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向那邊點頭致意，兩位四段會意地笑了。
這心性……也真是沒誰了。
就像蘇進之前說的那樣，這樣的古建築、古遺迹里，可以說遍地都是文物。只有他們不想修、暫時還不能修的，就沒有找不到的。
學生們齊齊應了一聲，仍然不疾不徐地保持著手上的進度。
今天早上駱恆出來之前，兩邊的人又大吵了一架。
駱恆之前就跟蘇進說過，關於南鑼鼓巷怎麼改建，他們內部有兩個截然相反的意見。
駱恆吐了口氣，繼續道：「我是覺得，這東西就算花錢也是要搞的。但是改建組裡相當一批人認為，搞這個沒什麼意義，純粹浪費。就是因為這個，兩邊一直吵得厲害，到現在也還沒個結論。」
裘韋兩位四段有點感慨。
這比他之前準備的提議，不知道優越到哪裡去了！
蘇進說得斬釘截鐵，毫無猶疑。
駱恆盯著他，一時間呆住了。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周末也要加班，這些人對工作還是挺熱情的。
事實上，這種爭論，也是更高層意見的一個折射。
張衛國嘿嘿笑了兩聲，明顯並不相信。
蘇進看著眼前熱火朝天的工作場景，道：「嗯……你最好還是過來一趟。」
駱恆應該是放下電話就動身了，來得很快。
跟了天工社團兩個星期，他們當然很清楚，這個社團一直在衝擊吉光榜。上個星期他們超過了原先排名第一的盤木社團，成為了華夏第一文修社團。
……
「嗯？」
上周末，蘇進和*圖*書的確答應過駱恆這件事。他無奈地道：「駱先生，我是個學生，我平時要上學的啊。」
不管他們是出於什麼目的這樣做的，真的看重天工社團也好，想跟蘇進這邊拉近關係也好，其中包含的深情厚誼，足以讓蘇進領情了。
來電的是駱恆，蘇進剛剛接起來，就聽見他在對面抱怨：「喂，不是說好了到我們改建組來幫忙的嗎？人呢？一周都沒見！」
蘇進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道：「麻煩你們了……」
雖然有這樣一個「迷你萬物生」同行，蘇進還是讓學生們統計夠100件文物，然後再開始工作。
「文物保護，是可以產生經濟效益的。它絕不是一個只有投入、沒有回報的項目！」
蘇進笑笑，說沒什麼特別的，他只要照著萬物生的慣例做就行了。
發展文化還是發展經濟，或者說，要以哪邊為重，一直都有不同的人強力支持，說到底，也代表著不同的人的利益。
明明成功就在眼前，天工社團的學生們卻仍然跟前兩個星期一樣……不，比那時候更加平靜穩定。他們嚴格按照蘇進的安排行事，做足充分準備，半點焦躁情緒也沒有。
兩人無語對視，片刻后，駱恆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你帶天工社團帶得那麼從容有餘，我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傳統文化建設，怎麼可能自給自足，當然是要國家一直投入的！」
蘇進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問道：「聽上去，你並不完全反對經濟派的意見？」
駱和*圖*書恆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明白：「維持傳統的話，需要國家一直投入……」
兩人相視一笑，走上前去，順便還叫上了張衛國：「抓緊時間，趕緊登記！」
「你這小子……」駱恆有點無奈，但還是道，「行吧，我現在過去，你等著，別走啊！」
自從天工社團出現之後，兩邊的關係一直維持得很好。賴海很清楚他們的潛力，很願意多為他們做點事情。但實在是人手有限，今天他們派了一整個小組過來，如果一直都耗在這邊的話，其他很多工作都要拖延了。
是關於改建組內部的爭議問題。
「想想就知道了。文物修復、文物保護，哪樣不需要大量的工具和材料？哪樣不要錢？這個投入還是持續不斷的，保護一天，投入一天。文物保護，本身就是個花錢的東西。」
上次駱恆跟他討論的時候，他明顯是傾向文化派那邊，但今天說起兩邊的爭論時，他看上去又像是挺中立的。
討論到後期，兩邊的意見越來越激烈。
賴海還是很忙的，周末也沒時間休息。跟蘇進達成一致之後，他很快就帶著人離開了。最後留在這裏的除了天工社團、兩位四段，還有一個名叫張衛國的小年輕。
蘇進剛一走進去，賴海就有些為難地把他拉到一邊，給他遞了支煙，道：「小蘇啊……」
蘇進頓時明白，賴海會這麼配合，兩位四段在中間出了不少力。
古建築測繪統計是件大工作，不可能全部交給學生們來完成。
蘇進推拒道：「我不ｈｔtps://m.ｈetuｂooｋ•coｍ•cｏm抽煙，賴站長，你有話就直說吧。」
蘇進眉頭輕蹙，一時間沒有說話。
南鑼鼓巷改建計劃的爭議，正是它的投影之一。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來主持，只是給傳統派又增加了一個不利因素而已。
如果這周能夠繼續維持上周的進度，他們就能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超越文修專業的社團！
蘇進思索片刻，抬起頭來看著他，搖頭道：「不，不對。」
蘇進指點了一下學生，把他們的工作帶上正軌，暫時退到一邊看了看，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這就是說，這樣一來，從前期登記到後期統分，這邊可以一條龍完成，不需要再經過文安組和萬物生本部！
駱恆實在被他們吵得心煩，蘇進叫他出來，他聽著好像挺不情願，其實能有個借口跑出來透個氣散個心，他真的鬆了口氣。
賴海道：「這宅子太大了，要是一直這樣搞下去的話，我們這個小組基本上都沒辦法干別的了。文安組人手有限……」說著，他很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他們始終認為，經濟發展更重要，傳統文化不行了，就讓它覆滅吧。
不過，有這樣的心性，500分算得了什麼？超過文修專業又有什麼問題？
他正要說出自己的想法，賴海先說了：「我剛才跟兩個四段老師商量了一下，他們本來就準備駐守在這裏的。本來在我們萬物生，修復前鑒定和修復后鑒定是兩套班子，但他們表示願意多做點工作，把這邊的修復前鑒定也包了。我另外再安排一個網和_圖_書路人員，隨時可以往萬物生上面登記。你看這樣怎麼樣？」
有了這個小組，以及這座宅子，天工社團在吉光榜上，不需要再考慮任何修復以外的事情了。
這服務也太周到了……
他只是隨口一問，駱恆立刻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泄口一樣，大聲抱怨了起來：「媽的，煩死了！天天吵天天吵，跟一群長舌婦一樣！」
他顯然是被憋得煩了，一來把事情全部說給了蘇進聽。
這時，蘇進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有些疑惑地道：「老大……你過來看看吧？這裏好像有個密室……不，密道！」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這雷厲風行的態度，跟之前幾次的懶散完全不同。
從五年前開始，支持傳統文化復興的勢力佔了上風，復興運動也因此轟轟烈烈而起。但是，另一方卻從來沒有放棄過。
一個是要保留古街原有的風貌，維持傳統文化的傳承；另一個則是無視這些，要求儘早把這塊核心重地利用起來。
蘇進今天的目的，一個是讓學生們感受一下現場修復的流程與氣氛，另一個，還是要落實到天工社團的社團活動上，讓學生們動手進行修復。
掛上電話，蘇進過去關注了一下文安組的進度。
蘇進有點不太明白，打斷了他，問道：「經濟負擔？為什麼？」
「為什麼不行？」
蘇進下意識地往旁邊看了一眼，兩個四段笑著回視，向他點了點頭。
駱恆有點不情願：「怎麼，你騰不開手？我已經過去兩個周末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上面催得緊了，要求趕緊和-圖-書拿出方案的緣故。
蘇進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他也只是笑笑，沒有做什麼解釋。有什麼好解釋的呢？行動自會證明一切。
「為什麼？」蘇進皺眉看著他，「不能自給自足嗎？」
南鑼鼓巷改建方案一直得不到確定，眼看著時間越來越緊，上面要求拿出一個結論來，儘早開始行動，內部的爭議也越來越激烈。
駱恆說：「別叫我駱先生，叫我名字。學生周末不放假的嗎？今天可是周六，你該過來了吧？」
而在此之前，他們還背負著500分的壓力。拿到500分，成為一星社團，他們才有資格繼續生存下去……
他的表情陰沉，很不好看。蘇進看他一眼，問道：「怎麼了？」
短短一會兒時間，文安組就已經忙忙碌碌地登記了五十多件文物，全部都是天工社團能夠修復的一級文物。隨著時間的推進，數量還在以極快的速度提升。
張衛國年紀不大，為人倒是挺有眼色的。他很清楚賴海把他留在這裡是什麼意思，上來就直接跟蘇進表示，他有什麼安排，儘管說，他會全力配合的。
蘇進很堅持：「有些話，最好到這裏來說。」
自從傳統文化復興運動開展以來，這樣的爭論就時而有之。
駱恆肯定地說：「對，我覺得他們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能把文化一直保留下來當然是好的，但老實說，這樣做對經濟的負擔也太大了……」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權不用，過期浪費。賴海的架子都已經給蘇進搭好了，蘇進這要是還不用的話，也太傻了點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