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進門的時候，秦建國和小趙只比落湯雞稍微好一點，兩個人臉上全都是汗。
至於塑料盆，本來就全都洗得乾乾淨淨的，所以為了減少洗碗的時間，用過一次裝回去也沒關係。反正串串又要油炸又要燒烤，細菌之類的玩意兒要是這樣都能存活，那麼全國的烤串店就全都該關門了。
王安已經要虛脫了，眼皮直打架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興趣。
「嗯。」王浩重重地點了點頭，「這種宰客絕招，絕對終身不忘！」
「哦……」秦風點了點頭，聲音洪亮地重複道，「你6個，你6個，這個是5個，這位大俠是8個，你也是6個，那加起來就是……33個！喲！今天喝了這麼多啊？」
王浩木然地點點頭，然後轉頭問王安：「小老闆想幹什麼？」
6張200，那就是超過1200元的營業額。粗略地以售價和成本的比例來計算，這至少就是600元的毛利潤。
「我跟你說，在中心區這一片，誰他媽敢和我大伯瞪眼？我們家世世代代就在這裏當警察，我大伯雖然沒什麼職務，可肩上扛的好歹是2毛3，2毛3你們知道是什麼意思吧？區里的局長，論資格也就和我大伯平起平坐。而且公安系統還是高半級的，我大伯他是沒辦法，年輕的時候沒好好讀書，不然要是有文憑，現在搞不好正縣級都有了！」
「嗯。」王艷梅滿眼欣喜地點了點頭，抓起手邊厚厚的一沓點餐單甩了甩，語氣歡快地回答道，「現在才10點出頭，我這邊就有64張單子了。」
客人們熟門熟路地走到餐點桌前，5個人各自拿了一個塑料盆，沒一會兒就選好了食材。和*圖*書
樓上樓下，屋裡屋外，所有的人都一刻不停歇地忙活著。
看著秦風滿臉敬佩又驚訝的樣子，大伯的好侄子笑道：「我們這麼多人，吃了這麼久，33個很正常嘛！」
但即便如此，2點過後還是會有少量的客人前來消費。
「就是，老闆你酒量不行啊，我最多的時候，和我一個朋友，兩個人一晚上喝掉了2箱！」吹噓朋友三叔很牛逼的青年人繼續吹牛逼道。
這兩天沒下午，氣溫又高，曬得發乾的沙子，遇上酸爽無比的胃液，就成了……好吧，不形容了。反正秦風就是拿著掃把把這一堆東西給解決了。
點餐上，這群人喝掉的啤酒已經多達36瓶，其中價格冠絕燒烤店的純生，就佔了足足18瓶。
王浩這貨估計是想的有點多，還以為這屬於對「優秀員工獎」的考驗之一。
秦風沒幹站著浪費時間，見外頭沒事，便轉身先回了廚房。
對講機的質量不錯，即便不貼著耳朵也能聽得十分清楚。
今天運氣不錯，2點半之後，巷子里便只剩下最後一桌小年輕還沒走。
10分鐘后，當這群人拿著總價將近500元的小票離開，王浩整個人都顫抖了。
要是換做三個月前的王浩，這會兒保不準就要來一句「又不是吃那啥」，不過今天，他卻很聰明地閉上了嘴巴。
在王浩好奇的目光下，秦風走到客人跟前，大聲問道：「你們一共喝了多少純生啊？」
簡直喪心病狂、泯滅人性有沒有……
「唉，沒辦法，接著等吧……」秦風無奈地嘆道。
秦風當即誠惶誠恐，表示欽佩道：「厲害，厲害……」
客人猶如潮汐一和_圖_書波接一波，來來去去。
「我說的不是這個。」秦風目光深邃，拍了拍他的肩膀，「通過今天這件事，你應該明白一個道理：做人，一定要誠實。」
秦風三個人自己做了點烤串，坐下來耐心地等那幾位小年輕買單。
廚房的環境比上個月好了許多。秦風買了空調裝在正廳，只要把廚房和正廳之間的門打開，冷氣就能從外頭吹進來。這樣一來，秦建國和小趙兩個人，也不至於一晚上下來就變得跟落湯雞似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為了方便出入，廚房和後院之間的門卻是一直打開的，這樣一來，冷氣再強勁，效果畢竟還是有限。
「我沒你們多，我頂多就5個。」
秦風又問：「過200的有多少？」
秦風點點頭，拿起手邊僅剩的一張還沒兌現餐款的點餐單，瞥了眼上面的數字：「5個人喝了18瓶雪花和10瓶青島純生。」
「我也是6個。」
「喲，喝純生啊？這麼有錢？」王浩驚嘆道。
秦風搖搖頭，嘆了口氣：「王浩，你學到了嗎？」
吧台裡頭，王艷梅還是負責收銀，靜靜則代替了秦建國下午的位置。現在每到晚上，靜靜就專門負責給客人打冷飲，她一整晚全都待在前台，相比其他人，工作強度要低很多。
年輕人們聒噪個不停，王安聽得蛋疼，嘀咕道：「媽的，再說下去中央里他們都要有人了。」
毛佳寧現在專門負責給樓上端菜。聽到王浩喊話，正在收拾垃圾的他，連忙回答道：「有，有，有，剛有一桌客人走掉。」
秦風拿了條毛巾給他們擦了擦，然後洗洗手，便拿出一些素菜和竹籤，臨時補充起了和_圖_書食材。
王浩伺候著一群大老爺們兒加了菜，立馬匆匆跑回到點餐桌前，麻利地抓起幾串烤串放進塑料盆里，剛要端著這一整盆三四十串的牛肉餃子和其他肉串進廚房，巷子里就又開進一輛福克斯，從車上下來一撥看樣子就知道是要吃東西的食客。
「服務員，加菜！這裏！這裏！」
一群准富二代聞聲一笑，領頭的人顯得十分高興道：「今天運氣還真好，前幾天過來他媽連廁所都是滿的！」
到了1點50分，當秦風把「2點半打烊」的海報架搬出來，稍微有眼力勁兒的客人，便心領神會地加快了用餐的進程。
他回到櫃檯邊喝了口水，擦了擦滿頭大汗。
秦風和王艷梅沒說上兩句話，就又有客氣吃完過來買單。
這麼動動嘴皮子，就多賺了15瓶純生，還是不花本錢的那種。
店外不遠處的牆根下，有秦風事先堆好的沙子。
秦風看看表，搖頭道：「真要說到中央，估計天都亮了。」
遠處的那幾個年輕人，喝了這麼多酒之後全都顯得異常興奮，牛逼幾乎就要吹到天際。
噁心歸噁心，但是既然選擇了做這行，那真的就是寧可噁心自己，也不能噁心到客人。
「我今天喝得有點多，至少有8個吧。」
「好。」王浩很麻利答應著，在點餐單上刷刷寫下飲料的數量。
秦風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個月過去將近10天，店裡還沒有一個人獲得「建議獎」，所以在王浩看來，唯有「勤奮」才是拿到獎金的不二法門。
秦風呼出一口氣，拿著點餐單站起身來。
「媽，今天又要破紀錄了吧？」秦風放下杯子，笑著問道。
……
「小老闆https://m.hetubook.com.com，你真是奸商中的奸商，廣大奸商的楷模……」王浩滿臉崇拜。
王安等得有點焦躁，皺眉道：「真是煩人。」
王艷梅脫口而出：「6張。」
一邊說著，在點餐單上寫下了33這個數字。
就連秦風自己，這會兒也正在處理店外一位客人留下的嘔吐物。
年輕人們完全沒把秦風搬出來的海報當回事，他們一直從2點半吹到3點半，同時不間歇地喝著啤酒，一直喝到將近4點，串串都被吵得學狼叫了，這時總算才有一個年輕人大喊一聲：「老闆！買單！」
「正縣級有個雞毛用！沒實權的正縣級還不如一個正科級的猛，你說你大伯2毛3，我認識一個朋友，他家裡從建國起就一直在軍隊里混的，後來他三叔專業回來——部隊轉地方降級使用你們懂吧？他三叔原來都快升少將了，到了地方，給安置到不知什麼局裡去，級別才是個正科還是副縣。有一次我朋友跟園林局不知是一把手還是二把手的兒子鬧起來，他三叔一出面，媽的那個園林的全家連個屁都不敢放！」
幾個人年輕人面面相覷數秒，然後剛才吹噓自己大伯的那位先開口道：「我大概喝了6個！」
王浩站在邊上看著，一臉糾結道：「小老闆，你可別告訴我，你打算給他們免酒水啊？這群孫子鬧了這麼半天，沒加價就算客氣了！」
「對，對，對，就是這樣，我一個同學，他家裡頭……」
本月店裡進了一批青島，進價是每瓶4塊，賣8塊錢一瓶，會員價則是6元。也就是說，這群年輕人要是沒有會員卡，今天光是啤酒的錢，就超過了100元。再加上單子上200元的烤串錢，這群httｐs://ｗwｗ.ｈetｕbｏｏｋ.ｃoｍ.ｃom人這頓宵夜——拿酒店來類比的話，基本可以看作婚宴標準。
「再上5杯杏仁腐，冰淇淋也拿5個。」領頭的客人說道。
「他們今晚上喝了不少了吧？」王安看著堆了一地的啤酒瓶，問秦風道。
然後等這群人拐過前台，他才趕緊把5個盆子的食材合進2個盆里，多出的三個空盆，直接疊了回去——這也是秦風教的，千萬不要當著客人的面處理他們選好的東西，一定要等客人走了才能幹。
……
秦風讓爸媽和員工們先走，自己留下來陪著王安等打烊。
「噓。」秦風在嘴巴前豎起食指，笑得很陰險道，「你別說話，我今天教你一招。」
自打二樓被改裝成用餐的地點，這十來天過去，天台的座位儼然已經成了搶手貨。
秦風朝遠處看了眼，見這群小王八蛋已經喝得不辨東西，他微微一笑，拿起筆，劃去了單子上純生的數量。
進入八月份，天氣越來越熱，烤串店的生意也如意料中那樣越來越好。
王浩左右看了看，瞧見惠琴剛好放下幾杯飲料往回走，立馬一嗓子喊住，讓她把單子和菜端進廚房，自己則擦擦滿手的油，笑臉迎上了那群准富二代。
黑暗中一聲吼，王浩一提褲腰，捧著點餐單急急忙忙跑了上去。
昏昏欲睡的三人頓時精神一振。
吹噓自己同學三叔的那位道：「我大概也有6個。」
「樓上還有位置嗎？」來的這群准富二代全都是熟客，見到王浩，便很熟稔地問道。
等到全場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被坐滿，秦風總算可以稍微先鬆一口氣。
「我問一下。」王浩神情頗為得意地從腰間摘下一個對講機，按住通話鍵大聲喊道，「佳寧！樓上還有座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