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程先看文物，再看評分，接著他驚訝地說：「評分很高啊！」
這個問題好像有點麻煩，段程聽不清具體的內容，隱約聽出那聲音非常的焦急。
「就算永遠也達不到巔峰，就算不會再親手修復文物，我也是喜歡這一行的。我想要儘可能地發揮自己最大的能力，為它做更多的事情。我想要自己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回頭往後看，不會覺得後悔。嗯，就是這樣。」
蘇進很不好意思地對段程說：「一忙就忙到現在了，我請你吃飯吧。」
同時他又有些好奇——這樣一個人，是怎麼跟文物修復扯上關係的？蘇進又是怎麼發現他的能力的？
據蘇進介紹，天工社團是一個文物修復的社團，少了一截手指，也能從事文物修復工作嗎？
「你是想說，我喜歡文物修復，為什麼還要計較這些，對吧？」方勁松彷彿看出了他的想法。
「請問你有時間嗎，我，我想跟你聊聊。」段程說。
而這樣一個天才，卻因為這樣的生理缺陷被硬生生中止了自己熱愛的道路，這種感覺就像他說的一樣，應該是很難受……非常難受吧。
段程剛要說不用客氣，就看見蘇進拿出一張飯卡，他愣了一愣，笑著答應了。
蘇進這個人真的很了不起，看來這件事結束之後，還要https://m.hetubook.com.com再去多查查他的資料，了解一下他以前做的事情……
段程頓時感覺到了自己的失落，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移開目光。
此時他正跟段程一起站在西館附近，講完他跟蘇進認識、以及天工社團建立的經過，也講完了自己從文物修復愛好者、到開始進行文物修復，最後內部轉行的經歷。
他還跟天工社團修復完成的其他一些文物進行了對比，「跟他們差不多……還要高一點啊。」
工作食堂是後院旁邊的一幢獨立建築，採取自助餐的形式，隨到隨取。
這麼年輕，就已經這麼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未來，知道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啊……
突然，他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枯枝被踩斷的聲音，下意識地扭頭去看。
他想了想，又忍不住問道：「這麼難受，你為什麼還要繼續從事這一行呢？雖然一個是實際修復，一個是管理，但是總歸都是這一行吧？」
這一番忙活，就過了中午飯點。
全形拓表演下午就要開始，中午可以休息的時間實在太短，只能在文交會的工作食堂解決了。
吃完飯，蘇進還有一些準備要做，他跟段程約定兩點鐘在三號館見，自己匆匆地走開了。
他突然間意識到，方勁松能有這種感和*圖*書覺，本身就是一個極具天賦的人。
拍出一部優秀的電影嗎？
「也就是說，你一開始加入天工社團，是因為真心喜歡文物修復？」段程問。
段程第一時間看見了他握住……不，勾住樹枝的那隻手。
這項工作的前期準備比段程想象中的還要多。
他們是大約一點鐘過去的，比正常飯點晚了不少，但飯菜仍然是熱騰騰的。
沒一會兒段程心裏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一個削瘦的年輕人從樹後轉出，正向他們走過來。才走了一步，一根向下的樹枝擋在了這年輕人頭部的位置，他不耐煩地伸手把它掰斷了。
這棵樹並不大，被簇擁在幾株更高的樹中間，一點也不起眼。
方勁松感覺到了段程的目光，抬頭看他。
它只剩下了食中兩根手指，剩下三根全都不見了！
方勁松也承認這一點：「當時我還是挺努力的，成績還不錯。不過這也是因為我們當時才開始學習，修復的都是相對比較簡單的文物，我這個生理缺陷想想辦法還是可以解決的。」
他還不習慣這樣的事情，跟方勁松才認識，有點緊張。
「……基本上就是這樣了。我不再從事文物修復的實際工作，轉向了管理。結果發現自己還挺擅長這邊的，做得也挺高興。」
段程聽得目眩神m.hetubook.com.com迷，他發現自己其實一早就是聽過天工社團名字的，只是之前沒有對上號而已。
「對。」方勁松毫不猶豫地回答。
相互介紹的時候，段程敏銳地留意到那個名叫方勁松的學生。他就坐在蘇進的右邊，左手露在外面，拇指明顯少了一截。
他直接掏出手機，調出萬物生的頁面，非常熟練地找到了自己修復的那部分文物，展示給段程看。
段程看著方勁松，有些恍惚。
我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嗯？可以啊。」方勁松可能是從蘇進那裡知道了他的身份，很輕鬆地回答。
「這就是一種感覺吧。你沉迷於這件事情的時候，你能看到一條向前的路。突然有個人，或者說你自己告訴你說你不能走了，中途就得停下來，那種感覺……真的挺難受的。」
提到自己的生理缺陷，他並不避諱，同時也很坦然地說，「但當時我就感覺到了自己的瓶頸。文物修復畢竟是要依靠雙手的工作，再接下去，我也許不是不能做，但我知道，我永遠也沒辦法到達我期待的那個巔峰。我只能停留在原地，看著別人一個個攀登上去。」
「但是……」段程猶豫著，有句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方勁松沒有避開，直接在飯桌上跟對方說話，三言兩語就把對方的和-圖-書問題進行了分解，一條條告訴對方應該怎麼做。
方勁松神色寧和，似乎並不以為意，連動一下手把它遮掩起來的意思也沒有。
五分鐘內，他就解決了這個麻煩的問題，神色自若地放下了電話，繼續吃飯。
除了大量的紙和墨以外，蘇進還帶著他和另外幾個學生一樣的年輕人一起，重新安排調試了那些電子設備，在周圍布置了大量的攝像頭，應該是用來直播的。
段程終於明白他為什麼少了根拇指，還能當上天工社團的社長了。
但是它沁人的香氣，卻在不經意之間撲入了他們的鼻端，讓人意識到它的獨特與存在。
吃飯到中途，方勁松接到了一個電話，對方好像在工作中遇到了什麼問題，過來請示他。
「為什麼啊……」方勁松長長吐出一口氣，一時間沒有說話。
右手，手掌瘦長，手指修長，白皙如玉，在薄薄的天光下像是要發光一樣。
但是，這隻右手又是非常可怕的。
光是天工社團的發展史，就足夠拍成一部精彩的勵志對抗電影了！
方勁松神態輕鬆，眼中流露出來的感覺，卻一瞬間讓段程有點感同身受。
「現在還可以看到你之前親手修復的作品嗎？從那個萬物生網站上？」段程問。
食堂的師傅看見蘇進，表現得非常熱情，堅持給他弄了一個小羊wwｗ.hｅｔubｏｏｋ•ｃｏｍ.cｏｍ肉鍋，恰好可以他們這一桌人一起吃。
真是挺讓人羡慕的。
方勁松總結道。
不過這會兒，段程也沒有忘記自己「採訪」方勁松的初衷。
他們飯吃得很快，現在離兩點還有大半個小時的時間，段程本來打算去後面的展館看一下的，結果他看見不遠處的方勁松，下意識地靠了過去。
段程立刻有些好奇了。
文交會這次的工作做得非常好，菜色豐富，種類齊全，服務也做得很到位。
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新生，從無到有建立這樣一個毫無根基的社團，與學校擁有特權的勢力對抗，最後發展到這一步……
蘇進身邊不止一個人，還帶了剛才那幾個學生。
「可以的。」方勁松回答。
這不是蘇進不想請好的，實在是太忙。
寒風從他們中間掠過，幾片枯黃的葉子飄落了下來。段程聞到一股幽幽的醇香，偏頭一看，發現一樹臘梅正在略遠一點的地方盛開。
「……」
「嗯……對。」段程撓撓耳朵，點了點頭。
「當然是因為喜歡了。」方勁松終於開口道。
羊肉鍋熱辣鮮香，段程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就出了一身汗。
他這時候才有時間介紹，這幾位都是京師大學的學生，分別是天工社團和計算機社團的。他們雖然還只是學生，但是能力非常強，一直以來都跟他合作得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