「我要是大郎，就不會動。」

正要踏凳上車，抬眼看見大街對和*圖*書面同樣停著一輛馬車，同樣有一人準備上車，周樣抬頭望向這邊而停了下來。

……

趙允讓看著唐奕離去的背影，心下狠厲。現在，在他眼中，除了那個位置，什麼都不重要了。

「什麼？」

趙允讓繼續道：「不過，已經無所謂了。」

「朕從來沒有收服唐子浩，要說收服，降得住這悍將的也是大宋，而非朕。」

待偌大的福寧殿只余趙禎與趙允讓，趙禎方悠然出聲。

他毀了唐子浩的基業，反手那瘋子就用同樣的手段，毀了他幾十年的處心積慮。

「……」

說完，趙允讓不再看趙禎一眼，大步向殿外而去。

當真是……

「笑什麼？」趙允讓笑聲不減。「本爺父子兩代，籌謀數十載，卻因為擋了一個瘋子的道兒，而一敗塗地！不可笑嗎？？」

「按說，此事就算走到今日之境，我汝南王府身敗名和_圖_書裂不假，但是，也只是身敗名裂罷了。」

「你……」

「……」

朝黑子擺了擺手，也邁步向趙允讓走了過去。

趙允讓慘然道：「陛下不是我，不知道我們父子兩代，在這宮闈進進出出，會是怎樣的心情！」

邁著沉重的步子出府，抬眼四顧，汴河大街上往來的百姓都投來異樣的目光。

要幹什麼？

眼神微眯，緩緩地收回已經踏出去的一條腿，汝南王一抖衣袖，往街對面走了過去。

趙允讓不禁凄然一笑，好一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卻把本王打成了一個身敗名裂的太平王爺。」

趙允讓一滯，好好地看了趙禎兩眼。

唐奕無聲搖頭，默然轉身回走。

若無唐奕這麼一鬧，等到事態再無轉圜餘地，到時會是什麼後果，就誰也說不清了。

「王爺且安心看著吧，看看你攔的這個道，值不值得我這般作為www.hetubook.com.com？」

就這麼于長街正中對立而望。

……

「是什麼？」

換了是誰，也會心有不甘吧？

……

趙禎聞聲亦是搖頭，「皇兄錯了。」

趙禎笑了，「大郎和賈子明是兩回事。」

一提到唐奕，趙允讓不禁搖頭，「亂拳打死老師傅。不得不說，陛下幸也，收了唐子浩這個無往不利的悍將！」

而趙禎正襟危坐，原本慈祥的面容亦有些隱晦難明。

包括別人的和他自己的命！

「所以，你把本王的野心和後路都封死了？」

說白了，真宗給了趙允讓希望，可是，趙禎的出生，也同時將那股希望撲殺；而同樣的，幾十年後，趙禎又給了趙宗實希望，隨著兩個龍兒的出世，又再一次把這兩父子，擋在了大位之外。

而趙禎呆愣愣地目送趙允讓離去，到此時也沒反應過來，他這是要……

「與王爺幾番接觸，只一句讓我至今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