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東悲痛難以自抑，範文泉也在一旁神傷難耐。

何向東現在也終於下定決心了，向文社內部存在著許多問題，他之前一直礙於情面，不肯去處理。

何向東冷聲說道：「不仗義，我看你是不捨得那些曝光的機會吧。心裏是不是想著，趕緊多拍電影，多拍電視，增加自己的曝光率，好讓自己可以儘快紅是吧？然後又可以多接活兒，多賺錢是吧？你是在怪我擋了你的財路，又擋了你的成名路是吧？」

「沒有。」陳軍賭氣般說了一句。

張文海走了，他自己強硬了一輩子了，從最開始的扔掉鐵飯碗，退出曲藝團學員班，再到後來的倒賣糧票，再到後來八十年代的發家致富，乃至其後的創辦向文社。他這輩子從來沒有低過頭，也不懼怕任何事情，可臨了，他卻還是怕何向東會惹出大麻煩，唉……

範文泉也在園子裏面，他就在走廊裏面，他神色憂慮地看著陳軍和老三離開的背影，又看著何向東的房門，重重嘆了一聲。

張先生去世的消息一出，靈堂外面就擠滿了主動前來悼念的老觀眾們。

這也跟何向東有關係，何向東這兩年可把他們給和*圖*書得罪慘了，他們可不想來參加向文社的場子。

何向東召開了向文社中層幹部會議，直接下令組建演出部，並且責令公司法務部門儘快出具合理的經紀合同，他要跟所有的演員簽約。

葬禮過後，何向東把何府菜的總經理的位置給了張先生的女婿做了，也把他名下的幾家飯店和酒店，還有服裝廠的股份分給了張先生的女兒一些。

看了有好一會兒了，何向東才出聲說道：「怎麼，很不滿？」

張先生在相聲界的人緣也一般，主流相聲界也沒來多少人悼念，還有些顧著情面的也就是託人送來輓聯和花圈而已。

……

張文海自然也受到了他們的冷遇。

向文社八家劇場停業一周，全體演員回京悼念張先生。

他們的香火是不斷的，每逢初一十五，或者重要演出之前，何向東都會帶著演員們一同祭拜。

現場一片肅穆和哀傷。

陳軍一揮手，掙開了鄭大玉。

「做人不能忘了本，你們有今天是因為什麼，本末倒置了，還以為自己挺有理的，想不明白就滾出去想去，滾蛋。」

範文泉往前一步，欲要進何向東的房間，和*圖*書可又縮了縮手，他把手攏進口袋裡面，皺著眉頭，深深嘆了。

他說過，張先生的後人就是他的家人，他會幫張先生好好照料他們的，他履行了他的諾言。

陳軍把頭扭向一邊，不說話。

鄭大玉低著腦袋一言不發。

所以他在臨死前還囑咐何向東一定要聽範文泉的話，因為能管住何向東的，也就只有這一個老前輩了，也就只有他才能壓得住何向東了。

張文海下葬了。

鄭大玉輕輕拉了陳軍兩下，示意他少說兩句。

一石既出，向文社內部暗潮湧動。

陳軍看著何向東，怒道：「對，我就是這麼想的，這就是我鬧不明白的地方。我增加曝光率了，我成名了，我多賺錢了，這對咱們向文社來說難道不是件好事嗎？您為什麼要攔我們啊？」

但是向文社的老觀眾就沒有不知道張文海的，老觀眾也沒有不喜歡張文海的。

這是他對老前輩們的敬意，做人不能忘本。

鄭大玉忙道：「沒有沒有，師父我知道您是為我們好……」

何向東就這樣靜靜看著他們，也不說話。

向文社後台供著祖師爺的神像，還有何向東師父方文岐的遺像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牌位，現在還多了張先生的。

「沒有。」陳軍頭一甩。

陳軍臉上有顯而易見的不愉之色。

陳軍和老三也趕回來了。

鄭大玉被噎了個夠嗆。

向文社的新觀眾可能不太了解張文海，畢竟張先生在醫院躺了好幾年了，他們也只是偶爾從何向東嘴裏才知道有這位老人。

何向東把張文海的遺像和牌位請進了向文社的後台，張先生是向文社的創辦人之一，這裏理應有他一席之地。

現在他終於下決心了，這也是張先生的遺命，他必須要把向文社好好經營下去。

陳軍也看著何向東，他說道：「師父，我不是怪您。我就是鬧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啊，我們在外面也說相聲，也拍電影，也拍電視，您幹嘛非把我們扥回來啊。不是，好些人都是跟我們商量好的，都是朋友幫忙，您這樣讓我怎麼辦呀？」

但這也是他應當做的，張先生是向文社的創始人之一，但是何向東沒有辦法把向文社的股份拿出來，他只能是從別的地方給他的後人補償了。

今天也來了不少媒體記者，而且都是大報大媒體。向文社現在很紅，張文海又是向文和*圖*書社的創始人之一，他們都願意報道。

範文泉轉了身，身形佝僂，慢慢往外走，眉間又解不開的憂愁，邊走還邊無奈地說：「張文海啊張文海，你是走的痛快了，這攤子就給我一個人壓了，我也得壓的住啊。」

儘管他已經補償很多了，但他知道他做的不是補償，而是情分，他最重情分了。

他們只休息了一天，就被安排了演出，在後台準備的時候，何向東找了他們，他們到了何向東的辦公室。

何向東坐著，他們站著。

這兩年發生的事情很多很多，張文海知道何向東心中壓著很多火，這孩子就像是一座活火山一般，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發了。

「十年前，你陳軍只是一個初中輟學的孩子，他們怎麼不來給你錢，怎麼不過來叫你老師？還有你老三，十年前你連老婆孩子都養不活，你怎麼不想想這些？」

不過，何向東還是盡量把張先生的葬禮辦的風光一點，體面一點。

何向東輕哼一聲：「沒有？你都把不高興寫在臉上了，還說沒有？怎麼，怪我把你們所有活兒都停了？」

陳軍和老三在參加完張先生的葬禮之後，又回到了橫店把電影拍完，殺青了之後和-圖-書，他們回到了北京。

這兩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很多老前輩都走了，最開始是何向東的師父方文岐，後來又是馬老師，再後來又是侯三爺，再接著又是張闊如，現在張文海也走了。

何向東帶著向文社全體演員在後台祭拜張文海。

「是什麼讓你們有的今天，稍微有點成績就飄了，連園子都不回了，連相聲都不回來說了。你們自己說，你們是有多久沒練功了？是不是還想讓我把你們堵在牆角，錯一個字抽一個大嘴巴地教你們啊？」

2009年2月16日，張文海先生辭世。

何向東發了火，把這倆小子轟了出去。

何向東一字一句道：「為什麼，嗬，為什麼，問得好啊，你首先得想想，你是怎麼有的今天。外面那些人一句一句陳老師把你捧上天了吧，啊？外面那些大老闆用錢把你們給砸暈乎了吧？」

何向東大喝道：「閉嘴，場面話少說，你心裏怎麼想的，我還能不知道？」

何向東眼神冷淡，說道：「朋友幫忙？怪我讓你不仗義了？」

訃告已經發出去了，向文社的觀眾也都知道老爺子去世的消息了。

何向東看著鄭大玉，出聲喝道：「老三，你是不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