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點偏商業化。
甚至，往狠了說，國內能把歌唱出她這個味道的，就她一個！
這就比第一首要耐聽許多。
廖遼的合約還沒到期，但跑完了全部十五場商演的她，跟長生唱片那邊已經沒有什麼業務關係了，也就正式開始到李謙工作室這邊每天點卯。後來嫌門口給她掛的牌子「廖遼休息室」不好看，那丫頭居然沒跟任何人吱聲，自己偷偷找地兒做了一塊一模一樣的牌子，只是把牌子上的字改成了「音樂副總監」，然後給換了上去。而且居然是過了好幾天才被工作室的工作人員給發現，一時間，不管李謙還是齊潔，都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曹霑聞言，嗤之以鼻。
站在走廊里，李謙出神地看著校園裡已經落光了葉子的老槐樹，久久不動。
房間里暖氣供的很足，李謙脫掉衣服洗了把臉之後，就自己燒水、沖茶，然後端著茶杯衝著外頭陰冷陰冷的天空發獃。
她的嗓音，空靈雀躍，像是一捧被掬起的泉水，順著手指的縫隙落到了山石上。
李謙點點頭，說：「你唱得很好，沒有問題，近乎零瑕疵。」
周嫫笑笑，一躍而起，「那就行了，喝酒喝酒。我前幾天特意去買了一箱西鳳酒，頂級的哦，據說是二十年陳釀，還一直都沒喝呢！」
應該說，一旦拋開多愁善感神經質的那一部分，周嫫身上更多的其實是孩子氣，和男子氣。而且，她似乎從來都不在乎所謂形象這回事。
入讀順天電影學院，他真的就是想學點自己感興趣的東西而已，並不想惹來什麼是非，甚至都不想惹起誰的注意，所以，平常上學，如果不留在宿舍住宿，他也只是騎著自行車往返學校和家，而不會選擇開車。
「老李，中午你不會真不去吧？」路斌從教室里出來，見李謙站那裡發獃，就開口問他。
實話說，最近幾天，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矯情。
李謙拿起手機，看清那個名字，臉上不知不覺就露出一抹笑容。
其實是真的，李謙什麼事兒都m.hetubook.com.com沒有。
李謙想了想，說：「好。」
電話那頭，曹霑想了想才回答，「我不開工作室，純粹就是因為我不缺錢啊！我跟你還不一樣。不過，嫌累就關了就是了，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算搭進去一點錢，鬧明白了就好，就算是賠點兒，你多寫幾首歌不就出來了，實在不行，哥哥我給你兜底。」
說話間，同學們一塊兒嘻嘻哈哈的往前走，李謙的腳步有點慢，漸漸就落到了後面，路斌故意放慢腳步，等了他一會兒，兩人並排走了幾步，他問：「你最近幾天都有點心不在焉的，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
周嫫毫不猶豫地說：「好的。」
小提琴，加蘇格蘭風笛……有點詭異。
李謙回過神來，扭頭看看他，笑道：「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還有點事兒。」
過了大概十幾秒鐘，電話那頭接通了，是許久沒聽到的曹霑的聲音。
只是，冬天騎車，有點冷。
等她拿了瓶酒過來，正好吳媽端著熱氣騰騰的火鍋進來，招呼李謙到飯廳去，李謙一邊起身，一邊笑著問：「你就不想聽聽不好的？」
李謙笑笑，在電話這頭搖著頭，說：「沒。就是覺得……突然覺得有點沒勁。」
等一路回到家裡，耳朵幾乎凍僵，但身體倒是熱騰騰的。
周嫫毫無形象地哈哈大笑。
尤其是她在極高的音區的那一點半假音，幾乎是全憑著氣息在唱，她自己倒是遊刃有餘，但據李謙所知，國內所有的歌手加一塊兒，能唱到這個水準的，不足一個巴掌數。
說話間，她拉著李謙走到沙發旁，把他摁到沙發上，然後跑過去把CD放進CD機里，按下播放鍵，笑著跑回來，坐到李謙身邊，小學生一樣，板板正正的。
泠然作響，肺腑生涼。
這一次，反而是輪到李謙啞口無言。
然後起唱——周嫫就是周嫫，陌生的歌，陌生的旋律，陌生的歌詞，但哪怕是歌詞曲調都爛成了渣也沒關係，只要那是周嫫唱的，那就是好聽和_圖_書。
李謙推了自行車，把自己的毛線帽子捂緊了，手套也帶好，然後才騎車回家。
嗯，本來在剛入學的時候，李謙做過短暫一天的小隊長，所以大家都習慣叫他「李隊」，但後來，因為大家分到了一個宿舍，排過年齡之後，同宿舍的人又開始叫他「老二」，但不得不說，李謙儘管看著臉嫩，是跟他們同齡的，但說話做事之中，有些成熟的部分，實在是讓人沒法注意不到。
李謙來的次數多了，跟她也不客氣，就道了謝，然後問周嫫，「你最近不是開始錄專輯了么？錄音期間，你也敢喝酒啊！」
周嫫正伸手接過他的外套幫忙掛好，聞言特得意地說：「等著！」然後跑到茶几上拿了個東西，蹦蹦跳跳跑到李謙面前，「當！當！」，炫耀一般拿著一個沒有任何包裝的CD盒，晃了晃，說：「一共五首，昨兒正式錄完的，還沒做後期呢！」
過了片刻，曹霑突然說：「遇到難題了？」
李謙翹起二郎腿。
明明一切都那麼順利，還有什麼值得不高興的？
李謙一邊脫外套一邊哭笑不得地看著她，「還3.15次？你數學不錯啊！」
李謙想了想，點點頭，說：「有這方面的一點因素，還有一些……嗨，大概就是那麼個意思吧，不過其實我倒覺得不是主要的，畢竟現在工作室的日常事務，其實我都不管的，我其實就是在做音樂，但我還是覺得挺沒勁。」
然後，他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去。
然後，嗯，李謙點了頭，乾脆就真的把她那塊牌子給留了下來。
而且，是很不好。
說話間，他抬手拍拍路斌的肩膀，「中午你們加油，別丟了咱宿舍的范兒！」
工作室現在蒸蒸日上，齊潔最近開始帶著人往外跑，據她說，跟好幾家影視公司聯繫過了，對方也算是給了積極的回應，雖說暫時還沒拉來什麼活兒，但工作室終歸是開始往影視配樂這方面伸手了。而五行吾素那邊的練歌也相當順利，第一批六首歌，已經全部通過了李謙和*圖*書的認可，第二批的四首歌，也已經大差不離，可以說，下一步隨時都可以進錄音室了。
電話接通，她說：「根據我掌握的你的課程表，下午沒課是吧？過來喝酒！」
但是……這並不完全是她過去的路子。
但是，一段前奏都沒聽完，李謙就眯了眯眼睛。
……
冬天的順天府，即便沒有風，也很冷。
李謙扭頭看看他，笑笑，搖頭，「我能有什麼事兒！沒事兒！」
「哦，沒忙什麼，聽戲，看電影，寫了幾篇評論，然後，陪女人逛街！」
曹霑聞言，「嗯」了一聲，然後才緩緩地道：「做生意，跟做音樂，真的是兩碼事。至少我就不會做生意，總覺得那些事情太煩人了，還是單純的做點音樂寫點東西比較好。你呢，也是這樣才覺得沒勁么？」
……
唱腔沒有問題，嗓音沒有問題，唱功就更沒有問題。
李謙笑著鎖好車，推著她進門，自己回身關好大門，也緊趕著往屋子走，「你趕緊先回屋裡去，顯擺你不怕冷啊，穿個秋褲就敢往外跑，凍死你完事兒了！」
所以……真的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作為一家開張不過兩三個月的小工作室來說，李謙工作室眼下的狀態，讓李謙自己也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李謙笑笑，「真不去了，有事兒，以後再等機會吧，倒是你們，多努力啊，爭取摟回來兩個！」
李謙哈哈大笑。
而如李謙之類歌迷，最喜歡的也正是她的這一點特立獨行。
只是，這不是她過去那種怪異和另類的風格。
但偏偏，不知道是周嫫自己的想法，還是謝銘遠這位製作人的手筆，總之，她這首歌，在明顯偏商業、偏流行的風格中，又帶著那麼一點點撓人心癢的小文藝范兒。
周嫫嘻嘻哈哈，其實真是凍得不輕，一溜煙兒跑回屋裡，感覺到房間里那熱騰騰的氣息，這才覺得舒服些，拖了羽絨服，她又笑著說：「喂，過去我打電話叫你來喝酒，你平均每3.15次才會答應一次的，這次怎麼那麼痛快？」
hetubook.com.com許久之後，茶水都涼了，他才想起來抿了一口。
然後，第二首略好，有了些她過去的影子，但還是那個套路，只是偏流行的方向沒有那麼重，那股子小文藝范兒也暫時不見，反倒是周嫫唱腔中的那一抹另類，被放大了出來。
她現在正處於一邊休息，一邊時不時的跟公司里幾個音樂人討論討論自己的新專輯的時期，閑的了不得，恨不得天天拉著李謙陪她逛街。
說不出來為什麼，也似乎毫無緣由，但就是心情不好。
然後，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李謙的車子在大門口剛一聽下，周嫫就裹著件厚厚的羽絨服打開門跑出來，頭髮亂糟糟的，笑容卻是說不出的甜美，「這次那麼簡單就答應了？喂，這不像你啊！」
等到五首歌全部聽完，李謙放下二郎腿，沉吟片刻，扭頭跟正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的周嫫對視著，問：「想聽好的，還是壞的？」
至於學業，別看他這個學期似乎很忙，又是開工作室啊，又是幫五行吾素做專輯之類的，但一個學期快上完，他還一節課都沒落過，成績也都相當好。
李謙沉默下來。
於是慢慢的，李謙自己沒說什麼，但宿舍里的幾個兄弟反倒覺得叫他「老二」神馬的，顯得有點輕佻，反正李謙給他們的感覺就是，嗯，對這個人，總覺得要多尊重一點、多一點客氣，所以，也不知道是誰的起的頭，反正到後來大家就開始叫他老李。
「再屌的男人，一夜來上三四發，女人問你還行不行，你還能再硬起來？狗屁的一夜七次郎，都是吹牛逼的！當然，三分鐘繳槍的，或者天賦異稟的，你當我沒說！」
「沒事兒，就是想問問你最近忙什麼呢？」
這時候宋玉品也出來了，就怪笑著說：「想好了哇，這次宿舍聯誼可是我死活求了孫玉婷好幾天，她才幫忙攛掇起來的，錯過這個村兒可沒這個店！她們宿舍里，可全是美女啊！」
李謙笑笑，說：「那怎麼行！還是要做下去的，不為我自己，也得為別人！再說了，男人嘛，哪和*圖*書能說自己不行啊！」
但是，他最近就是覺得心情不好。
收拾好書本走出教室，李謙下意識地就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棉服。
周嫫訝然，一臉不解的模樣，「既然是不好的，為什麼還要聽？」
剛才吳媽正在廚房，這會子聽見動靜，也跑過來打招呼，「李謙來啦，沒覺得你會來呢，就只做了三個菜，這不，你說要來，小姐就催著我再多幾個菜，你們等著啊，這就出鍋！」
宋玉品怪笑著，「哈哈，哥們一定努力！」
又閑聊幾句，掛了電話，李謙臉上的笑容漸漸消退，重又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開始愣愣地出神。
「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有事？」
音樂響起。
實話說，在過去的那些年，國內的都市情歌一直都不是什麼主流，但周嫫卻能獨出眾人之上，成為國內歌壇獨樹一幟的都市情歌高手，甚至被譽為四大天後之一，靠的可從來都不是什麼流行風格，她靠的就是自己的特立獨行的形象，和更加特立獨行的華艷嗓音。
李謙聞言失笑——這句話，上輩子他還拿來教過不少小老弟呢，沒想到這一世居然會聽到有人拿它來指導自己。
電話那頭，曹霑停頓了片刻，說：「男人沒勁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另外找個女人打一炮，就好了。」
進入十二月，天氣越發冷了下來。
頓了頓，他說：「我原本覺得，開個工作室也挺好，能簽自己喜歡的歌手，幫他們做專輯，然後，還可以做一些可能不掙錢的東西，然後，嗯，還能掙錢的嘛，我雖然不是什麼對錢有多熱愛的人，但多掙點錢總是好的。但是現在我覺得，儘管我把大部分事情都丟給別人去做了，但自己的工作室啊，哪裡能完全不惦記？這一惦記，煩心事兒就多了，就開始覺得沒勁了！對了，你這些年老是一個人單幹，是不是就因為這個？」
第三首……好吧，這就是純粹的商業流行風格了，只不過當這樣的作品落到周嫫手裡，不消說，她還是唱出了獨特的韻味，讓這首歌聽起來似乎並不是那麼的流行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