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寂寞如雪

「拿下!!」
「先斬後奏,根本就沒把朕……」
交趾使臣一哆嗦,「怎麼?大宋天家余怒未消?」
「相公可要幫外臣說說好話,請陛下收回成命吧!」
轉移話題道:「陛下也不用多費心神,想來癲王抓幾個海匪,在交趾沿岸轉悠幾個月,達到練兵、安民這兩個目的也就罷手了。」
態度那是一個急轉直上,「我朝陛下也是一時急火攻心,此舉確實欠妥啊!」
嘴裏還不住的嘟囔:
結果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
「哦?還望相公解惑。」
冷然一笑,「我朝官家正當盛怒之時,你若想去,老夫且不攔你,不過……」
這事兒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換了別人,不咔嚓也得招回京里圈養起來了。
「多謝相公,多謝相公!!」草包這會可算是反應過來,磕頭蟲一般一個勁兒的作揖。
「末將在!」
……
結果文相公長嘆一聲,老臉一拉。
幸好有文寬夫這個「無賴」,換了別人還難辦了。
那邊文扒皮可一點沒覺得掉價,哀聲一嘆:
說著話,御前侍衛就要上前拿人。
「哦?」趙禎一疑。「朕就是沒有計較,才問的你!」
「石都尉!」伸手遞向石全福。「給將士們分一分。」
石全福心說,你是老大,你說了算,讓等就等唄。
「老夫回去晚了……」
「殺千刀的小瘋子,老夫這一世英明全毀在你手裡了!」
「豈止是余怒未消?」文相公反問一句,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文扒皮沒出聲兒,倒是和-圖-書後面的石全福笑出了聲兒。
說完,不等石全福接過,文扒皮膈應的打了個冷顫,直接把一疊票子丟在了地上。
文彥博說的是大實話,趙禎還真就聽進去了。
「癲王此次,一來,是要借交趾練兵。涯州軍新力,無實戰之歷練,將來也是難堪大用,這也符合陛下建立涯州軍的本心。」
「嗯……」
「這兩條,本質上是在為朝廷著想,陛下何必自尋煩惱呢?」
「好好好!」占婆使連叫三好。「相公高義啊!!」
「且慢!」
「哼!」文扒皮冷哼一聲,像模像樣。
直到文扒皮那裡終於叨叨完了,一聲厲喝:
啊個屁!
文扒皮在那王八念經一般叨叨了半天,交趾使臣一句都沒聽進去,腦子裡嗡嗡嗡,就跟蒼蠅炸了營似的。
「況且,就算兩國開仗,亦不斬來使……」
誰知道那小瘋子又會弄出什麼幺蛾子?
……
「外臣請見天朝官家,想來官家大仁大義,當知外臣之困啊!」
打就打了,又不是沒打過?當務之急是把這草包的命保住,別的尚可徐徐圖之。
「咳……咳!」文彥博清了清嗓子。「這個……也不是沒有道理。」
石全福心裏一虛,不會又變了吧?
人家天朝上邦,講求的是個面子。如果宋兵只是做做樣子,到交趾沿岸轉一圈,小國給這個面子,又能如何?
「不太好辦啊……」
可是面子上還有點掛不住,不情不願道:「就算是這麼回事兒,那他也得先和朕說一聲吧?」
這……
和_圖_書
「我昌化軍路一城被屠,此為鐵證,何來謬誤!?」
「噗!!」
「來人,拿下!」
這回也不在門口就要拿人了,交趾、占婆兩使一左一右,像伺候親爹似的把文相公請到館驛之內。
交趾使臣一個激靈,這才回過魂來,心中一聲哀嚎,怎麼還直接就拿人了?
下面的話,文相公就不說了,只是遞去一個「你們懂的」的眼神。
文彥博喝了一口茶,「經老夫苦勸,陛下已經認識到可能是一場誤會。」
文扒皮出館驛之時,心情大好的朝石全福一擺手,「撤!」
「文相公乃是天朝肱骨重臣,您的話,大宋天家定是會聽的。」
何必呢?文彥博都替他累得慌。
「唉,罷了!老夫就出面與你們說合說合,若是成了,也免去一場殺孽。」
趙禎長嘆一聲,疲憊的靠倒在龍椅上,「但願如此吧……」
「石都尉!」
「唉……」
他雖然與大宋宰相交集不多,但是聽聞這位綽號「文扒皮」,想來也是愛財之人。
不過,話說回來,御前帶隊的是石全福,他現在心裏也有點納悶兒,就算和交趾聊崩了,也沒緝拿使臣這一說啊?文相公鬧的是哪一出?
文彥博道:「私自用兵,還是個異性王爺,換了別人,那還用問嗎?」
言下之意,去了能不能站著回來,那就另說了。
石全福看著散落一地的華聯寶鈔,又瞅了瞅文相公離去的背景,無奈的搖頭。
「唯今之計,你要速速把此事奏報交趾國王,切不可當真,以免發生和-圖-書更大的誤會!」
交趾使臣面色一苦,「這如何是好?」
「就在剛剛,我朝陛下已經降旨涯州軍路出兵了。」
趙禎聽罷經過,長長出了一口濁氣。
占婆使此時也是狠狠瞪了交趾使一眼,心說,怎麼交下這麼個草包朋友。
「寬夫,此事你怎麼看?」
「相公何必動此大怒,就算交趾國王冒犯大宋,我等也只是小小使臣,可是擔不起這個罪過啊!」
「諾……諾!」
關鍵時刻,占婆使拉了交趾使臣一把,湊上前來,畢恭畢敬。
「罷了!」文扒皮一擺手,轉向石全福。
正要上前幫文相公喝退占波使臣,結果,下一幕……石全福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這特么也太掉價了吧?
文彥博聞言,暗嘆一聲,終於還是來了。
一抬眼見文彥博還低眉臊眼的在下面站著,趙禎那股子優柔寡斷的勁頭兒就又上來了。
心說,這位也是急壞了,大庭廣眾賄賂大宋宰相?你就再不著痕迹,也不行啊,當我他們都瞎啊?
見交趾使臣面露釋然,文彥博趁熱打鐵,湊上臉來,煞有其事。
「且在此歇兵等侯,老夫要回宮,面見官家。」
「還見官家?」文扒皮怎麼可能讓他見著趙禎?
也不理會他在那胡言亂語,緩緩湊到文扒皮身前,手掌一翻,從袖囊之中拽出一張千貫面額的華聯寶卷,不著痕迹地塞到文相公手裡。
遞上一個安慰的眼神,占婆使倒沒草包那般驚慌。
那邊石全福瞪著眼珠子,眼瞅著文相公眼睛都沒眨就收了,那其中好像還和-圖-書有幾張「零票兒」。
……
「然,聖諭以下,收是收不回來了。所以,我朝陛下又暗中給涯州軍送了一道密旨……」
悠悠然道:「民心,總是要安撫的嘛。」
他哪裡知道,這來與不來之間的差別,實在雲泥之間,不可丈量。
上坐奉茶,好生伺候。
「文相公!」嗷嘮一聲撲到文彥博身前。「個中必有謬誤,相公明鑒啊!」
「二來,藉此時機解決漢、黎、儂,各族之間的嫌隙,使得朝廷近一步掌握五嶺之外的實權。」
他自己都知道,要是先和他通氣,他是不可能同意讓唐奕用兵的。
「啊……啊?」交趾那草包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勁的在那「啊」。
文相公回去,到政事堂喝了個茶,處理了一件朝務,又眯了一覺,才精神抖擻的出來。
……
「切!」文扒皮嫌棄地瞪了交趾使一眼。「陛下金口玉言,豈是說收就收的?」
這哥們兒也是膽子小了點,要不是邊兒上有占婆使節扶著,非讓文相公這頂大帽子砸暈過去不可。
文彥博不接這個茬,知道官家只是表面不憤,心裏那道坎已經過去了。
且不說石全福有多糾結,文彥博回到皇城直奔福寧殿交差。
文彥博一擺手,「經過老夫勸阻,陛下倒是不再遷怒於他。且這件事,也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般嚴重。」
「啊!?」
頓了頓,也不覺得為難。經過上一次,文扒皮也看明白了,在官家和唐奕的問題上別玩什麼心眼兒,實話實說就完了。
諂媚的對文扒皮道:「難道相公就一點和*圖*書辦法都沒有了?」
「明白……明白!!」占波使聞之大喜,一邊附和,一邊給交趾使打手式。
玩的太高級,完全看不懂。
壓低聲音,「相公是明白人,交趾、占婆刁民橫行,多半是落草匪盜窮急了眼,才下手搶了昌化的黎峒,何必小題大作,鬧的各國使臣人心惶惶呢?」
「若是老夫……」
剛放下心思準備回去交差,那邊文相公臉色又是一冷,停下了腳步。
「對對!」這交趾使完全就是個草包,現在是一點主見都沒有,手舞足蹈,急聲附和。
正因為那個人是唐奕,趙禎才這麼猶豫不決,一面捨不得,一面又糾結。
石全福也是服氣,這來來回回的鬧的是哪一出?還不如不來呢!
文扒皮高深的應著,緩緩靠回椅背,端起茶碗細細品味。
……
「陛下,其實……您心裏早就有計較了,何必再問臣呢?」
「這個你們放心!」
占婆使恨不得掐死他,索性直接上手,在那草包身上又摸出一疊寶鈔,一邊塞給文彥博,一邊奉承:
只見文相公攥著寶鈔的手心兒一翻,縮到了袖子里,收了……
只見文相公探手入懷,摸出剛剛收交趾使臣的那疊寶鈔。
……
「對,對對!!」交趾使連連點頭。「外臣這就寫奏摺,快驛送回本國。」
寂寞如雪啊!!
再說了,文相公那是什麼人物,一千貫就想打發了?這小國蠻邦過來的人,當真是沒什麼格局。
好吧,說到這裏,趙禎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
「那這……」無助地看向占婆使。
心中暗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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