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抵達

施雄心跳又漏了一拍,「好叫,好叫殿下知道,這個涯州的德旺不比查干,甚至勢力尤在德拉海之上。」
唐奕一挑眉頭,轉而也就釋然了。
「也好?」施雄一愣,什麼叫也好?
「昌化的查干、涯州的德旺,買的可比老夫還多。他們也呈了那賊推官的情,要讓癲王有去無回。」
不到大宋,是真不知道這個王朝到底有多窩囊……
德拉海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
「老夫也認為不太可能是章家。縱使章得象在世的時候,也沒有傳聞他與軍中有染。死了這麼多年,更不可能把手伸到廂軍之中。」
「知道?」潘豐無語反問。
「可是……」曹佾插話道。「昌化和涯州怎麼辦?」
放眼望去,除了碧海無垠,就只剩下無盡蒼翠、山巒疊嶂。
大伙兒一怔,抬頭看去,只見潘豐一臉呆傻,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自己的親兒子,這特么上哪兒說理去?
「老子很老嗎?」
「老子要再弄一個百舟艦隊,把這沿海盜匪都平了!」
德拉海的供詞讓曹國舅第一反映就是,章得象的章氏一族。
剛說完章家腦袋不進水就不能拖章惇和章衡的後腿,結果真就來個拖後腿連帶坑爹的。
「況且,章家除了章得象,再沒出過什麼高官。現在在朝的進士出身的政客,就是鐵杆觀瀾系的:章惇和章衡叔侄。」
在後世,唐奕也來過三亞,可是與現在的涯州相較,卻是一番不同的韻味。
施雄一指,「好叫殿下知道,那就是涯州城了,掌握在南島最大的都老德旺手中。」
不是說中原人禮教森嚴,溫文爾雅嗎?
這都已經到了海南了,就算中間有什麼貓膩,那也暫時無礙。
下意識掃了一眼潘豐,剛剛德拉海可是說了,昌化和涯州的都老也都收了潘勇的好處,等著唐奕自己往坑裡跳呢。
這個冤屈潘豐可是背大了,兇器竟然是從他的眼皮底下流出來的。這要是弄不明白,別說唐奕這裏不好交待,萬一傳回京去,官家都不能輕饒於他。
唐奕緩步上前,緩緩接過潘豐手裡的鋼刀。
「老!」https://www•hetubook.com.com咬牙切齒地邊踹邊罵。「我讓你老……」
「行了,行了!」唐奕急忙攔住他。
不楞?
「一般東南的漢人海賊不過瓊州,只在瓊州以東到福州以南的海面兒活動。」
唐奕點了點頭,「當然靠岸!」
「老夫絕不敢矇騙諸位啊!」德拉海歇斯底里。
「老二……」
得,他算看明白了,這位癲王還是要來硬的。
「不太可能。」唐奕搖頭沉吟。
可是……
吳育點頭認可。
「呵……」施雄唯有報以奉承的乾笑,卻是不敢答了。
「都是自己人,這點小事兒何必當真?」
可惜,曹佾沒看見潘豐的表情,已經轉向眾人。
曹佾一下想到章家,再自然不過。
從瓊州到涯州,縱使繞行海上等於繞島半圈,也只有六七百里,至多航行兩日便達。
「老哥……啊不……賢弟,啊不……」德拉海說都不會話了。
卻是潘豐打斷眾人思緒。
「不用查了。」
工本就要三貫,兩把就是六貫。
「說!哪兒來的!?」
海珠就是珍珠,雖是稀罕的珠寶,但也不最稀奇,尋常貨色,開封市價也不過一兩貫。可是,一把軍中的制式刀具要多少錢?
一刀掄下去,這回可不是嚇唬,力道十足,真想要了德拉海的命。
怕潘豐不信,忙不迭又道:「便宜,一顆海珠……兩把!」
「大郎,德旺沒來啊!」
……
「嗨,想這麼多做甚?且等迴轉中原,查一查這個支度推官不就得了?」
德拉海剛要猶豫,卻是潘豐又一個大腳送出,「若有半句虛言,老子活颳了你!」
……
……
「特么異族海盜就沿著你的海岸線劫掠,怎麼就能一點脾氣都沒有呢?」
「誰特么是你賢弟!」潘豐又是一頓暴揍。
「國為知道?」
要是換了唐奕管事兒,都得給我縮回去,不弄得你出不了海,都算老子白活!
唐奕一口老血噴出來,「誰!!?」
此時,從瓊州跟來的海匪早在到昌化之前就被甩的看不見蹤影。之後也再沒出現,想來是已經放棄。
宋遼之和_圖_書間兵戈未止,正是軍資奇缺的當口,可兵備物資卻被送到了海南?而且還是「自己人」乾的?而且還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說著,舉刀就要砍。
「國為住手!」
唐奕聞之一樂。
興化軍,是正處在福州與泉洲夾縫中間的一處軍路,不大,卻挺重要,東南水軍大營就設在興化軍路。
「好辦!」
……
「你這鳥廝還敢胡說?」潘豐更是盛怒。
說完,又怕自己解釋的不夠,急聲又道:「小人也沒進過涯州城,不過卻知道,這城裡除了黎峒、儂峒,還有不少的大食人定戶。聽說,還有不少的大食奴隸呢!」
海南比起中原之廣袤只能算是微末。
「好漢饒命!」
說到最後兩個字,施雄聲若蚊蠅,就夠出氣兒的聲兒了。
「是屬下經手,所售之人姓甚名誰,老夫當真記不得了。」
「就是這個支度推官讓老夫賣個人情,為難諸位的啊!」
低著豬頭一樣的腦袋看了眼脖子上的長刀,這才知道潘豐說的是這刀。
「章家只要還有點腦子就應該知道,他們家族將來能走多遠全看這兩叔侄,又怎麼會在背地裡拖二人的後腿呢?」
……
「什麼哪兒來的?」德拉海被揍的已經不會思考了,下意識脫口而出。
……
……
唐奕冷笑一聲:「也好。」
那個喚作曹覺的軍漢,是個行武出身,年紀小脾氣急了一點也就罷了,讓德拉海無法理解的是,這「上了歲數的」怎麼也是個暴脾氣?
唐奕抿嘴一笑,有意逗弄施雄,「你說,是他厲害,還是我厲害?」
對於異類,只有打服了才能講仁慈,大宋缺的正是這麼一點血性。
「奶奶的,看來船還是造少了!」
「國為兄,冷靜一下!」
「哼!」
又安慰潘豐道:「以後再說吧,不急一時。」
「不敢不敢……」
「啊!!!!」
「依小人之見……」
曹佾急叫出聲,搶步上前,堪堪攔下潘豐。
回身對曹佾道:「讓海州、登州兩個船廠別停,接著造!」
唐奕隨之苦笑,「我和你家潘勇好像沒什麼過結吧?」
「那是誰呢?」曹和*圖*書佾一陣頭疼。
「至於嗎?」唐奕立著眼睛。「都頂到家門口了,你說至於嗎?」
在昌化略作停留,也只是耗時三日便可到達涯州。
曹佾不說話了,也許唐奕的殺一還百不一定是壞事兒。
看了眼施雄,不由戲虐道:「你從前天開始就不對勁兒,怎地了?老子又不吃人,你怕個什麼?」
「回殿下的話,這裡是大食商人往來大宋的必經之路,多半要在涯州停靠。」
「!!!!」
唐奕還沒認識潘豐的時候,就被他打發到軍中歷練,一直在南方廂軍中輪職。因為離家太遠,這十來年鮮少回京,一般都是潘丰南下照顧生意的時候去看他,跟唐奕一點交集都沒有。
!!
潘豐急於自證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德拉海現在那個樣子,也說不出什麼假話了,倒也沒必要取其性命。
大宋對西亞和歐洲的諸國沒什麼概念,不管是阿拉伯人,還是塞爾柱人,又或者是歐洲人,都叫大食人。
「當,當然是您……厲害。」
曹佾無語,「只是些不成氣候的匪盜,你至於嗎?」
這事兒是真說不清楚了!
在鄰海的山林之間,一座小城掩映其中。
不是說漢人懦弱到要給極北的蠻子上貢的地步嗎?
蠻荒也有蠻荒的好處,少了公路、別墅,更看不見廣廈林立。多的,是野性,有的,是蒼翠。
命人把德拉海帶下去,曹國舅又來勸潘豐。
「帶人殺進城,連大帶小,一鍋端!」
「正是我家老二……潘勇!」
「抓!」
查清?
潘豐立時又是向前一步,「誰賣給你的!?」
等船進了涯州港,施雄又鬆了一口氣。好像德旺比較「懂事」啊,碼頭上竟然除了商船和漁戶,沒人。
曹老二和秀才靠到唐奕身邊,一臉的失望。
這事經不起推敲,潘豐要是起了異心,腦袋得多大個包會自己陪著唐奕來涯州?
「後面還有海匪追著呢,你往哪兒去?」
「真是你手底下出了問題,那也是底下人的問題,查清便是,何需大動肝火?」
忍不住問向施雄,「這裏還有大食人?」
「只知是……」
唐奕點了點頭,凝神https://www.hetubook•com•com望去。
「豈止知道?」
不說還好,德拉海此言一出,潘豐立時大怒。
……
過結?他和潘勇連面兒都沒見過,還談什麼過結?
「老哥你大爺!」
……
……
秀才卻道:「人家這是靜觀其變,等著咱們自投落網呢。」
「那不就完了!」
隨著離碼頭越來越近,施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不會又和前兩次一樣大開殺戒吧?
潘豐急了,「為兄這就回去把那兔崽子抓來與大郎說清楚!」
潘豐頹然地垂下鋼刀,差點沒真哭出來。
涯州城並不臨海,與海灣碼頭尚有距離,倒是看不清城中近景。
「買來的……」
不問清楚,潘豐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德拉海最後一點小心思也不敢有了,低著豬頭,顫巍巍地吐出真言。
假如說剛剛看到刀是出自他底下的軍器監司,潘豐還有點委屈,這回倒好,連委屈都不用了。
你是不吃人,你特么嚇人!
為了保命,只得急聲哀求。
言下之意,他的影響力已經很低了,沒必要在唐奕都已經被貶到涯州了的時候,還要落井下石。
但是,按推測來看,福、泉兩州最大的仕族也是唯一的與守舊派淵源頗深的家族,就是前宰相章得象的家族了。
「老子宰了你!!」
可是,支度推官雖算是肥差,卻非要職,誰也沒閑工夫記下一個軍路的後勤推官姓甚名誰。
他想說,要不您還是悠著點得了。
「這應該是交趾的海匪。」施雄在船上做出判斷。
唐奕暢然大笑,高聲吩咐水手靠岸。
「大郎……」潘豐一聲哀嚎。「為兄以性命擔保,這一定是個誤會!」
「我信你!」
「不老不老!賢弟年輕體壯,正當年……」
施雄立刻恭敬回答,不敢有一絲怠慢。幾天相處,他是越來越知道這位癲王到底有多瘋、多狠。
施雄聞聲,急忙略有慶幸道:「許是德旺都老非是查干與德拉海那樣的楞人。」
唐奕站在船頭放眼望去,心中不由熱絡起來。
想著想著,施雄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艙門。
實在受不住潘豐的暴打,德拉海哀嚎出聲:「這位老哥……讓小www.hetubook.com•com弟說什麼啊?」
說完,還下意識看了一眼船艙。雖然什麼都沒看見,不過就好像裏面的恐怖歷歷在目一般,正午酷日之下,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會不會是章家?」
只聞唐奕又道:「我沒工夫陪他起膩,那就給他一個自投羅網。」
曹覺點了點頭,是有點那個意思,最起碼不像前兩鋪,碼頭上就梗個脖子一副不怕殺的架勢。
不過,碼頭上的船隻不少,似乎比瓊州港還有繁榮一點,唐奕甚至在其中看到兩艘明顯有別於福船的阿拉伯大帆船。
他怎麼可能要坑唐奕?
一揚下巴,「眼瞅就到昌化了,想想下一步怎麼辦吧?」
潘家老二,年少時是比潘越還混蛋的一個二世祖。
潘豐怒嚎而起,再也聽不下去。
「他不會是……那邊兒的人吧?」
潘勇?潘豐的親兒子。
唐奕聞聲,陰沉地盯著身後的海匪大船。
昌化所發生的事情尚且揮之不去,誰知道這位爺在涯州又要鬧出多大的動靜?
眾人一肅,交換了一個眼神。
可是沒敢說出口。
你讓我說,我倒是得知道說什麼吧?
不討饒還好,只一句,潘豐更是怒不可揭,瞄著臉,上去就是一腳。
……
噗!!!!
提醒道:「章得象已經離世多年了。」
最後,直接把軍刀一橫,直接架在了德拉海的脖子上。
是夠便宜的……
……
唐奕說的對,潘豐就算想馬上就弄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也不可能。後有海匪窮追不捨,前有昌化的查干都老、涯州的德旺都老虎視眈眈,眼前的危機可比中原大得多,由不得潘豐任性。
眼見船已經入了海灣,施雄試探問道:「殿下,咱們靠岸嗎?」
「興化軍支度推官。」
涯州,此行的目的地。北靠高山,南臨大海,有大小海灣近二十,島嶼四十余,串聯成華夏最美的一處山海合景。
收拾心思,「且先不管這些海盜,又追不上,不足為患。」
他們也發現,碼頭上一點要乾的意思都沒有。
算起來,施雄說的可能是波斯奴隸。
難道老子遇到的都是假的嗎?
……
潘豐連苦笑都憋不出來了,他也想不明白怎麼會是潘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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