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需要一個機會
第352章 冷若冰霜(六)

這一路除了聽到幾聲野鳥的鳴叫外,再也沒有瞧見一隻動物從眼前溜過。
……
到了一個山澗,兩人脫了鞋坐在石頭上將腳放在溪水裡泡著,唐經天拿了兩條毛巾給了馮喆一條,自己擦著汗,見馮喆喝著水一直不說話,找了個話題:「李凱旋到了半間房就胡球折騰,據我所知,上個月他吃喝就花了好幾萬塊錢,什麼名目都有,真是敗家仔,子賣爺田。」
「我怎麼想重要嗎?我說的話能頂用?」
唐經天看著那個長相俊俏的女人怒沖沖的開著車絕塵而去,而馮喆在下面站了有五分鐘後上了車,一路上什麼話都沒說,到了城裡,唐經天要和馮喆吃飯,這時馮喆接到了李雪琴的電話,就讓唐經天將自己放在了路邊,然後打了一輛車到了南麓山腳下,李雪琴的奇瑞靜靜的停在路邊。
馮喆想說那有用嗎?被公安局抓起來的到了後來都被放了,還被提起了國家賠償,哪個人在這時候敢於站出來指正侮辱朱曉梅的歹徒?恐怕這所作所為只能是起到一些心靈上的慰藉罷了。
「他那麼在半間房折騰都沒有將半間房吃窮,還不是說半間房的經濟底子厚?那還不是我的功勞?」
「你是從公安派出所調上來的還是從財政所調上來的?知道的倒是挺多,克格勃?」
「什麼事?」
「我開槍怎麼了?你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了嗎?做樣子?我瞧你現在自得其樂。」
我又何德何能?
唐經天一瞧,心說好嘛,自己可別做電燈泡了,就要起身離開,亓思齊張口問馮喆:「你怎麼能幹?」
這時身後的樹叢里傳來了唰唰的響聲,亓思齊順著斜坡拽著枝藤滑到了溪水邊,唐經天和馮喆又閉了嘴,亓思齊蹲著用水撩了著洗了臉,但是看情形沒有帶毛巾,唐經天就猶豫要不要給這女的送過去,亓思齊卻朝著兩人走了和*圖*書過來,徑直的從馮喆脖子上拉過了毛巾擦了起來。
這司機也機靈,點頭說我糊塗,車子快沒油了,要停下來看看。
「……你說煙雨微芒,蘭亭遠望;後來輕攬婆娑,深遮霓裳。你說春光爛漫,綠袖紅香;後來內掩西樓,靜立卿旁。你說軟風輕拂,醉卧思量;後來緊掩門窗,漫帳成殤。你說情絲柔腸,如何相忘;我卻眼波微轉,兀自成霜……」
「你的本職工作就是槍斃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我的惡念越深,難以自拔。
過了一會,李雪琴幽幽的說:「孤獨久了的人,就像一座無人住的老宅,大門緊閉,裏面似乎什麼也不缺。既渴望著門會被打開,又擔憂著會進來個什麼樣的人,充滿著不安。當真的有人敲門了,老宅會漏出一條門縫,讓進一縷陽光,然後繼續緊閉。直到有一天,那個懷揣著鑰匙的人出現……遠了怕生,近了怕煩,少了怕淡,多了怕纏,這就是情感。」
亓思齊顯然聽到了馮喆和唐經天的對話。
「你說你是雍正?」
易本初還兩次在自己面前說常委的位置是他為自己在市裡奔走來的!
在山林里晃蕩了大半天,快天黑的時候下了山開車順著二級公路一會就要到了東凡鄉街上,唐經天眼尖,看到一個女的手裡舉著牌子在路邊緩慢的走,瞧了一眼馮喆,咳嗽了一聲。
馮喆沒吭聲,亓思齊用槍尖扒拉了一下獐子,扭頭就走。
唐經天嘴張了張,看著馮喆豎順著和剛剛那女的相反的方向走,就叫了跟在身後的司機將獐子拖到車上,心說那女的一臉鼻孔朝天的就是蠻不講理還一副嬌生慣養的模樣,但是她就敢開槍打人?
「分開走有什麼意思?我們又不是情侶。」
李雪琴將馮喆放在了路邊,開車走了,一陣風吹過來,有些涼,馮喆默默的看和圖書著李雪琴消失於視野,心說我哪有你想的那麼好?我如果不是當時因為寂寞鬱悶,怎麼會在你面前那副色鬼的模樣?我一直虛偽與冷酷,你卻視若珍寶。
「別自作多情了!」亓思齊的聲音猛地大了起來:「阮煜豐那會給我說你怎麼怎麼好怎麼怎麼優秀,我現在看你不過如此!別人扔了一根骨頭你就搖尾乞憐的,那麼多人從黨校出來都被放在了重要的位置上,你呢?一個小小的排名最末的常委!」
「長樂你個頭!你本來可以擔任更為重要的職位!是嚴守一和易本初一直在上面做阻撓說你的不是,上面為了安定團結,搞莫名其妙的所謂的平衡,所以就成了現在的局面。可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更是可悲!你覺得你在那兩人中間左右逢源你倒是願意自得其樂如魚得水了!我急什麼?我替有些人看走眼惋惜,我一點不急,你的死活干我屁事。我一點都沒有看這個梅山和你一起墮落腐朽沒前途到死的興趣!」
亓思齊把一直揉在手裡的毛巾扔在了馮喆的頭上:「你不是有副局長的跟班?你能耐!你要幹嘛?」
自己喜歡他,始於顏值,陷於才華,忠於人品,能愛過一回,此生無憾。
李金昊再次被停職,在家裡喝酒哭鬧日益墮落,許多天都沒有出門,李雪琴已經徹底厭倦了,有心離開這個家,可是見到無辜的孩子,心腸怎麼都硬不起來,李金昊跪地哭著對李雪琴說請她不要離開,否則他將一無所有,李雪琴考慮再三,今晚約了馮喆,要和他做最後的告別。
李雪琴伸出手指放在了馮喆的嘴唇上說:「你別說話,聽我說,這一段,在半間房,有人說縣裡現在的亂象是你搞出來的,我說你看似升職了,但在縣裡其實就不拿權,說話不頂用,能夠自保不出事,就算不錯了,縣裡的亂www•hetubook•com.com怎麼能和你有關係呢?我又問誰能將月亮摘下來給我,有人回答那怎麼可能,月亮又不屬於我,我手裡也沒有,怎麼給你?我說那梅山是在馮喆手裡嗎?」
馮喆聽完問:「為什麼要講這個故事?」
亓思齊在咄咄逼人,馮喆就諷刺亓思齊犯罪,亓思齊一聽站了起來:「那你來抓我啊!有人犯罪你不管?」
馮喆一路默念著這幾句詞,沒有打車,步行回到了縣裡,沒人留意這個男人竟然是縣裡的一位主要領導。
「那你在幹嘛?你都能開槍我就不能抱著槍做做樣子?」
馮喆撿了一顆石頭往遠處的潭水裡一丟說:「說明我很能幹。」
「我不明白你到底要說什麼?」馮喆面無表情的說:「我應該為自己惋惜嗎?我告訴過你,我有對象了,我們也不合適,你這樣,有意思嗎?」
馮喆頭也沒抬冷冷的說:「你要幹嘛?你沒跟班不照樣隨心所欲?」
車子到了山頂,夜風徐徐,秋蟲唧唧,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的亮,像刀子一樣斜斜砍在夜空,樹的枝柯在月亮的照映中像是各種奇形怪狀的人的手臂,馮喆腦海中閃現了一個詞語:群魔亂舞。
「在你之前,我從沒被誰知道,所以也沒被誰忘記。在你之後,我在回憶中生活,並不是我的目的。有時候想,遇見只是一個開始,可離開卻是為了遇見下一個離開,現在我知道了,這是一個流行離開的世界,但是我們都不擅長怎麼告別……」
亓思齊扔的毛巾從馮喆的頭上滑下掉進溪水裡飄走了,亓思齊也爬坡走了,唐經天又從遠處走了過來,手裡提溜著一瓶飲用水,馮喆站起來拿著槍對著水潭連續開了十來槍,打的水花四濺,一會倒是飄起了兩條血肉模糊的魚。
這些話沒必要也不可能對唐經天講,快到縣城的時候,一輛掛著軍牌的切諾基從後m.hetubook.com.com面超車一直的在警示,馮喆說了聲:「不用理她。」
「這樣過了五百年,孫悟空終於從五指山下逃了出來,把天庭攪了個天翻地覆,天庭被逼無奈許諾讓豬八戒化為人身,封為天蓬元帥,沙和尚封為捲簾大將,只要他們能夠殺掉孫悟空。最後,因為兄弟相殘而心灰意冷的悟空去尋找菩提祖師解惑,菩提祖師封印了孫猴子的修為,讓他回到花果山,結果陪著猴子猴孫過完了平凡的一生,最終在花果山的山頂化作了一塊石頭。」
嚴守一和易本初看自己不順眼,這又不是什麼秘密,亓思齊的來歷是不簡單的,但是她說的有些人看自己「看走眼」,那有些個人是誰?
「我知足常樂,你急什麼?」
唐經天哈哈一笑:「對!對!」
「停車。」馮喆從車上下來站在路邊看著天上逐漸顯眼的星星,亓思齊將車停在了路邊走過來說:「阮煜豐那會是要去陽守縣當書記的,他要你和他一起去做常務副縣長,然後將你提上去,結果他出事死了。」
「如來同意了,在一翻陰謀詭計之下,小白龍重傷墜入山澗,悟空敗了,被壓在了五指山下,而唐三藏卻拋棄了孫悟空,孤身來到長安,在長安傳完教,被封為御弟,享受完榮華富貴,壽終正寢。」
朱曉紅的身影在夕陽里伶俐孤單,臉上的表情漠然又苦楚,唐經天說:「我讓局裡懸賞目擊證人和知情人提供線索……」
應李雪琴的話兩人坐在了後排,李雪琴斜靠在馮喆的懷裡好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瞧著外面的月色。
「我沒他那樣一個兒子。」
「那一會我們分開走,省得有麻煩。」
這一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唐經天嘿嘿的笑了:「半間房就那點地方,我不想聽也傳到我耳朵里了,再說我幹嘛的?不知道安全局要人不要……還不光這些……算了……」
唐經和圖書天說:「不開一槍就能獲得獵物,這買賣做的划算。」
亓思齊說完了上了車,切諾基很快的就消失在夜色里。
唐經天嘴上說著:「乾隆乾隆花錢花出個大窟窿。」站起來又說「我去拿瓶水過來」,亓思齊沒客氣腰一扭坐在了唐經天離開的位置上,說:「那你的意思是你還想去半間房當家?」
「雪琴……」
「我前一段看到了一個故事,是說如果將西遊記倒過來從後面往前看,才是作者真正想要表達的內涵,也是真實的人生:如來派師徒四人與小白龍去東土大唐傳教,在一路上遇到了各種妖怪,打來打去發現這些妖怪都是有後台的,無論怎麼作惡都不受懲罰,八戒和沙僧覺得一切太黑暗了,無奈之下一個躲進了高老莊,一個鑽進了流沙河,只有孫悟空堅持正義一路斬妖除魔護送師傅東去傳教。結果那些妖虐的主人們對孫猴子實在忍無可忍,就啟奏天庭,玉皇大帝也不能當光桿司令,為撫平大家的怨氣,只有和如來達成協議,可以保證唐三藏平安到長安,不過作為交換的條件讓如來把孫悟空這個搗事精給收服了。」
切諾基慢了下來和馮喆的車并行,車窗打開,亓思齊的臉露了出來,唐經天見狀說:「你出門時候加油了沒有?」
馮喆將李凱旋比作了乾隆。
惡念不是來自內心,而是來自不得志的生活。
「我看你現在過得就很不錯,都遊山玩水了。」
「抓你是我這個宣傳部長應該做的工作?」
「這充分說明了一件事……」馮喆跟了一句。
李雪琴知道,自己真的到了要和馮喆分開的時候了。
李雪琴摸著馮喆的臉龐笑笑的說:「你要記住,無論我們今後生疏成什麼樣子,曾經我對你的好,都是真的。」
「我怕她一時興起。」
但是亓思齊真的離開了,唐經天納悶的問馮喆:「她是不是不愛看見成雙成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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