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有二。其一，此次所謀之國事，確實比家事更重要！」
可是聽文彥博這意思……
……
「哼！」老賈冷哼。「說你！」
「哦？」
「我看那小子一點都不顯老，更談不上白髮嘍。」
這一去一回，就是三個多月啊，算著日子，涯州軍都已經快到東羅馬了。
「若王咸英追上了唐子浩，他不可能不知道其中利害，更不可能不回京，只帶一封書信。」
「你我都是明白人，有什麼話直說吧。」韓琦倒也光棍，直接和文彥博挑明了聊。
「不過，應該有所察覺了。畢竟他不回京，又送上書信，想藉機出朝的心思已然明了了。」
「他是要做聖人的，兒子、家業什麼捨不得！？」
「首先，魏國公怎麼會出現在介山，寬夫不知道吧？」
「你是說，他沒回來？」
「他想脫身！」
「你不奇葩嗎？有兒子不認，扔到涯州，不讓回京。」
「……」
「他想放下江山社稷？跟你這個老不死的一樣，當個吃閑飯的？」
「那這可……」
「有！」韓琦篤定點頭。「那就是，王咸英到底見沒見過唐子浩？」
可是面對范仲俺，老賈怎肯服軟？
「蹊蹺？」文彥博一怔。「如何蹊蹺？」
這回韓琦倒是搖起頭來，「琦也只是猜測，畢竟犬子嘉彥，還有魏國公府上的侍衛，包括當時在場的每一個人，盡數被官家控制了起來，誰也見不著。以至於，誰也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琦懷疑，所謂追唐奕回京，ｈttps://ｍ•ｈetuboｏk•cｏm.com包括王咸英所言之書信，都是官家設的一個局。」
「我就……」
「聖人？」
只聞富弼道：「子浩想脫身，官家肯讓他脫身嗎？」
「不廢話，盡棄前嫌。如今朝中只有你我同心，方能救出嘉彥和我那家那個不爭氣的混蛋了！」
趕緊轉移話題，「說正事。」
而對於賈、富二人的猜測，范仲俺卻是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什、么、叫、脫、身！？」
韓琦苦笑，「魏國公所求，不過就是恢復祖宗名譽。讓他自己也好，子孫後代也罷，能夠扔掉謀逆的罪名。」
說實話，他只是擔心沒有了這個瘋子大宋會走老路。
老賈騰的就站了起來，「他想脫身？什麼脫身？怎麼脫身！？」
「大郎為了大宋，殫精竭慮二十余年！從少年到白髮，夠了吧？」
「唐子浩？」文彥博怨氣衝天的猙獰一笑。
「曹潘幾家和子浩是一心的，子浩退，他們不會不跟著。」
「……」
對啊，文彥博心說，我怎麼沒想到呢！
「……」賈相爺一陣無語。「一個東羅馬有那麼重要嗎？」
「咱們三人之中，任何一人身處他的位置，都不會回來。」
……
「嗯，確實。」賈相爺也是收回心思，順著二人的話頭沉吟起來。
「稚圭請講。」
「你們還想怎樣！？讓他像老夫一樣，油盡燈枯，把最後一點時光都耗在這紛亂朝綱之上嗎！？」
「……」韓琦沉默了。
范老爺果然m.hetubook.com.com被富弼帶了回來，「不知道。」
「秀秀怎麼了？」老賈寸步不讓。「秀秀配不上你家純禮了？」
就算三個月前官家往唐奕那送信兒，現在也已經快到了，要是再拖幾個月，說不定唐奕就回來了。
韓琦一怔，幾乎脫口而出，「那唐子浩呢？」
擰著老臉，斜眼看著范老爺，嘀咕道：「你們師徒，沒一個正經人。」
「什麼！？」
「明知唐子浩無可戰勝，他退而求次，放下身段去求閻子召，希望通過她的關係，讓唐奕幫他達成所願？」
「老夫明白了。」文彥博道。「你是說，魏國公應該真的是壽終正寢，而非傳聞那般，與趙宗球一起被唐家人所害？」
「所以說……」韓琦繼續道。「一個有求于唐家的人，怎麼會死在介山之下，怎麼會和趙宗球那個渾人一條心呢？」
富弼聞言，卻是一點沒有安心之色，「難說！」
「可是，出了一個近乎無解的唐瘋子，讓他幾十年的謀划瞬間成了泡影。」
「一個緩兵之計罷了！」
范老爺這個氣啊，尤其是提到范純禮那個逆子，居然真把賈家的閨女娶回了家。
幾十年的官場浮沉，讓韓琦根本不相信這世上還有聖人。
「說子浩的事，你們兩個為老不尊的，怎麼又扯到純禮那去了。」
「你要知道，大宋可不是太平盛世了，北邊還有大遼，國內還有一堆蛀蟲，他答應先帝的千秋萬代可還沒有影子！」
文彥博聞言，「倒也不是什麼壞事，官家這麼和*圖*書做，也是想把局勢控制在手裡，方便為眾人開罪。」
「范希文！」
「少年到白髮？」
文彥博甚是驚訝，「你是說……」
「琦卻知道！」韓琦眼中放光。「魏國公是去有求于閻子召的。」
范老爺又不幹了，這個賈昌朝，說話怎麼就這麼難聽呢？
富弼在一邊頭疼的很，怎麼說著說著又吵起來了？
「文彥博、觀瀾那些官員，包括將門，希望他脫身嗎？」
「什麼叫他對不起先帝？」范仲俺不幹了。
「文彥博不好說，不過……」不由露出自傲之色。「老夫的學生，老夫了解，他們是不會為了自己的仕途，硬拉上子浩不放的。」
「所以，為了廷美一系的名譽，他可以放下一切，甚至是仇恨，還有尊嚴！」
范仲俺憂慮之色漸起，「還真不一定捨得子浩出朝。」
首先，王咸英追唐奕本身就是不靠譜的事；其次，唐奕不回京，更是扯淡。
「又能如何阻止？」
眼珠子一瞪，「什麼事都讓子浩一個人幹了，要你們何用！？」
「不用多想，咸英肯定是見到子浩了的。」
此時此刻，觀瀾書院，范仲俺與賈昌朝，還有富弼，也在討論這個問題。
「過分嗎？」
「所以……」
「不光是東羅馬，還有……」
「子浩不是不管不顧的人，他會安排好的，子明急什麼？」
「正是！」
又轉向范仲俺，「希文之話可是嚴重了啊……」
「可是……」賈昌朝一陣語塞，唐子浩奉獻的確實已經夠多了，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m•ｈｅtｕｂｏoｋ•cｏm.ｃｏm「……」
文彥博大為意外，「他去求閻子召什麼？」
「哦？」
「寬夫不覺得，事有蹊蹺嗎？」
「那是他自己找的！」
「他不娶秀秀，老夫能不讓他回京？」
可是，大宋朝已經是習慣了有唐瘋子的大宋朝。連他這個老奸巨猾的小人都覺得，唐奕要是一天不在朝，心裏就一天不踏實。
「沒有！」
「將門好說。」范仲淹凝眉道。「不出意外，很快大宋就沒有將門了。」
文彥博一陣語塞，感嘆：人有的時候為了信念，真的是什麼都幹得出來。
「只要子浩有放權出朝之心，無論是誰，都不會再為難那幾個小輩的。」
老賈一振，「那這麼說？官家會想辦法阻止？」
范仲淹抬頭，直視二人，沉聲道：「大郎累了，他想……」
「你說誰奇葩呢！？」
「到是官家……」
「這個時候你說他累了，不幹了，那大宋怎麼辦？他對得起先帝嗎！？」
「再說了，他想過點簡單的小日子，又沒說徹底什麼都不管了，你們急什麼？」
「啊？」
別看平時他自己數落唐奕沒關係，外人說一個不字，范老爺絕對忍不了。
「都是怪而生邪，奇葩也！」
「如此說來，如今開封之局必不難解。」
……
「嘿！」老賈忍不了了，要不是打不動，非和范老爺掐一架不可。
一聽唐奕不是徹底撒手不管，老賈倒是緩和下來不少，知道錯怪了唐奕。
他只要救，那韓嘉彥就沒什麼大事。
「子浩要脫身，官家知道嗎？」
范仲淹淡笑，「和_圖_書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伸手不打笑臉人，富弼的話范老爺還是要聽的。
他之所以穩得住，就是因為這次的事有唐瘋子攪在裏面，他不可能不救自己的兒子吧？
范老爺回嗆，「秀秀自然是兒媳，可他有個不怎麼樣的爹，那就另說了！」
「他不甘心也好，怨恨也罷，終還是想在有生之年把這件事辦成。」
良久，「既然寬夫如此坦誠，那老夫也說幾句心裡話吧。」
如今唐奕要撩挑子，讓老賈怎麼接受得了？
「……」
「……」
「那封寫給官家的信也一定是存在的，且肯定出自子浩之手！」
「什麼原因？」
「那……那子浩為什麼不回來！」
賈相爺和富相公面面相覷。一時無言，他們就更不明白了。
「怎麼？」范仲俺眼神一眯。「不、行、嗎！？」
「你賈子明又對得起先帝嗎？滿朝文武又對得起先帝嗎！？」
「因為……」范仲俺頓了頓，略有猶豫，最後還是決定與二人說實話。
「若是沒有唐奕，依照魏國公的能力，還有西北各方的支持，入京作浪幾乎是十拿九穩。」
「行啦行啦……」
「且不說這些，稚圭還有何疑問？」
「好了好了……」富弼明知道這兩個老頭兒見面就掐，只得出來勸架。
「好！」文彥博也沒工夫和他繞彎子。
「至於觀瀾系的官員……」
緩下語氣道：「子浩從十四五歲開始，就為這個朝廷鞍前馬後，他就是想過點自己的日子，別白活這一世。更別後人評說，只剩下豐功偉績，卻沒有一點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