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指點

黃秋靜笑著哦了一聲,誇獎道:「可以嘛。」
生意太好,房子太小,秦風的新店依然不存在辦公室這種地方,他只能挑選一個貼牆的雙人座,就著頭頂上灑下的橘黃色柔和燈光,接待今天最貴的貴客。桌上擺著兩杯飲料,青橘檸檬汁,算是現學現賣。黃秋靜居然很喜歡這種調調,兩指輕捻著吸管,慢慢攪動著透明玻璃杯中的液體,架勢很裝,氣勢卻不娘。填寫著能把人數花眼的好多個零的支票,就放在兩個杯子之間,屋子裡沒有微風,也不用怕它被吹走。秦風低著頭看,黃秋靜輕聲細語地說道:「人這輩子啊,想要做成點事情,既要高人指點,也要貴人相助,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得看個人努力。貴人呢,你現在是遇上了,不過別人能幫的畢竟有限,至於說高人,我也不好意思認,不過作為過來人,我還想多跟你說上幾句。」
「學歷?」黃秋靜呵呵一笑,「學歷和懂得學習是兩碼事,你別看和-圖-書侯總那種出身,在國外這幾年,侯老闆為了做好生意自學三門外語,現在英語和法語說得跟母語一樣。不然你以為侯老闆憑什麼能走到今天?」
秦風不解道:「既然侯總可以自學,那為什麼我就非得去上大學?」
黃秋靜吸一口飲料,發現就那麼一小口,被子里的東西至少沒了五分之一,不由跟著淡淡一笑。
沒有一個男人天生就想安逸。
可秦風卻點了點頭,微笑說道:「目光要長遠,規劃要完整,做事先做人。」
走下樓放了水,回到前台,靜靜這一臉認真地低頭核算著賬目,見到秦風過來,她甜甜一笑,說道:「小老闆,聽王浩說你今晚上的狀態很深沉啊。」
寧可四十歲前漂泊如狗,也要四十歲后錦衣繁華。
因為他貌似被推上了一個下不來的位置。
然而現在,秦風卻覺得這麼過日子已經不現實了。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種事,問誰都不該問靜靜。
和_圖_書秦風開玩笑地問:「你們這行也這麼講究學歷啊?」
秦風甚至想起了他前世更年輕時在心裏對自己的說過的一句話。
他捧住臉,深深地吸了口氣,良久良久,才放開來,然後撿起桌上的支票,放進了口袋裡。
他原本只是想過一種輕鬆簡單的生活:每天早上起來遛狗、鍛煉,一日三餐都能吃點好的,晚上可以和可愛又漂亮的小媳婦兒造個小人兒,周末可以跟李郁和袁帥他們聚一下,過年的時候可以出國旅個游,日子簡簡單單、安安樂樂的,不用整天為柴米油鹽奔波,不用整天為生存精打細算,等將來有了孩子,隨隨便便養大了就好……
黃秋靜顯然是擔心以秦風高中肄業的水平,無法領會蘊含在這些大道理中的內涵。
這天晚上秦風從10點后就一直霸佔著這個寶貴的座位,看著客人聚聚散散,一直坐到將近1點鐘,才被尿憋得不得不站起來。
到底是繼續攥著這筆錢,用6和*圖*書00萬投個項目賭一把人生,還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先把債還了,拿剩下的100多萬穩紮穩打。
秦風沒有起身送行,沒必要。他默默坐著,盯著那張支票,腦子有點亂。
沉默兩秒,黃秋靜一口喝乾了被子里的飲料,站起身來,拍拍秦風的肩頭,最後留下一句:「做大還是做小,你自己看著辦,我這一百萬你也不用急著還,要是覺得有需要,就繼續留在你這裏,多一分本錢多一條路。孩子啊,叔能指點你的,也就到這一步了。以後好好努力吧!」
這杯子從外觀上看著挺能裝,沒想到真實容積居然才這麼丁點大。
黃秋靜搖了搖頭,用一種很確鑿的口吻反問:「你覺得你有候總那種智商、那種自制力和那種精力嗎?以候總的天分,當年如果是生在東甌市隨便一戶中產人家,至少也是985名校的種子選手!」
秦風回答道:「下個星期我要去高考。」
秦風微微一笑。
「因為格局不一樣和_圖_書。」黃秋靜道,「手裡拿著幾萬、幾十萬,和手裡拿著幾百萬,做的是兩種生意。拿幾萬、幾十萬做生意的人,講究的是每天的利潤,只要盯緊進貨、出貨,一切生意中遇到的問題就都能解決。可一旦生意的成本上升到了百萬以上的級別,你就得站在行業的高度上看問題,這話聽起來雖然也不複雜,但真等你做起來,情況就不一樣了。政策形勢、市場風向、營銷理念、發展戰略,這些你現在聽起來或許很虛的詞,到時候會變得無比真實。你會看到概念的力量是多麼強大,抽象的思維是多麼重要,你能聽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秦風突然很想問靜靜,他下一步到底該怎麼走。
這600萬並不完全屬於他。這其中有欠銀行的200萬貸款,從王國富那兒借來的連本帶利的120萬,黃秋靜給他的100萬,甚至還有將近二十來萬是王艷梅的。如果全都還了,便就只剩下160萬左右。當然了,現在他還和*圖*書多了一套真正屬於自己的店面。
起身的那一刻,秦風的腿已經麻得跟他的腦子一樣。
黃秋靜微微一怔,旋即給秦風豎了個大拇指,點著頭說:「看樣子不用我教你了,你比我想象中要更聰明一個檔次。」
笑過之後,黃秋靜接著道:「做生意也好,做別的也罷,難就難在最初的積累。這世上靠做買賣發家的人不計其數,其中九成以上從白手起家做到身家百萬,差不多得花上十年。但更多的人在賺到一百萬之後,生意就做不下去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說完,就徑直走下了樓梯。
那麼多雙各懷心思的眼睛都在盯著他,有人盼他倒了,有人指著他吃飯,而且他自己的內心深處,似乎也漸漸有了波動。
秦風心裏覺得自己是知道的,不過出於對裝逼者的尊重,還是表現得低眉順眼,問道:「為什麼?」
秦風以前根本沒想過類似的問題,但此時此刻,他確實感到了困擾和壓力。
秦風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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