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九章 我的一票

一行十人來到了投票處。
不僅是他們,旁邊其他遊客也是一樣,表情全部都變得鄭重起來。
也就是說,只有一個人的選擇是不夠的,必須有萬萬千千的人做出同樣的選擇,才能真正得到結果。
「啊,辭職?!」汪煤球驚訝地看她。
他叫了兩聲,岑小珍這才回過神來,猛地回頭。
碧空如洗,絲雲如絮,陽光如金,照得圜丘空曠而遼遠。兩尊方鼎高踞其上,通體被金光籠罩。
「馬上就走,馬上就走。」汪煤球拉了岑小珍一下,轉身就要往下走。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你真的鑒定出來了?」老修復師清了下嗓子,再次不可置信地問。
第六個人,藍票。
「慢著。」旁邊的老修復師也怔了一下,上前一步問道,「你鑒定出來了?」
汪煤球掏出門票,握緊在手上,前後其他人全部都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她的動作比他的輕巧多了,直接把半張票投進箱中,走過來跟在了他身後。
他的一票投進了跟汪煤球以及岑小珍同樣的票箱里,做出了跟他們一樣的選擇。
第二個人,投的藍票。
第五個人,紅票。
十人一列,依序上前。
剎那之間,岑小珍心裏腦中無數想法流https://www.hetubook.com.com淌而過。這一刻位於此處,她彷彿穿越時空,摸索到了祭天者內心的思緒,感受到了他們強烈而純粹的情緒。
汪煤球聽出他話里潛藏的一絲意味,瞥他一眼道:「怎麼,煤老闆就不能喜歡文物?」
她看了汪煤球一眼,又回頭看向上方的方鼎。
「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裏位於圜丘下方的空地上,用欄杆圍著,旁邊站著荷槍實彈的武警。
他們遲遲不走,工作人員再次提醒:「時間已經到了,下一批遊客馬上就要上來了,麻煩請先離開。」
岑小珍的腳步再不遲疑,跟著汪煤球一起往投票處的方向走。
雖然汪老闆的外形特徵有點明顯,但老修復師能一眼認出來,也是眼力很強了。
汪煤球一句話驚呆了岑小珍,他自己卻很是無所謂的樣子,向著她招了招手道:「走吧,投票去!」
他回頭一看,那個老修復師也跟了上來,正表情微妙地看著他,向著他點了點頭。
第三個人,藍票。
走了兩步,她突然道:「老闆,這次事情結束,我想辭職。」
隨著他們投票的動作,汪煤球的臉色不斷變化,時紅時青,牙床骨咬https://m.hetubook.com.com得緊緊的。
他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著汪煤球,接著皺起了眉,「你是一個……煤老闆?」
汪煤球本能回禮,身邊岑小珍輕輕笑了一聲,低語道:「看感覺……」
她握緊口袋裡的門票,決定一會兒到投票箱面前,一張也不投,把兩張票全部作廢。
現在的人呢,還有對世界的敬畏嗎?
藍票!
「不要看形狀,看感覺!」汪煤球強調。
岑小珍笑了起來,汪煤球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神采飛揚的樣子。然後,他聽見岑小珍又一句問話:「說起來,老闆,我覺得你也很有天賦,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學文物修復?」
古人對天的崇敬,對自然的畏懼,對未來的期許,在祭天的那一刻都將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圜丘也好,後母戊方鼎也好,都只是其中的媒介而已。
第四個人,藍票。
後面一個人撞到了她的身上,抱怨了一句,汪煤球疑惑地轉頭:「你幹什麼呢,擋到別人了。喂……喂!」
「看感覺……」岑小珍在心裏回味著汪煤球這句話,身體跟著他的動作動了一下,更遠離了方鼎一點。
「哦……我還是那句話,喜歡的話,那就去做吧。不過,你和*圖*書也不用辭職了。我給你掛個停薪留職,你考完了不還要找工作?到時候還可以回來做嘛。」汪煤球非常大方。
受到他的感染,岑小珍和老修復師下意識地一起回頭,再次看向那兩尊後母戊方鼎。
汪煤球大步上前,小心攤開手裡的門票,毫不猶豫地撕下一截扔到一邊,把剩下的半截往箱子里投。
然後,一陣戰慄驟然間貫穿了她的身體,她凝視著那兩尊方鼎,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汪煤球面帶一絲微笑,眼神清明,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顯然已經拿定主意,立刻就想去投票了。
投票持續時間一共七天,七天後的總票數,將會決定這座後母戊方鼎的真假。
「加錢就加錢,你老闆我缺錢嗎?」汪煤球繼續大方。
一個接一個人地上前,到達票箱之前,投下自己的一票。
「你以為是公務員呢,還停薪留職……而且,有段位的修復師,跟沒段位的可不是一個價格了。」岑小珍笑著說,明顯是在開玩笑。
第七個人,藍票。
「啊?」
「我說了,很好認的,一眼就能看出來了。」汪煤球伸手向後一揮,再次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
人流是不斷往前的,她一停下來,不免會影響到他人。
然而https://m.hetubook.com.com此時,她卻朝著汪煤球綻放出一個燦爛之極的笑容,道:「走吧。」
走了兩步,他回過頭,正好看見岑小珍的動作。
汪煤球正在傻眼,突然聽見身後傳來重重一聲咳嗽聲,明顯是衝著他來的。
「不要看形狀,看感覺……」
他的手有些顫抖,第一下還沒投進去,第二下對準了才把它塞進箱口。
「哦!」
他的聲音與表情都極為篤定,強大的自信呼之欲出。
「還是一樣的啊……」老修復師喃喃道。
它們跟剛才一樣,從各方面看都非常相似,肉眼看上去沒有一點差別。
輪到汪煤球了。
圜丘祭天,後母戊方鼎也是用來祭天的,兩者之間相隔兩千多年,卻有些某種奇妙的共通之處。
最後是那個老年文物修復師,他的動作簡潔而幹練,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碧空之下,圜丘之上,這兩尊方鼎莊嚴佇立。
「啊什麼,投票去啊!」
他、岑小珍還有老修復師離開得比較晚,站在隊伍的末端。
他狠狠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選擇,繼續往前走。
「是啊,之前不是討論過的嗎?我喜歡文物修復,想回頭再把這行揀回來,學一段時間之後,去試著考一下定段考試。」岑小珍微笑著說著,神情間再無猶豫。
投票和-圖-書處的箱子一共兩個,同樣是一紅一藍,上面標註著今天的日期。
「你怎麼了,怪裡怪氣的。」汪煤球嘀嘀咕咕地抱怨。
汪煤球看見他們身上的武器臉上就變了,輕聲說:「乖乖,搞得好嚴啊。」
這個決定讓岑小珍心裏有些鬱悶,她的腦海中再次迴響起汪煤球那句話,再次回頭,看向兩尊方鼎。
「啊?」
「可是真的看不出來啊……」
而她這個更了解文物的人,卻還是沒分出來它們的真假。
這列的第一個人,投的紅票。
三人投的都是藍票!
汪煤球緊盯著他們的手,看著他們投下的票。
這兩個人往這裏一站,再清楚不過地表明了官方對這件事情的重視。
碧藍如空,如海,如同這一片廣渺無垠的世界。
當我們仰望星空的時候,觀察無垠宇宙的時候,想到的是什麼,感受到的是什麼?
汪煤球事先看到過具體說明,紅票投紅箱,藍票投藍箱,每天回收一次投票箱,在政府專門公證人員的監視下進行統票,通過媒體公布當前票數。
他們的票數將會決定真正方鼎的未來,既然認不出來,那就不能亂投。
換了以往跟老闆相處,岑小珍不是面無表情,就是會翻他一個白眼。
岑小珍被汪煤球拉著遠離,方鼎離她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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