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叱吒風雲
第370章 惡瘴山脈

過了一會,天色已完全暗下來,房間里黑漆漆一片,樓板忽然響起一陣「嗒嗒」聲,那聲音到門前就停止了,接著是一個小夥計的聲音:「客官,您的晚飯小的給您送上來了。」
「大概這麼高,貌若仙子,右眼眼角下三分處有顆朱紅淚痣,身著紫衣,手裡常拿著一支紫色玉簫……」
這是所有人此刻都想知道的,對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屬於哪個陣營,蕭塵緩緩道:「既非正道,亦非魔道……」
蓑衣客走進二樓的客房,將頭上斗笠摘下,呈現出的是一張俊俏的臉龐,嘴邊有著一圈鬍渣,正是蕭塵,傍晚時他御劍至附近村落,見此地暴雨如注,猶勝七八月,便買了蓑衣斗笠徒步進鎮。
半個時辰后,蕭塵將蓑衣攤放在衣柜上,上榻歇息,大約是在子夜時分,忽被一陣急促的犬吠聲吵醒,接著又是刀劍互斫之聲,吶喊聲,殺聲不斷。
次日清晨,連著下了三四天的暴雨終於停了,雨後空氣格外清新,樹葉上還沾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
蕭塵雙眼一眯,丹陽子,天火門的大長老,他從青鸞帶回來的資料里得知此人手掌天火門大權,且修為遠超齊恆等人,來日若要除天火門,必先除此人不可!
似乎聽聞這話,廟裡面二十幾人緊繃的神經才稍稍舒緩下來,便在這時,角落裡那蓑衣客忽然站了起來,往廟外走了去,走至門口時,後面那虯髯客道:「兄弟,這天快黑了,鎮上幾間客棧都住滿人了,你這一出去,恐怕待會就有人將你這的位置佔了。」
隨著這一聲「有人退房」,冰冷的氣氛終於被打破,彷彿時間再www.hetubook.com.com次流動了,端著酒杯那虯髯漢將酒飲下,拿酒壺那小生也拿起了酒壺,打算離開那人也不走了,櫃檯老闆娘賠笑道:「好!好!請稍等!」說完取出一串帶門牌號的鑰匙交給蓑衣客,又向紅衣男子道:「這位客官稍等,馬上替您收拾一間屋子。」
蕭塵凝出一層護體真元,自然不懼,這一路他踏枝而行,瞧見下方有不少屍體,有的已被啃食得只剩枯骨,有的半埋入泥土裡,還有的則是剛死不久,臉上猶帶氣血。
這二人一旦動手,遭殃的是整間房的人,這種氣氛持續了片刻,直到二樓響起一個小夥計的聲音:「老闆娘,有位客人要退房。」
而此鎮名為鍾靈鎮,但實非人傑地靈,反倒時有惡瘴山脈闖出來的凶獸傷人傷畜,因此但凡有抱負的年輕人都去東洲繁華地帶闖蕩了,留下來的多半是祖祖輩輩在此安身立命的老人,或者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終日無所事事只管等死的小混混。
天色漸暗,外面仍是凄風苦雨不斷,雨絲飄了進來,冰冰冷冷的,廟裡面氣氛忽然變得詭異了起來,各人都打了個冷顫,一人壓低聲音小心翼翼道:「還真別說,這蕭塵要是去了魔宗,恐怕十年過後,正道這守了幾千年的天下,就該易主了。」
蕭塵丟下那人屍體,轉過頭向來時不遠處的一棵大樹看去,冷冷道:「閣下跟了我一路,不打算出來么。」
在山脈外圍時還好,一進入裡邊,猶如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只見參天巨樹聳立,樹枝與樹枝重疊,遮天蔽日,無數毒蟲猛蟻潛伏在樹上或是草叢裡,尋常人進入,稍稍不慎https://www•hetubook.com.com被叮上一口,便不知怎樣死去了。
蕭塵走過去將門打開,那夥計見他屋裡黑漆漆一片,笑道:「喲,客官,天黑了怎還不掌燈,小的這便幫您掌燈。」
「好的,客官請說。」
「現在我問你答!」蕭塵語氣里沒有一絲感情,那人嚇得渾身亂顫:「閣……閣下請講。」其餘天火門弟子亦是臉色慘白。
蕭塵神色一凝,天火門此次竟然派出這麼多人來,莫非是對異寶志在必得?手上更加用力了,冷聲道:「寂滅境的是誰?他們現在又在哪!」
飯菜他也未去用,心裏還在想著之前在樓下遇見的紅衣男子,恐怕那人不簡單,身上藏著一股極重的殺氣,而方才兩人間的對恃,也並非是為一間房,而是此次前往惡瘴山脈的目的,他的目的其一是傳聞的異寶,其二是看看正魔兩道的交鋒,其三是煉屍宗,至於那紅衣男子,便不知曉了。
這時,幾十個人才終於看見不遠處徐徐走近的蓑衣客,那人每走一步都彷彿踏在自己心臟上一般,主宰著自己的生死,天火門一名弟子顫聲問道:「閣下是正道還是魔道?」
遠處鎮上已是無半個行人,所有人都在屋檐下避雨,蓑衣客走了過去,此鎮本來是沒有客棧的,但因近幾個月常有人來,故有人將空置房屋臨時改建成了客棧,倒也因此賺得不少。
「一間房。」蓑衣客走到櫃檯前,摸出一錠銀子放在了櫃檯上,也是與此同時,外面又進來一人,口中也是道:「老闆娘,一間上房。」
聽到這裏,蓑衣客腳步頓了頓,隨後依然往二樓走了去,只聽後面傳來老闆娘咯咯的笑聲:和*圖*書「這些天來過不少人,不過公子口中所言之人,似乎沒來過。」
聽聞此言,那天火門的弟子鬆了口氣,然而還未等下一口氣接上來,又聽見對方冰冷的聲音:「但和你天火門有仇……」那天火門的弟子還未待反應過來,便被隔空抓了過去。
先前說話那人搖搖手道:「假的假的,不可能!那鎮魔塔可是幾千年前合幾位金佛之力所建,你想,一位金佛的法力便相當於一位仙王,這蕭塵被壓在塔底,他能出得來嗎?」
山路更加泥濘難行,蕭塵索性展開御空術,片刻后落到一座山林外邊,再往裡便是惡瘴山脈的地界了,他尋了個草木遮掩的入口,走了進去,待他的身影消失,忽然一陣沙沙細響,似乎他剛才經過的地方,有什麼未知生物鑽入了地底。
二人就這樣彼此凝視著,目光都如同冰箭一般,銳不可當,在這種氣氛下,無人再敢說話,無人再敢動彈,均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東南角一名虯髯漢端著酒杯的手凝固在了半空,西北角一名白面小生正欲拿酒壺的手也凝固在了半空,西南角一黑衣客想要離開,但雙腿愣是不聽使喚,站不起來,櫃檯前的老闆娘雙唇微啟,但卻一絲聲音也發不出。
蕭塵接過他手裡的飯盤,道:「無妨,我帶有火石。」
老闆娘是個四十不到的婦人,既是開店做生意,那便管他正道魔道,通通來者不拒,然而眼下卻是有些為難了,很明顯這二人均非尋常人,但是眼下卻只有一間空房了,若這二人動起手來,只怕整間酒樓瞬間灰飛煙滅。
這荒涼小鎮最近來了不少人,有正道的自然也有魔道的,所以也發生了不少起流血事和_圖_書件,大概現在又是正魔兩道的小人物打起來了吧,蕭塵閉上眼睛繼續睡覺,不去理會。
夜幕悄然籠罩下來,蕭塵走到窗邊,望著南方陰雲一片的天空,那邊是惡瘴山脈所在,烏雲沉沉,天空就彷彿一個恐怖的巨獸,似要吞盡人間一切。
屋內氣氛忽然有些緊張了,紅衣男子轉過頭看向了身旁的蓑衣客,蓑衣客也轉過頭看向了他,二人目光碰撞的一瞬間,整個大廳都安靜了,彷彿空氣也凝固了一般。
那被抓住的弟子原本以為這樣說,會令對方稍稍忌憚,但卻未想對方依舊這般殺氣森森,顫聲道:「是丹陽大長老,他們現在在哪,我……我也不知,我們走散了……你,你究竟是誰?」
走至近處,只見前方兩批人馬正在廝殺,地上已經躺了三十來具屍體,而正廝殺的兩方人,一方人穿黑衣,手持古怪兵刃,落了下風,死的多半是穿黑衣的人,另一方人穿紅衣,衣服上都紋有火焰標誌,蕭塵眼中寒光一閃,那些穿紅衣的他一眼便認出了,正是天火門的弟子。
蓑衣客找到一間臨時改建的小酒樓,走了進去,只見整間屋擠滿了人,各人胡氣大吹,喧鬧無比,空氣中也瀰漫著一股嗆人酒味。
那蓑衣客彷彿沒有聽見,仍是往廟外走了去,黃豆般大小的雨點砸落下來,使得他頭上的斗笠「砰砰」作響,很快,蓑衣又濕透了,腳下所踩之路亦是泥濘不堪,一腳踩下去,容易把鞋子陷裏面。
「你們天火門此次共來了多少人,有多少元嬰以上的?」
「那客官您慢用,有什麼吩咐隨時叫,小的這先下去了。」
「我是誰,你不用知道。」說完,蕭塵手上勁力一催,那人hetubook•com.com脖子發出咯吱一聲響,立即斃命,其餘天火門弟子均是一震,連同對面黑衣魔教的人也是一怔,此人殺伐未免太果斷了。
從這些人的服飾,蕭塵也看不出是哪個門派的,行了半炷香時辰,忽聞前方有打鬥聲傳來,抬頭望去,但見遠處時而火光衝天,時而劍氣凌空,蕭塵落回地面,以樹木為掩,慢慢走了過去。
鎮上的人也大多走了,幾乎都趕往了三十裡外的惡瘴山脈,蕭塵披上蓑衣,戴著斗笠,也朝那邊去了,行出十來二十里,原本晴朗的天空又漸漸烏雲籠罩了,倒不是突然變天,而是已經接近惡瘴山脈了,與長陰山脈相似,這地方也是常年陰雲籠罩。
兩邊廝殺得越來越激烈了,完全沒注意到十丈外多了一個蓑衣客,直到一股冰冷的氣息瀰漫過來,所有人都打了個冷顫,然後突然發現動不了了。
後進來那人是個紅衣男子,劍眉星目,俊朗非凡,只是渾身上下,似乎藏著一股極重的殺氣,在他手上拿著一把鑌鐵扇骨摺扇,他走到櫃檯前,也摸了一錠紋銀放在櫃檯上。
另一人道:「噓……這蕭塵被壓在鎮魔塔底,恐怕是有生之年也別想出來了。」
待夥計走後,蕭塵關上門,將飯盤放在桌子上,卻並未立即掌燈,或許是在鎮魔塔里待得久了,習慣了黑暗,掌燈不掌燈,對他來說都一樣。
「這……我怎麼聽人說,好像前幾天蕭塵闖出來了呢?」
「一百……一百多人,有三位元嬰境的長老,一位寂滅境即將臻入化神境的長老。」
蓑衣客接過鑰匙也不多留,徑往二樓走去,走至樓梯口時,只聽後面響起了那紅衣男子的聲音:「老闆娘,我跟你打聽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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