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拆了?

有一位七段背書,裘四段也不好說什麼了。他的氣勢消了一些,過了一會兒才說:「單七段上手修復的話,就不能算成你們社團的積分了。」
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因為單一鳴的出現,他的想法已經有點偏頗了……
話沒說完,他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他正要說話,突然碰到了蘇進的目光。蘇進微笑著看著他,不知道怎麼回事,這笑容竟然讓他心裏有點毛毛的。單一鳴一轉頭,張萬生也在看他,眼神跟蘇進的有些微妙的相似。單一鳴頓時打了個寒噤,挺起胸膛,抬著下巴,斷然道:「是的,實在不行,我也是可以出手的。」
張萬生搖了搖頭:「表面清洗?那就是樣子貨!」
一群新手學生,連段位也沒有,憑什麼讓人相信?
「不能拆,那怎麼修?」
當然,這隻是理論上的規矩,大部分時候都不會嚴格執行。別的不說,文安組人手有限,怎麼可能對每個組織都進行隨行鑒定?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到現在為止,裘四段還是不覺得,賀家能原樣還原這塊懷錶。
對面的兩個女生正驚訝地看著這邊,但工作台旁邊的五個學生,竟然一個抬頭的也沒有!
裘四段對古代鍾錶不熟,不是很能判斷它的品級。不過他很清楚,鍾錶修復在文物修復里屬於比較難、比較特殊的一種,被列為一級文物,修復難度也太大了!
這時,很https://m.hetubook.com.com多人都在看著賀家,大部分人都是一臉好奇,只有蘇進和張萬生一臉篤定,好像看到現在,就已經看到了結果一樣。
賴海說:「可是,懷錶本來就是由零件組成的,只要他能還原,就不算破壞文物。」
裘四段肩膀一聳就想上前,被賴海按住了:「裘老師,你要做什麼?」
蘇進突然笑了笑,渾身的氣勢稍微放鬆了一點。他指了指單一鳴道:「您放心,不過是拆散,不是被物理破壞。實在還原不了,不是還有單七段在這裏嗎?」
賴海迅速查了一下資料,點頭道:「嗯,的確是一級文物沒錯。年代屬於民國後期,製作的工匠不出名,材質也很普通。不過它的修復要求也不算太高,只要能清洗出原質就行了,沒要求正常走鍾。」
裘四段眯了眯眼睛,重新看向賀家。
懷錶零件很多,賀家還在繼續拆卸。他的動作很快,帶著一種獨特的流暢美感。
他正要冷言譏刺,碰到蘇進的目光,突然一怔,說不出話來了。
先不說之後他能不能還原,光是看這拆卸的動作,就能看出很多東西了。
裘四段眉頭一皺,左右一看,找到了賴海,走到他身邊小聲問道:「這也是一級文物?」
在兩人對話的時候,賀家做好了全部的前期準備工作。
這時,蘇進走了過來,輕輕按了按手:「麻煩兩位安靜一下,發生https://m.hetubook.com•com什麼事了嗎?」
也許,這個學生不像他想像中的那麼差。至少,像這樣拆卸下來的零件,不會受什麼損傷,換個有經驗的修復師來還是可以還原的。
相信你們的實力?裘四段氣得簡直想笑了。
第一,他並非對古代懷錶的內部結構一無所知,不然就算拆,也不可能拆得這麼順利。
他們全部都全神貫注地做著手裡的工作,好像完全沒留意到這邊發生的事情一樣。
蘇進正要伸手阻止,旁邊突然插|進來一個聲音。張萬生背著手,打量著裘四段,輕飄飄地問他,「里裡外外都臟成那樣了,不拆開來,怎麼清洗?」
賀家的手非常好看,簡直可以跟專業手模媲美。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指的靈活與穩定性。他修長的手指像是穿花蝴蝶一樣在零件中穿梭,手腕與手臂卻非常穩定,一絲多餘的顫動也沒有。
這種心性、這種定力……太少見了!
但單一鳴從頭到尾,都沒有一點上前的意思。
不知道這是先天生成的,還是後期訓練而成的……但是很明顯,不管它是怎麼造成的,這都是一雙為了精密工作、為了文物修復而準備的手!
裘四段當然沒想那麼多。
他在腦海中回顧著天工社團的名單,一個四段的指導老師,和六個學生。
裘四段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捫心自問,我能把手控制得這麼好嗎?我的手,能達到這樣的靈和*圖*書活性和穩定性嗎?
賀家面前擺著一個懷錶,銀制的,直徑約有兩寸,表面有一些簡單的纏枝紋路。懷錶的一端掛著長長的銀鏈。
裘四段緊盯著賀家那邊,低聲嚷道:「我要做什麼?當然是阻止他了!他怎麼能這麼做?就算只有一級,也是正規文物,怎麼能說拆就拆?」
賴海嘆了口氣,道:「裘老師,您今天來是隨行鑒定的。按規矩,您只能負責鑒定,不能插手別人的修復過程。」
裘四段氣得臉都發紅了,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放屁!你摸著自己的良心想想,你真信他能還原?不行,這就是破壞!」
裘四段鬆了口氣,退後一步,回到了原先的位置,繼續耐心觀看。
蘇進微微笑著:「那是理所當然。」
徹底清洗才有高分,表面清洗,五分里最多只能拿到一到兩分。天工社團就是為了拿高分,在拿文物冒險!
裘四段注意到了他的手。
裘四段「唔」了一聲,道:「這條件也不算簡單了,鍾錶的細節太多,清洗起來本來就比較困難……」
樣子貨?裘四段腦子一轉,突然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了。
裘四段「啪」的一聲打開他的手,忍不住爆出了粗口:「放屁,看著別人破壞文物,難道我也不能阻止?」
他在工作台上放了一張白紙,旁邊擺了一些瓶瓶罐罐,還往幾個玻璃器皿倒了一些淺淺的溶液。
第二,他的手部動作實在太好看、太穩定、太靈活了!m•hetubook•com•com這樣一雙手,可以做到多少別人以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接著,一個零件掉了下來,又一個零件掉了下來。再接下來,零件紛紛而落,掉了一桌子!
裘四段不同意:「不行,既然我看見了,就不能讓你們亂來。他不能這樣干!」說著,他抬腳就要往賀家那邊走。
裘四段掃視四周,注意到了賀家面前的文物,輕輕「咦」了一聲。
他的不滿簡直要溢出來了,但總算還記得壓低了聲音。
賀家向來面無表情,不管是高興還是生氣都看不出什麼端倪。而現在,他的目光專註,唇邊卻帶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那種感覺,就像是正在全心全意地享受著自己的工作,讓人也忍不住跟著微笑起來。
這時候他的聲音有點大了,蘇進皺眉,道:「我們出去說吧。」
按照規矩,學生們自己討論是可以的,指導老師講解教導也是可以的,其他人都不能插手。
看到這裏,裘四段的心穩定了一點。
他目光一掃,突然有點吃驚。
然後,他坐下來,拿著幾件工具,把懷錶放在了面前的白紙上。
裘四段覺得他完全就是在裝傻,差點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懷錶零件,跟完整的懷錶,是兩碼事!」
畢竟,拆好拆,想要原樣裝回去……那難度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了。
他才要開口,蘇進壓了壓手,冷靜地制止了他:「裘老師,我明白您的心情。我知道,您是為了維護文物,是一番好意。但是—和圖書—」他抬起頭來,直視著這個身材高瘦的老人,斬釘截鐵地道,「也請相信我們的實力。」
銀器在空氣中很容易發黑,這個懷錶也是一樣。從鏈子到外殼,它90%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少許轉折的地方,露出了一抹銀光,證明著它的真實材質。
賀家竟然就這樣輕輕鬆鬆地把懷錶給拆了!
單一鳴對古代鍾錶一竅不通,懷錶被拆成零件了,他根本不可能還原。
正主兒來了,裘四段的怒氣終於有了發泄的地方。他一指賀家,厲聲問道:「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文物的?說破壞就破壞?」
他警惕地站在一邊,看著學生們的動作,同時還在用眼角餘光看著單一鳴,提防他上前。
裘四段氣極了:「表面清洗就可以了,根本用不著拆開!」
他可不關心一個大學社團是什麼樣子的,他關注的只有自己的工作。
蘇進看了賀家那邊一眼,有點迷惑:「破壞?我不懂您的意思。」
剛才他一時間生氣,下意識地抬高了聲音。這間工作室不算大,他們的爭吵和對話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蘇進的眼中一絲激動也沒有,目光平靜而從容,帶著強大的自信。裘四段不知道他這自信是從哪裡來的,但在這一刻,他被完全震懾住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反駁。
動與靜之間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裘四段越看越是吃驚。
但裘四段想好了,既然他現在在這裏,他就要看嚴一點兒,絕對不能讓他們隨便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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