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篇讀完，文一斌猶豫了一下，拿出手機，給報社總編打了過去。
3個小時后，魯健波敲響了文一斌的辦公室房門。
秦風對自己的戰略判斷和戰術執行感到很悲憤。
這幾天確實有點瞎雞|巴忙的感覺，里裡外外東奔西走的，也不知自己是抽的哪門子風。
魯健波盯著文一斌的辦公室房門看了良久，心裏慢慢地湧起一股子狠勁。
梁紅燕嫌他的文章太長太臭沒重點，又不肯給大點版位，魯健波沒法子，只能按著她的意思再刪掉一些段落。
「魯主任，您那邊怎麼樣了？」走在路上，秦風就忍不住掏出手機跟魯健波溝通起來。好歹花了幾千塊錢，縱然起不到多大效果，可至少總該弄出點小浪花來。
不把這些基層單位拉出來罵罵，怎麼體現黨媒的民主監督水平？
怕得罪螺山鎮？開什麼玩笑！
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中心區，看來是要變天了……
想靠著媒體炒作端掉一個鎮黨委書記，順帶解決掉一波流氓，並且把自家小叔扶上位，這一套操作，雖然並非不可能，但事實上卻不是他能辦到的。至少至少，在辦事之前，得先和市一級——或者再不濟，也得和區里的主要領導協調好。如果通過侯總www.hetubook.com.com的渠道來辦這件事，辦成的可能性或許能有50%，但現在他選擇單幹，想成功暗算到螺山鎮那一大票人，可能性簡直微乎其微。更簡單點講，他之前的計劃，太想當然，太幼稚，太扯淡。
盯著屏幕好一會兒，魯健波才總算緩過勁來。
「阿斌，擴開來寫的話，會不會出問題啊？這不就相當於指著螺山鎮的鼻子罵了么？」魯健波有點猶豫。
「唉……」秦風一路嘆著氣回到車裡，傻坐了幾分鐘，他又掏出手機，給蘇糖去了個電話。
出了門，秦風長舒一口氣。
魯健波笑了笑，把文稿遞過去。
「行！」魯健波一咬牙，答應下來。
文一斌穿著拖鞋打開門，見到魯健波，不由有些詫異，說道：「你怎麼還沒走？」
而這一改，轉眼就又是一個小時。
文一斌不等魯健波走出大門，就先關上了自己辦公室的房門。
文一斌放下電話，食指敲了敲文章。
「健波，還沒走呢？」下午4點半，今天的值班副主任文一斌在外頭開完會回來。
他悠哉悠哉地坐回到已經鋪好的摺疊床上，隨意地看了眼文章的標題，可沒一會兒，他的表情就不由得認真了起和-圖-書來。
秦風這麼一想，心情舒暢了。
……
這些基層科級單位，不就是拿來背黑鍋的嗎？
「辛苦了。」文一斌淡淡一句，就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魯健波一看，趕緊喊道：「阿斌，你看看這樣寫行不行！」
負責社會新聞版塊的責任編輯名叫梁紅燕，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少婦，模樣長得還行，可性格就臭得沒邊。魯健波從白天寫到下午，好不容易弄出一篇文章，結果拿給梁紅燕一看，好傢夥，那娘們兒根本不知尊老愛幼為何物，當著滿屋子人的面，指著魯健波就是劈頭蓋臉地一頓噴。魯健波自覺在報社裡也是個人物了，被梁紅燕罵完之後，一口氣半天都咽不下，剛才秦風給他打來電話，他當真是把這輩子的修養都用上去了，忍得血壓飆高，才裝出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沒把秦風這個偽金主給得罪了。
「文章是寫出來了，不過能不能發可不是我說了算。」魯健波顯然也是個靠不住的，態度相當無所謂地應付著秦風，完全沒有要全力幫秦風爭取一下的意思，只是侃侃而談道，「你這個東西，按理說應該是能發出去的，不過版面大小就不好說，反正明天你自己看吧，最慢明天一早就有m.hetubook.com.com結果。」
魯健波這下就買了個表了，可心裏雖罵上了天，卻又不得不忍著。
文一斌咧咧嘴，「行了，我先看看，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文一斌走到魯健波身邊，彎腰望向電腦屏幕，看了一眼，竟難得地馬上點頭道：「嗯，不錯！可以，非常可以！今天我們開會，市裡宣傳部的張開正好就說了，開學初這段時間，要注意學校周邊的各類問題，你這條……再擴展一下吧，放二版！」
文一斌呵呵一笑。
他默默地從包里拿出秦風的那份「內部材料」，認真而快速地翻了一遍后，拿起筆刷刷列出一個大綱，然後以前所未來的速度，敲打起鍵盤來。
不過蘇糖那頭軍訓還沒結束，匆匆聊了半分鐘，就又掛了電話。
「魯健波啊魯健波，你個老小子真是踩上狗屎運了……」文一斌嘀咕著，走到辦公桌前，給文印室打了個電話，「紅燕，讓健波把今天寫的那篇文章的電子稿發過來，你再改一下，改得短一點，500字以內，登在明天的頭版上，位置不要太顯眼，角落上就行。還有，以後跟人家說話客氣著點兒，人家怎麼說也大你將近二十歲，是長輩啊……」
這群王八羔子全都想一出是一出的，還www.hetubook.com.com給不給底下人活路了？
第二版啊……
雖然這幾天寫東西比較累，不過談一談未來發展情況——這對他來說，根本就像寫日記那麼簡單好不好！這是一個大好的裝逼機會啊！
腦子熱了兩天，秦風這會兒算是醒悟過來了。
自己的文章有多久沒上過第二版了？
好端端的開什麼小旅館啊，安安心心做賣烤串這份有前途的工作不行嗎？
「寫！你儘管放心大胆地寫！潘總那邊，我來溝通，你寫得越詳細越好！最好下班之前就弄好！」文一斌手一揮，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勢。
魯健波感覺自己的蛋都特么要碎了。
「好，那麻煩您了。」秦風好聲好氣地掛了電話，然後搖了搖頭，挺鬱悶道，「下了步臭棋啊，浪費錢……」
魯健波臉皮疲憊，眼裡卻發著亮光：「阿斌，這可是最後一稿了，你再讓我改，我也改不出什麼東西來了。」
「潘總，健波寫了篇有關螺山鎮的文章，談到螺山鎮可能存在欺行霸市還有領導受賄……不，沒有明著指出來，不過就是那意思……數據什麼的都有，分析也比較透徹，應該是實地調查過的……轉報信息處嗎？那登不登？行……行！好的！加上你的署名嗎？好，我馬上弄……」
而且最關鍵
hetubook.com.com的是，這些事情全都擔著風險，卻又根本看不出回報在哪裡。
這下好了，現在又要考慮小旅館的項目，又要盯著前山村的老流氓，又要和秦建業籌劃暗算螺山鎮的領導班子，這邊又得跟著侯總那群人轉悠。
魯健波煩躁地掛斷電話，然後繼續修改稿件。
秦風的英語水平雖然非常不咋的，可耐不住在發音這塊上天賦滿值，洋文隨口一拽，那感覺就跟地道的野生倫敦原住民似的，讓小猴子根本挑不出半點毛病。順風順水地糊弄到下午3點半，等小猴子做完了功課，秦風終於可以功成身退。至於語文和自然科學這兩門，小猴子說他的母上大人已經給他選了專業的教師，全都是從東甌中學請來的，最大程度地避免了秦風會誤人子弟。秦風聽得無語至極，完全搞不清侯總夫婦倆到底是個什麼用人標準。
東甌市市裡已經換屆結束，接下來就是縣一級的換屆。
秦風抓了抓頭，不可奈何，收拾收拾心情，打算先把精力放到明天的侯總集團的內部會議上。
狗日的，忙得沒朋友啊。
「你回家寫完，再傳給我也行嘛！」文一斌接過來道。
「好，那你慢慢看，我老婆都來了三個電話了。」魯健波笑著說著，背著單肩包，轉身朝辦公大廳的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