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下意識以為是蘇糖在催他早點回家，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一看，見到那個沒標記名字卻不可能忘掉的號碼，眉頭輕微一皺。

那好歹也是花了好幾個周末賺來的勞務費，都是血汗錢。

「那半個月一次行嗎？」盧麗萍還是老樣子，你對她稍微恭敬點，她就馬上得寸進尺，「非凡怎麼說也是你弟弟啊，你當哥哥的，能幫就幫一下嘛！」

於是他給蘇糖回了條：「馬上回家。」

最糟糕的是，他當時居然沒有彎下腰來把那些錢撿起來。

又等了沒一會兒，蘇糖發來條簡訊：「好想吃肯德基。」

轉頭看了眼時間，10點快到了，靜靜很快就要下課回來。

靜靜臉色紅撲撲道：「這個老師講課很負責的！」

「樓上我那桌同學，等下算賬的時候給他們打個折。」他交代一聲，然後心平氣和地撤離。

秦風嘴角微微上揚，但絕對不是高興。

攤上這樣的親媽，還真的是不如不要。秦建國這輩子犯過的最大錯https://m.hetubook.com.com誤就是娶了盧麗萍，而最正確的決定，顯然是和她離婚——雖然……是被動的……

秦風這回不客氣了，直接掛了手機。

秦風收起那點微笑，開門見山：「幹嘛？」

秦風眉毛一揚：「成教也能拖堂？」

忽然間閑下來，讓他有點找不準生活的方向。

「就是……非凡他學習不太好，我跟他爸商量，想請你過來教教他……」盧麗萍終於開了口。

秦風就任由手機叫喚，盧麗萍前前後後、歇斯底里地連續打了5通，才終於放棄。只是末了卻發了條簡訊，秦風也是手欠，打開來一看，果然是她的風格：「連親弟弟也不照顧，你這樣做人，這輩子是不會有出息的！」

盧麗萍拿錢砸他的那一瞬間，秦風覺得一生的尊嚴都折在了那兒。

托十八中眾學渣積極宣傳的福，秦風的新店開張不到半個月，生意就已經趕上了十八中後巷，這兩天平均一晚上下來hetubook.com.com流水就輕鬆破萬——因為烤串都提了價，而且飲料說實話也不便宜，往往四五個人吃下來就得花上差不多兩百，每天晚上從6點鐘開始營業，一直到2點半打烊，客源極其穩定，湊滿50桌真心不成問題。而且在9點到1點之間的宵夜高峰期，這裏幾乎沒有空位。唯一要說有什麼讓人覺得不稱心的，就是烤串店在短短半個月里被巷子里的居民投訴了17回。要不是有嚴曉海身為城管頭子的關係罩著，換了別人，早就被勒令停業了。

秦風心裏有點發苦，但又覺得慶幸。

然而現在回想起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小風，聽說你考上一本了啊？」電話那頭，秦風的親媽盧麗萍似乎很高興。

秦風趴在櫃檯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秦風放下了手機。

靜靜露出點不情願的表情，走進前台裡頭，摘下書包往柜子里一放，淡淡應了聲：「哦。」

那年秦風天真無知，居然還m.hetubook.com.com真答應了這件事，結果證明，給一個沒教養卻有錢的老屁孩上課，絕對不是什麼好差事。秦風有生之年惟一一次對小屁孩使用了武力，把那年已經上初二的張非凡揍得他媽都不認識，然後順理成章地被張啟東踢出了門，臨走前盧麗萍往他臉上砸了大概有十來張人民幣，砸的時候面目猙獰，眼神中充滿了欲羞辱死你而後快的兇狠。

秦風也沒轍，靜靜對袁帥不來電，總不能干涉人家自由。

百無聊賴地看了眼擱在手邊但卻沒心情再讀一遍的《紅樓夢》，秦風忽然覺得賈寶玉不思進取是有充分道理的。

秦風開始就料到，原本已經打好了滿腹毒舌稿，但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來，只是淡淡地道：「不好意思，沒空。」

「喂。」他低沉著聲音接道，心裏透著複雜。

剛發完簡訊，靜靜就背著書包穿過前院，從夜色中走進店裡，微喘著氣對秦風道：「老闆，今天老師拖堂了。」

堅守那種毫無用處的自和_圖_書尊心，真的是太傻逼了。

「嗯。」秦風淡淡地應了一聲，瞌睡蟲卻是已然跑得一乾二淨。

擾民，這特么可是居委會最恨的。

秦風露出微笑，陰霾消散一空。

秦風不是狠心的人，對待孩子向來有愛心。所以他果斷叫來王浩，讓王浩送了10串牛肉餃子到對面，賬就記在了剛才喊得最響的霍漢偉他們身上。

盧麗萍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問：「你現在忙不忙？我是說……你最近生意忙不忙，能不能抽點時間出來，每個星期來我這邊坐坐？」

夜色溫熱如湯，微風捲起濃濃的烤串味，讓整條東門街沉浸在炸牛肉餃子的味道里。巷子里的熊孩子剛剛被親媽揍過，因為嚷著要吃烤串，可他媽堅持認為炸餃子是傻逼食品——當然了，真正的原因是這東西真的不算便宜，現在已經漲價到2塊5一串——所以堅決不給孩子買。但熊孩子家的地理位置實在太優越，剛好就在秦風店鋪的正對門，看著人來人往、進進出出和圖書、排不到座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為一個座位擠破頭，熊孩子果斷得出老娘在說謊的結論，並以此為依據，躺在巷子中央打滾，威脅老娘不給買牛肉餃子就從巷子里一路滾到外頭馬路上，讓渣土車碾成薄片氣死她。於是熊孩子遭到了他爹媽的聯合雙打，挨揍時叫聲之慘烈，讓坐在秦風店裡二樓的那群醉生夢死的小年輕都心生惻隱，紛紛沖秦風大喊說老子出錢，快給孩子送烤串去。

秦風點了點頭，說：「明天袁帥過來看你。」

他想起前世上大二那會兒，盧麗萍打電話給他，讓他去給她和張啟東的兒子——也就是秦風同母異父的弟弟補習功課，那時盧麗萍才知道，原來秦風已經上大二了，而不是剛考上大學。

現在複習也停了，店裡的事情也順了，手裡的閑錢也不用費腦子想該怎麼處理了，和蘇糖的啪啪頻率也日趨人性化了，彷彿這世上已經沒什麼事情值得他再去奔波勞碌。

幾秒鐘后，手機再次響起，還是盧麗萍。

這時手機忽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