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腳下窄窄的石板路,我們一路向前,感覺前面不遠處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座古樸的村莊。
不過就在我轉身要走的時候,周小琴突然說道:「張文彬,我父親在這裏面……你幫我把他的屍骨找出來好么?」
齊先生笑笑,拍著旁邊的牆壁說道:「這要擱外面,指不定得……」
強哥耳朵尖,也聽得懂這邊的方言。他仔細聽了一下就搖頭說道:「跟咱們沒關係,好像是抓什麼毛賊。咱們進去吧,趁著現在街上有人,好歹也找間房子。」
一直以來,我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偷雞摸狗之類的事情也做過的。但是我師父從小就教育我,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能連累別人。一個人可以窮,可以苦,可以沒什麼本事,但是絕不能連累別人,讓別人為自己的行為買單。這是不對的!
齊先生沒好氣地說道:「順利個蛋!我但凡能順一點兒,也不會去姜老闆的工地上苟活。」
齊先生的腳步明顯加快了:「這村子真是讓我好奇,究竟是怎樣的風水能讓這裏變成周圍最差勁的地方。但是現在這種感覺,卻是極好的風水,不管休養生息還是建造陰宅,這裏都是上上之選。」
旁邊齊先生趕緊拿著我的睡袋讓我裝進去,然後我繼續翻找著地上的骨頭。
在面對冤魂草這種東西的時候,我們非但沒有躲開,反而屁顛屁顛的跑進來,實在是一種不理智的行為,甚至可hetubook.com.com以說很二逼。
齊先生瞪了我一眼:「冤魂草是死者體內的怨氣得不到消散,然後在屍體上生長出來的一種植物。這種植物雖然世上很少見,跟彼岸花的名氣沒法比,但是它確確實實存在,包括你師父在內的一眾高手,見到冤魂草也要躲開,不敢碰觸!彬子,我真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你趕緊過來咱們走,這東西不是咱們能碰的!」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我認認真真的聽著,沒有打斷她的話,也沒有制止她說話。儘管我是個孤兒,體會不到父母的溫情。但是我知道,這會兒的周小琴需要一個傾訴對象來緬懷一下她的父親,不然這種情緒壓在心底,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我拿著礦泉水瓶擰開喝了口水:「娘的,這不是來歡迎咱們的吧?」
我站在原地,看看周小琴,再看看齊先生,有些不知所措地問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們為什麼如此緊張?」
卧槽!
一邊走著,周小琴一邊說道:「從我記事開始,蜈蚣嶺好像一直都很窮,也不怎麼去外面,就村裡人自給自足。那會兒根本吃不飽飯,家裡的長輩都勸我父親把我丟掉,省得這樣佔用一份口糧。但是我父親沒那樣做,我們全家人都吃不飽飯時候,還一個勁兒的讓我吃。他說,閨女得富養,這樣以後出去了,才不會被人欺騙……」
齊先生看著我
和圖書,臉上那有些氣惱的表情說明了他現在的想法。而強哥則是一副為難的樣子。
我們走進了村莊中,整個村子全都是用石頭建造的,不管是路還是房子,一水兒的石頭建材。
周小琴點點頭:「我能感覺到,就是他。幾位,拜託你們了……」
我原本以為齊先生只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在我們回到牧野市不久,這玩意兒就派上用場,起到了大作用……
齊先生和強哥大可以拒絕我離開這裏,甚至回牧野市,因為這趟原本就是我自己的事兒,跟他們沒任何關係。但是兩人來了,歷經剛剛的生死,兩人並沒有後退,依然義無反顧的陪我繼續前行。他們願意跟我過來已經讓我感激不盡了,這會兒要因為我受到連累,我不答應!
我拿著手電筒站在剛剛坍塌的地方,無意間往塌方的屋子裡照了一下,我頓時差點扔掉手中的手電筒。
世上還有這種東西?
齊先生笑了:「對,咱們已經是最差勁的一撥人了,還擔心好運厄運做什麼?說不定這冤魂草給咱們來個以毒攻毒,以後否極泰來呢。是我著相了,彬子,咱們進去,就闖一下這冤魂草,他娘的我不信還能把咱們給吃了!」
齊先生剛準備用手電筒照射一下全村的概貌,突然村子的方向傳來了一陣喧囂聲,同時還有火把出現。
周小琴點點頭:「是!」
終於,我們到了山腳下,眼前出現了和-圖-書稻田,蛙聲蟬聲此起彼伏,頗有種田園夢想的感覺。假如不是來的路上遭遇的那些波折,我還真會把這裏當成世外桃源。
齊先生從他的包里摸出一個小小的皮革包,趕緊湊過來說道:「你慢點,這東西見到一次不容易,咱們好歹帶走一些。以後真要遇到不開眼的人,說不得就得讓這玩意兒上場了。」
走過一座矮小的石拱橋,一座村落陡然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我心裏也在糾結,這會兒我們真要走的話,其實周小琴也不會說什麼,最多不理我。但是半小時之前我剛剛說了一大堆膩人的話哄她,這要是一走了之,也太他娘的尷尬了吧?好歹這裏面可是我的老丈人,于情于理,我都沒法拒絕周小琴的請求。
想要找到屍骨就得碰觸冤魂草,而且短時間內並不一定能找到。冤魂草是屍骨腐爛之後才會生長的,天知道這一大片的冤魂草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了這裏,屍骨怕是早已經糾纏在一起,無法分辨!
我將手電筒綁在自己肩膀上,然後彎腰提著地上早已經成為枯骨的骨頭看著周小琴問道:「這是嗎?」
周小琴說:「這就是蜈蚣嶺,咱們這次的目的地。」
齊先生看著周小琴問道:「周小琴,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真確定是你父親?」
終於,我們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將我老丈人的所有屍骨全都收集完畢。我將睡袋抗在肩上,一言不發的跟著強哥和齊和_圖_書先生繼續向下走,周小琴則是走在我旁邊,看我的眼神好像變得溫柔了許多。
聽著他倆說的話,我心裏真是滿滿的感動。
誰特么沒事盼著自己倒霉啊!
我點點頭,心裏很是吃驚。怪不得連一向淡定的強哥這會兒都緊張得汗如雨下。不管這玩意兒是真是假,光想想需要倒霉一輩子就讓人望而卻步。
但是正因為這些不理智的舉動,才讓我們覺得自己活的很真實。人生苦短,假如處處都按照最理智的方法去應對,那麼這樣的人生跟機械有什麼區別?
齊先生說道:「這是冤魂草,沾染了一輩子都怨氣纏身不得安寧,對身體的傷害還是次要的,主要是這東西影響氣運,運氣再逆天的人,只要招惹了這東西,這輩子就完了。特別是四片葉子的,只有大冤情才會長出,招惹就會一輩子都甩不開的厄運,而且還會影響全家人……」
因為在這屋子中,居然吊著一具赤條條的屍體……
以前,我只是把他倆當成自己的合作夥伴,他倆之所以願意跟著我,都是因為我師父的面子。可是現在,我突然覺得,我們是生死與共的朋友。作為朋友,是不能讓自己的朋友為難的,他倆這一問一答,沒讓我為難,卻幾乎搭上了自己的這輩子的氣運!
我對他倆說道:「我自己進去吧,你倆在外面給我打著燈就行,我一個人能搞定。不管怎麼說這是我岳丈大人的屍骨,我進去是應該的。周和-圖-書小琴,你不怕這東西吧?跟我進去,我翻找屍骨,你自己把握哪個是,別他娘的弄錯了!」
強哥笑笑:「雖然我比你小,但是我也一直很倒霉。爹媽沒了,孩子沒了,老婆也跟人跑了……所以,既然咱們已經這麼倒霉了,還怕再有厄運么?咱們本身的厄運,我覺得也不比這冤魂草差多少。就算沾染了冤魂草,咱們以後還能差到哪去?現在咱們已經在這社會的底層了……老齊,你說呢?」
一直沒說話的強哥開口了。他看著齊先生問道:「老齊,你覺得你活了五十多歲,順利嗎?」
我只聽說過這世上有彼岸花,沒想到還有冤魂草。我看著齊先生問道:「這是真的假的?你不會是唬我吧?」
話音未落,整面牆就轟然倒塌,嚇得我們趕緊躲開,巨大的煙塵和聲音讓不遠處追打聲都止住了,那些舉著火把的村民紛紛涌過來,看著我們三個一臉戒備。
齊先生看了看表,這會兒十一點多了,估計村裡人早就睡了,我們今晚有沒有住的地方還不一定。但是這種山間盆地,最好能找一間屋子,不然厚重的露水和寒氣能將人的關節給侵蝕掉。
強哥笑笑,拿著鬼頭刀快走幾步,然後一刀將一叢冤魂草斬斷,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剛剛我說的話就是放了個屁!
這是我第一次聽強哥說這麼多話。
是的,我們這行為很傻!
這,算不算一種捨命為紅顏的舉動呢?
我們三個全都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