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默默地看了許久，他不得不承認，王安的建議，至少大方向上是對的。
「爸，你別多想了，前幾天是新聞剛剛播過，我們自己又玩命，媽一晚上來這裏送兩次貨，這才能賺那麼多。這幾天我們多忙啊，又是清理房子又是搬家的，賣的東西和擺攤的時間都少了，再加上那些湊熱鬧的客人來看過一次就算了，生意當然會差一些。而且一天600也不少了，我4月份的時候，也就是1個多月前，最多的時候也就一天500左右。」秦風給秦建國減壓道。
王艷梅來了之後，就沒有再回去，晚上的貨源，也就沒了補充。
「你說沒問題就行。」王艷梅笑道，「生意的事情，媽覺得還是你比較厲害，媽以後就專心給你打工，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
賣到1點出頭，今天做出來的東西全都賣光，那些三更半夜從網吧里飄出來的孤魂野鬼，就只能黯然回去了。
秦建國和王艷梅萬不至於說出那麼惡劣的話來。
原來這幾天因為秦風的生意太好，而且攤子又換了地方，娟姨和秦風的「商業合作」，也就跟大四的男女情侶一樣，處著處著，莫名其妙就分手了。
等娟姨吃過宵夜回去，王艷梅對秦風道：「優惠卷送太多也不好吧，記賬都記混了。」
秦建國表示看不懂，對秦風道：「真是個怪人。」
家裡沒錢了，幾乎只剩他卡里這十萬塊。
十里亭路周邊的小業主們，陸陸續續前來吃宵夜，ｈtｔps://ｍ.hｅtubｏoｋ•coｍ.ｃｏm5張桌子被坐滿后，秦風又去屋子裡搬出一張應急，熱鬧的場景，讓秦建國總算又安心了下來。
秦風耐心地傾聽著，沒有吭聲。
見到王艷梅，娟姨笑著向她打招呼道：「一家人日子過得真紅火啊！」
秦風心虛地搓了搓鼻子——這動作，估計是被王安傳染了，他沒有答話。事實上秦風已經有主意了。不是說入學前要考試嗎？考試這種事情，想考得好不容易，但如果鐵了心想考砸，難度係數應該是負數……
娟姨旁敲側擊了半天，秦風總算弄清了她的來意，然後笑著承諾道：「娟姨，你放心，怎麼說你也是我半個救命恩人。等我開了店，我弄印點優惠卷給你。」
串串半坐著一動不動，傻了半天，等秦風將將要走出巷子的時候，忽然大叫一聲，它猛地站起來，腳步聲啪踏啪踏地響起，飛奔到了秦風身旁。
「哈哈哈哈……」
到時候就不是「我不想去讀書」，而是「我實在是無能為力」，家裡人也沒法指責他。
天色漸漸黑下來，前來吃晚飯的客人，也慢慢冒出頭。
娟姨和王艷梅聊了半天後，終於才說起了正事。
王安在秦風家裡吃過晚飯才走，這讓蘇糖幾乎有了一下午不學習的正當理由，不過好在王艷梅盯得緊，蘇糖總算還是學了個把小時，雖說不知效率怎麼樣，但總歸比沒學要好。秦風其實很想抽出點時間幫蘇糖複習ｈttps://ｍ.ｈｅｔuｂook•cｏｍ•ｃom一下功課，但問題是他和王安一樣，大學畢業多年，高中的知識基本都忘光了，想撿起來，至少得花上一兩個月。而恰恰，秦風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不過也沒事，帶她出去逛一圈，各種買買買之後，應該就能鎮壓下來。
如果裝修成一個開放的空間，再多安幾盞高功率的燈，以十八中後巷眼下連路燈都沒有的環境，他這家店晚上一開門營業，那樣的光源，簡直就是天然的特大號招牌。
秦風居然被秦建國說得有點發毛了，道：「爸，我們家現在有這麼困難么？」
娟姨等在邊上，繼續和王艷梅聊天：「你女兒呢？怎麼都沒見她來？」
「串串，你介意晚上睡門外嗎……」
娟姨聽了歡天喜地，直誇秦風做人不忘本。
秦建國點了點頭，可心裏還是在意，眉頭微皺道：「現在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忙完了，這個月開始，我們可得好好乾活了。爸現在被廠里吊著，不讓我辭職，也不給讓我停薪留職，工資也拿不到，再加上你媽的店也不開了，你這個攤子萬一要是生意不好，咱們家這日子就不好過啊。」
王安跟著秦風來到後巷后，顯得很上心地特地去鬼屋看了看，彷彿是在做自己的工作。
「嗚嗚……」串串從鬼屋後門溜出來，湊到秦風身旁，用腦袋蹭了蹭秦風的褲腿。
因為十八中後巷廢墟清掃完畢的緣故，現在秦風出攤的地方，已經改在了巷子口。秦ｍ•hetｕbｏｏk.coｍ.ｃｏｍ風到的時候，烤串大媽正好收攤，兩個人彷彿交接班似的，默契一笑，十分和諧。
王安在鬼屋前饒了一圈后，回來跟秦風和秦建國道了別，總算才往自己家去——也就是王艷梅爸媽的家。城市裡的年輕人，眼見就要三十歲了，卻還和爸媽住在一起，說起來也是個不大不小的悲劇。要麼是家裡困難，要麼是自己無能，反正都不是好事情。
秦建國總是活得很不安，經歷了這樣的落差，心裏難免有疙瘩。
一人一狗，一前一後走出巷子。
秦建國笑了笑，「哪有那麼多大戶人家好讓他投胎。」
收拾滿地狼藉，秦風讓秦建國和王艷梅先走，自己把桌椅板凳搬回鬼屋后，鎖了門，卻站在黑黢黢的屋子前，半天沒走。
唯一可能要鬧的，估計也就是蘇糖那丫頭。
兩個人說著一同走到攤子前，王艷梅把東西擱下后，接過秦建國的活，讓烤了一晚上的老秦同志先坐下休息一會兒。
9點過後，生意又熱鬧起來。
這麼大的房子，隔著一個個小間，確實太沒格局了。
新家離十八中很近，步行不到10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秦建國認真地點了點頭。
傍晚5點，早早解決了晚餐的秦風，和秦建國還有王安一起出了門。
王艷梅比秦建國樂觀一百倍，笑著回答：「小風這孩子能幹嘛，等過些天把這邊的店裝修好，再招幾個工人，我和他爸就能享清福了。」
「是啊……」秦風也笑了，「概率好像比買www.hetubook.com.com彩票都低。」
「明天帶你去診所打疫苗，你可別亂跑。」秦風笑了笑，站起身來慢慢往回走，一邊輕聲嘀咕道，「你要是跟過來，我明天就找王安那群同學去……」
「不過這樣裝的話，需要好大一筆錢啊……」秦風想起秦建國的話，不禁又有點動搖。
「哈哈哈哈……」串串吐著舌頭散熱。
王艷梅過來加送食材的時候，娟姨正從店裡走出來。
「其實也不奇怪。」秦風道，「很多人都是這樣的，夢想很大，動作很小，最後都想借別人的手，來實現自己的想法。我看舅舅還是挺有上進心的，他要是出生在大戶人家，也許就不是這個樣子。」
「唉，真快，感覺前不久這孩子才剛來這裏擺攤，這才半年吧，居然就開店了。」娟姨嘖嘖嘆道。
臨走之前，王安珍而重之地留下了他那幾個學室內設計的同學的聯繫方式，讓秦風務必找他們聊一聊。秦風把王安寫的紙條放進推車的小柜子里，決定考慮清楚再說。
晚飯時間結束，宵夜時間未到，在這段難得沒客人上門的時間，秦建國跟秦風說起了他的焦慮：「前幾天最多的時候，一天能賺差不多1000塊，昨天就賺了600，這起伏也太大了。是不是咱們人手不夠，應付不過來，把客人得罪了啊？」
秦風蹲下來，摸了摸串串的頭，笑道：「我過幾天要佔了你的窩了，以後給我看門好不好？」
秦風輕拍了它幾下，這條救命恩狗，看樣子是養熟了，半點都不反和-圖-書抗。
畢竟這事關智商，指責他就是赤|裸裸的人身攻擊了。
秦建國依然絮語個不停：「阿蜜接下來就要讀高三了，你媽說她高考前還得去曲江市學幾個月的專業課，聽說現在一節鋼琴課，最便宜的也要400塊，阿蜜去一個月，最少上20節課，加上生活費，那一個月就得花掉至少一兩萬。咱們家剛買了房子，我和你媽的存款差不多全都搭進去了，等明年阿蜜考上大學，她的學費全都得從這裏拿。小風，你這個攤子，是咱們家的命根了啊……」
而這間屋子，好歹是140平方的大房子，要裝修一新的話，這筆錢估計得全都砸進去才夠。
「快高三了，生意的事情讓我們來弄就好了，等過些日子收入再穩定些，小風也說要回學校上學。」王艷梅熟練地做著燒烤，回答娟姨道。
「要不是前些天被人捅了三刀，現在的存款還不到10萬吧，而且劉瑞陽還幫我弄走了這裏的廢墟，又節省了一大筆的開支。」秦風心裏暗暗嘀咕著，身邊忽然多出個小影子。
攤子的生意在《阿寶講新聞》和《東甌日報》的順帶宣傳下火爆一周后，最近幾天因為秦風收攤得早，來吃東西的人，明顯減少了許多。原本最高峰時期10張桌子能坐滿的場景，現在5張桌子就夠用了。
「我們先做流水賬吧，現在經營的內容還單一，只要記清進項和支出就可以。」秦風說道，「至於優惠卷，也算是促銷活動嘛，有娟姨幫我們多招呼幾個客人，也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