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記得上回來這裏的時候，他和蘇糖都還沒正式開始交往。那次是過來見施克朗，跟他商量店面裝修的事情。這一眨眼，不但蘇糖已經沒羞沒臊地開始主動幫他洗內褲了，而且連自己的店鋪都要被拆了。秦風走在依然破爛的街中，心裏免不了感慨時光如飛、歲月太快。

「喲，小秦老闆來了！」站在工人中間的周易，表情諂媚地大喊道。

秦風點點頭，又問：「裝修得怎麼樣了？還得弄幾天啊？」

秦風嘴角猛抽兩下，趕忙拿起邊上一塊布擦過去，謝依涵愣了兩秒，倏然尖叫起來：「啊——！這塊布是給他擦屁股的！」然後手忙腳亂把王安放下來。

秦建國這才慢吞吞接著道：「人家小施現在也是老闆了，總不能每天都來盯著，這裡有我看著也一樣。」

秦風深吸一口氣，道了一句：「舅舅，最近看過你小屁屁的人不少吧？」

骨子裡既小資又文青的秦風，其實早就有在東門街開一www.hetubook.com.com間店的想法。想來等過些年這邊變成小資文青聚集地，店鋪的生意絕對差不多。

繼續前行，走過那間小子格調很濃的紅酒吧，秦風在一處小院前停了下來。

這間房子保留了東甌市的傳統建築建構，進門是個小院，房門正對院門，屋子共兩層高，上下加起來一共四個房間，總建築面積大概在150平方左右，和十八中後巷的寬敞明亮沒法比，但放在東門街，也算得上是「大門大戶」了。秦風拿自家住的房子當抵押，向銀行貸款200萬，全款買下了這間屋子。王艷梅反正也是為了秦建國，自然也沒意見。

「他今天在別的地方盯著，馬上就要放暑假了，最近裝修生意好。」周易插話回答。

秦風推開門，正巧見到頭戴報紙帽的秦建國，大喊了一聲：「爸！」

切割機的聲音慢慢停下，幾個工人朝著秦風看過來，秦建國也轉過了身。

大中午和_圖_書的，偌大的廣場上幾乎看不到幾個人，連不遠處建築工地也暫時停了工。那是一片住宅樓群，十幾幢二十多層高的樓房已經初具雛形，外體結構基本上快完工，但邊上疊得老高的塔吊機依然還挺立著。從前世到現在，秦風一直都很好奇這些塔吊機是怎麼一點一點堆上去，然後又一點一點拆下來的。可好奇歸好奇，他卻一直沒百度過。由於造房子的原因，江濱廣場周圍看起來有點臟，地上到處可見車輪壓過的泥漿的痕迹，大多數已經幹了，少數還沒幹的看起來就是一團團灰色水坑，對比之下，周圍的空氣也顯得灰濛濛的，那些隨意堆在路邊沒人清理的渣土垃圾，更是把整個空間弄得逼仄而壓抑。

王安嘴裏嗚嗚作響，一行熱淚滑出眼眶。

秦風穿過小院子，進了屋裡面。

王安扶著謝依涵，同樣是哭得眼睛通紅，見到秦風，更是淚眼嘩嘩下來，但說話還是口齒不清，一張嘴就掛下一大和_圖_書灘口水。

「你看……」謝依涵拉著王安站起來，淚流滿面道，「他今天能站直了！」

秦風拿著布的手瞬間僵硬，再扭頭一看王安，只見可憐的便宜舅舅臉色發綠，剛才那激動若狂的模樣，早已煙消雲散得半點不剩。

周易連聲答應下來。

這邊的房子，是半個月前和王艷梅聊過之後的第二天就選下來的。

謝依涵語速飛快地解釋道：「大便完了不是要洗屁股的嗎？剛剛護工才給他洗過，這塊布是晾在這邊的。」

他仰起頭，東門街上方的電線還是像一年前那樣，雜亂地纏在年老失修的木屋屋頂上，長長的青石磚上的青苔同樣精神抖擻，腳踩在上面必須小心翼翼。往前走出一小段距離，讓秦風魂牽夢繞的那家專賣魚丸面的小麵館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間賣牛肉丸和豬油膏的小店，秦風暗嘆一聲，無可奈何。

秦風對這貨沒什麼好印象，兩輩子惟一一次參賭，差點就被這貨不靠譜hetuｂook.coｍ•coｍ的推薦搞得灰頭土臉，要不是靠黃秋靜扳回局面，天曉得當時會是什麼結果。

屋裡很吵，電鋸正在切割什麼東西。

秦風反正也就是隨口說說，呵呵一笑，趕緊逃也似的奔出了院子。

秦風嗯了一聲，走到秦建國身邊，隨口問道：「狼哥今天沒來？」

「江濱廣場到了，下車的乘客請往後門走……」

秦風在屋子裡上下走了一圈，廚房、衛生間還有樓上被隔得很小的幾個包廂挨個看了一遍，感覺油漆味聞得腦仁生疼了，生怕得癌症趕緊跑出來，來到離院門只有幾步遠的地方，才稍微大口地吸了吸氣，對秦建國道：「爸，這邊都快裝修好了，你在這邊也幫不上什麼忙，我看你倒不如回去陪陪媽。」

秦風走過去放下果籃，問謝依涵道：「謝老師，我舅舅怎麼了？」

「辛苦各位師傅了，周哥，等這邊的活完了，我請大家吃飯。」秦風客套說著。

走到車站，見時間還早，秦風乾脆打了輛車，直奔和_圖_書市二醫而去。

秦風還有點轉不過彎：「擦屁股？」

秦風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空蕩蕩的車廂中間，扶住把手。公交車緩緩在站頭停下，秦風大步跨出，用很青春年少的節奏跳到台階下面。

到了醫院門口，買了個表面看起來很光鮮的果籃，晃晃悠悠來到住院樓，熟門熟路坐電梯上到19樓，門一打開，剛往裡走了幾步，就聽到一陣凄慘的哭聲。秦風聞聲一驚，還當是王安掛了，飛快幾步走進病房，卻見謝依涵正抱著王安滿臉激動。

周易又趕著搶答道：「管線全都鋪好了，剩下的東西最快一個星期之內就能搞完！再晾上半個月，5月底之前肯定能開張！」

秦建國沒聽出秦風的一番好意，反倒覺得當著外人面被兒子教育有點掛不住臉，語氣生硬道：「爸自己心裡有數，你趕緊上學去，一節課80塊，遲到了人家也不退錢。」

「活該經濟上不去，什麼市政管理水平……」秦風嘀咕著，橫穿過馬路，來到東門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