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 物是人非

寧月知道千暮雪也懂音律也會彈琴,但從來不知道千暮雪會吹簫。更不知道,千暮雪的這一根長簫是從何處而來。
自從踏入天人合一,寧月就幾乎沒有彈過琴也不再需要通過長琴施展琴心劍魄。所以這張沈青為寧月量身定做的琴,就一直放在江州武林盟總部。
「去哪?天幕府?」
「這還不至於,但皇上總是該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的。」寧月冷冷的說到,帶著千暮雪緩緩的踏進了金陵城。
到了此刻,科月才發覺房間里除了寧月還有一個人。問道之境的修為早已可以完全的融入自然之中,要想不被發現,就算站在別人的面前別人都不會在意到她的存在。
「江州武林盟……」看著早已褪去光彩的幾個大字,寧月的眼中充滿了傷感。這幾個字,是自己用流雲字體親自書寫而後命人臨摹刻上,當今世上除了余浪沒有人能仿照。但是……這一切彷彿過眼煙雲。
小船激射,在江水中穿梭,琴簫齊鳴,在霧氣之中回蕩。廣闊的江面之上,突然之間變得朦朧了起來。一道客船,一頭鑽入迷霧之中。
「哪裡有啊……小姐,你說是不是水妖作祟啊。否則怎麼突然之間的就起霧了呢?小姐,你別嚇我啊,我們還是進去吧……」
「高層全部被捕?朝廷哪來的實力?」寧月冷笑一聲,戲虐的眼神冷冷的掃過科月,「他們被捕之後下落呢?」
「錚錚錚——」激蕩的琴聲突然間響起,隨著琴弦的撥動,無數肉眼可見的波紋從琴弦之上蕩漾開去。波紋席捲和*圖*書,小船四周的水面也突然間變得波濤洶湧了起來。
原本寧月的琴聲激蕩,充滿著金戈鐵馬,彷彿悲憤的嘶嚎,彷彿是悲壯的控訴。但千暮雪的簫聲,卻如此溫柔纏綿,與激蕩的琴聲相融交織出一曲蕩氣迴腸。
曾經,江州武林盟的勢力介入到了方方面面,衣食住行無所不包。這是寧月一手創立的傑作,也是寧月登上世界的第一個舞台。
「如果沈青他們沒有被朝廷抓住,天幕府卷宗之中就不會這麼寫。既然這麼寫了,那麼江州武林盟自然是已經全部被拿下了。雖然我想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但事實就是如此。」
「不再找找?看看有什麼線索?」千暮雪好奇的問道。
「聽到了……」小環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是險些要哭了出來,「小姐,真的是水妖啊……小環要死了……小姐,小環好怕啊……啊——」
「小姐,怎麼突然起霧了。要不我們進船艙吧,大家都進去了……」
甚至寧月之前在江南道制定的規矩也一直被一絲不苟的執行到現在。當年寧月畫下的藍圖,依舊如他設想的那幫運轉。
耳邊彷彿又想起了武林群雄彷彿天雷滾滾的呼聲,在這裏,寧月曾經指點江山撥動江河。在這裏,寧月曾經琴聲錚錚,金戈駑馬。但是,這一切此刻都被荒草枯楊所替代。
江州武林盟已經荒敗,所有的桌椅也鮮少有完整的。但唯獨這一張琴,卻似乎被人故意保留了下來。依舊孤獨的掛在自己的房間之中。
「參見武林和_圖_書盟主——」
「請盟主收回成命——」
只有有著詳細預謀的才會發生的這麼無聲無息,突然間的轉變一定會帶來混亂。而江南道作為朝廷的主要經濟來源,也絕對不會允許發生混亂。
「江州武林盟的高層全部落網被捕,其餘的勢力分散九州。這些年天幕府也一直有懸賞捉拿他們的任務。」科月還是沒能抵禦住寧月的氣勢,僅僅堅持三息就一股腦的全抖了出來。
「皇上啊皇上,你這是怎麼了……」
從江南道出發,這一次他們並沒有坐官渡之船渡江,而是買下一艘小船。小船無漿,卻快如離弦之箭。寧月輕輕的坐在船頭,面前擺著一張細長的珍瓏短琴。
雖然,他早已經不是江州武林盟主,但他卻永遠無法與江州武林盟割捨掉關係。有寧月活著一天,他在江州武林盟的地位就不會動搖,寧月一聲令下,江州武林盟就會毫無保留的任寧月驅使。
千暮雪頓時一愣,眼眸中露出了一絲驚詫。但僅僅瞬間,千暮雪的表情再一次回歸平靜。當今世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千暮雪的心境產生波瀾,而對於江州武林盟,千暮雪也一直並沒怎麼放在心上。
突然,小環發出了一聲尖叫,因為在濃霧之中,一條小船彷彿箭矢一般沖了過來,而小船之上兩道白色的身影,卻如雲中仙人。
「嗚嗚嗚——」突然間,一道低沉的簫聲響起。千暮雪安靜的站在船尾,豎簫吹奏,簫音彷彿一道暖流融入琴聲之中。
「夫君,要和皇上決裂了么?」千暮雪臉和_圖_書上閃過猶豫淡淡的問道。
踏入大門,引入眼帘的就是偌大的廣場。江州武林盟但凡有什麼集體活動,都是在廣場之中舉行的。曾經的這裏,群雄匯聚,曾經的這裏,豪情雲天。曾經,寧月就在這裏接受江州武林盟群雄的朝拜。
滾滾長江東逝水,淘盡多少英雄。望著奔流不息的長江,寧月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長江依舊,但往來的客船之上卻再也沒有了一個江州武林盟的身影。
「這個……屬下真的不知道,要不大人去京城總部問問或者直接去找皇上也成。屬下只是小小的金牌捕頭,真的不知道那麼多!」科月哭喪著臉滿臉哀求地說道。
寧月離開之後,科月彷彿虛脫了躺倒在地。過了許久彷彿回魂一般翻身而起。慌不擇路的衝出辦公堂來到後院,提筆寫下寧月現身的紙條塞進信鴿的信筒之中。直到信鴿展翅高飛消失不見,科月才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
看到這一切寧月就明白,江州武林盟的消失是朝廷有意,一手策劃的。如果真的如卷宗記載因為江州武林盟走私火藥被緝拿,那江州武林盟消失之後的次序不會像現在這麼井井有條。
輕輕的撥弄琴弦,琴弦因為很少使用已經有些老化。發出的琴聲,彷彿是沙啞的哭泣聲。寧月催動功力,內力流過琴身琴弦,彷彿給短琴再次注入了新的生命一般。
寧月緩緩的站起身,輕輕的拍了拍科月的肩膀,「金牌總捕,也不小了,整個天幕府金牌總捕也就十三個。天幕府的規矩我懂,不能說和-圖-書的打死也不能說,就算我對你用刑,你也會自我了斷吧?算了……不為難你,我會親自去查!」
江州武林盟高層全部被緝拿,朝廷哪來的實力做到這一點?就算有打不過朝廷,就算朝廷用百萬大軍十萬火炮,沈青他們難道還不能跑?
但是,就這麼短短的三年,偌大的江州武林盟,僅次於九州武林盟的龐大勢力轟然瓦解了?怎麼想,寧月都想不通。
「噓——你聽,有沒有聽到琴簫合奏的聲音?」賈小姐側著耳朵滿臉迷醉的問道。
「錚——」一道琴聲響起,這一次卻無比的清脆嘹亮。彷彿十年不鳴的鳥兒,發出了那一聲驚天動地的鳴叫。
「不,荒州,武夷山!」
寧月沒有施展輕功快速趕到江州,他就是在等,在等朝廷的反應。他想看看,朝廷打算怎麼做,在知道自己現身之後,朝廷是不是連自己也不打算放過?
「咦,聲音往這邊來了!好高明的技法,著兩人定然是音律一道的大家。小環,你聽到了么?」
看著街頭巷尾的一切,寧月慢慢的握緊了拳頭,「暮雪,我倒是小看了我們這位皇帝陛下了。」
「暮雪,你也是這麼認為?」寧月轉過身淡淡的問道。
「觸景傷情啊,不看也罷。朝廷既然這麼做了,還會留下什麼線索?再說了,現在關鍵的問題根本不是查明真相,因為真相已經昭然若揭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走吧!」
「自然是如此,怎麼?難道夫君真的以為沈青他們被朝廷拿下了?」千暮雪不解的問道。
金陵郊外,江州武林盟總和-圖-書部已經徹底的荒廢。雜草叢生,滿目狼藉。剛剛靠近大門,寧月的腳步猛然間頓住。緩緩的彎下腰,從雜草叢中撿起一塊匾額。
「夫君,這不怪你,現在首要的問題是,江州武林盟去了哪裡。走私火藥是怎麼回事,朝廷又將沈青他們關押到了哪裡……」
江南道,依舊如之前的那幫繁花似錦,接頭小巷之中川流不息。而原本因為江州武林盟而井井有條的次序,也並沒有因為失去了江州武林盟變得混亂。
一縷香風襲來,千暮雪緩緩的來到寧月的身後,「夫君,你不用太過於擔心,沈青他們的實力不俗,想必他們只是為了避免與朝廷衝突而隱蔽了起來。等到夫君現身之後,他們定然會與夫君聯繫的。區區朝廷,根本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寧月說著,緩緩的向房門走去,「科月,把所有關於江州武林盟的任務都撤了,暮雪,我們走!」
「盟主一聲令下,我等萬死無悔——」
「暮雪……」寧月的聲音輕聲響起,「如果我當年沒有辭去江州武林盟主,江州武林盟會不會不會遭遇這一劫?」
「你說的不錯,但現在首要的問題是弄清楚朝廷到底想做什麼?連江州武林盟他們也要動,這不是皇上一貫的作風。」寧月悠悠的一嘆,回頭深深的看了眼遠處的一排排破爛荒敗的房舍。默默的向大門走去。
小船擦著客船急速略過,而賈小姐彷彿被施加了定身咒一般獃獃的看著一閃而逝的小船,腦海中,卻一直是那個怎麼也忘不掉的身影,「是他?果然天作之合的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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