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靜宜的眼神有著片刻的閃躲。
……
秦渭說：拍吧，咱們都拍武俠，跟好萊塢的片子干一架！
憨態略減，她無奈地道：「一年裡頭開新戲的大導演就那幾個，片子就那幾部，一部戲的女性角色也就那幾個，甚至少的就一個，秦老爺的你不是說我撈不著了么？我還不能惦記一下李謙的呀！」
杜藝華低頭笑笑，深吸一口氣，吐出裊裊的煙氣，抬手摸一摸周靜宜微燙的臉頰，笑道：「你太著急了，這樣不是好事兒。」
一根煙抽到一半，曹霑扔了半截煙屁股，道：「走了。」
李謙聞言抿起嘴唇、想了半天，才笑著回答：「如果他這部《劍仙》的票房低於一個億，那他下部片子，還是很值得投資的！」
曹霑說：「你來到之前，胡斐跟秦大爺一個勁兒要我加入他們新戲的編劇組，我給推了。太忙了，馬上要去長沙府。」
「叫我杜姐。」
「年底吧，大概十月前後，一起干一票大的。」
這樣一部電影，賣兩億五千萬估計才剛保本！
「秦導真的邀請你了？」
李謙「嗯」了一聲，道：「我心裡有數。」
周靜宜眨了眨眼睛。
李謙站在酒店門口，同杜藝華略略閑聊幾句，然後就被曹霑叫過去。
齊潔嘆了口氣，但隨後，李謙也嘆了口氣。
但是，不能說。
齊潔一邊打著方向盤駛離酒店門口，一邊道：「閑著也是閑著，就自己過來唄，省得還得支使人。人家好不容易有個空兒歇一歇，就不勞煩和*圖*書人家了。」
李謙點點頭，「嗯」了一聲。
又等幾分鐘，一輛賓士開過來，李謙看見愣了一下。
「怎麼了？」
有些事情，是不好做出什麼預言的，哪怕面對的是自己最相信的人，也仍然如此——儘管心裏很明確地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麼、怎麼說，她都肯定是毫無保留的相信。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
「那是齊潔的車。」杜藝華道。
車子開上直路，齊潔放慢了速度伸過手來，握住他的手。
有些事情沒法說、說不得，但另外的一些事情，還是很值得分享一下的。
其實胡斐和秦渭擺下今天這桌局，說到底，其實還是不自信的。
周靜宜笑笑，仍是一副酒後憨憨的模樣，尤其是兩靨那醉酒的酡紅，與微微眯起的帶著些朦朧的眼眸，就連杜藝華身為女人，都覺得她特別勾人。
杜藝華又繼續平靜地道：「跟著你杜姐我，你不用走這些歪路的。當然，即便要走，也要看準了，把身子賠進去但什麼都沒拿到的例子，不用我再跟你多說了吧？」
齊潔問：「去哪邊？小露那邊？」
齊潔的眸子，沉靜，又帶著一抹探詢。
「撩他？我可沒那本事！」她傻乎乎地笑著，道：「我就是想問問他，接下來他要拍的戲，會不會公開選角。」
於是李謙向她形容起酒桌上的那幾次對話，然後才笑道：「胡斐雖然長袖善舞，但一邊是秦渭的霸道，連他都得讓三分，一邊是劉承章的內斂但是又和*圖*書倔強，我看他有點按下葫蘆浮起瓢的意思。」
齊潔聽完了李謙的描述，就已經笑起來，「秦老爺名不虛傳嘛，管得真寬！」
然後再也無話。
齊潔專註的開車，李謙坐在副駕駛位上，卻開始發起呆來。
李謙秒懂。
周靜宜笑笑，點了點頭。
《劍仙》要是連一個億都賣不到的話，就是血賠了！
因為很多的東西、很多的事例，都只在他自己的腦子裡。
四目對視。
杜藝華也笑起來。
周靜宜看著她，似有不解。
秦渭的牌子夠大了吧？但要砸出幾千萬、乃至上億的大投資，操作的又是秦渭此前從不曾做過的商業製作、大片，不管是胡斐，還是秦渭，其實心裏多多少少都還缺了點底氣。
李謙在圈內向來以脾氣怪異，不喜歡跟外界接觸、甚至不喜歡跟外界有過多的合作而著稱，所以，即便是胡斐加秦渭，即便是估計他們都已經做好了讓李謙帶資入局的心理準備，但萬一李謙一口回絕了，怎麼辦？
別的且不說，只是覺得這一刻的他，似乎有些意態消沉。
李謙鬆開齊潔的手，「姐你說。」
周靜宜許是真的醉了，憨憨地笑笑，「杜總，您可真厲害，連誰的車都記得住？」
曹霑點點頭，抽了幾根煙之後，才道：「潤卿那個事兒，悠著點兒，晚說不如早說。」
然後李謙就看著他上了自己的車，排氣「嗚……嗚……」的，有點炸街，呼嘯而去了。
兩人靠著牆根，都點上煙，不遠和_圖_書處就是曹霑的大路虎。
她這一摸，周靜宜眼眸中的醉意，突然就去了三分。
就連對話，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嗯！」周靜宜點點頭，「問出來了！會！而且他歡迎我去參加試鏡！」
齊潔好奇地扭頭瞥了他一眼。
「拒絕了？」
車子起步前，齊潔還湊過來聞了聞，笑道：「沒多大酒味啊！」
「答案呢？問出來了？」杜藝華問。
她長得並不算漂亮，但配合她精緻的妝容，與淡淡的笑意，使她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柔而沉靜的氣質。
別人，哪怕再親近的人，也不知道李謙在另外的那個時空曾經經歷過、親眼目睹過什麼，所以，無從佐證。
李謙笑笑，伸手過去，剛握住她的手，就被她一下子甩開，「別鬧，開車呢！」
夜風吹來，有些冷。
她開口就道：「謙兒，跟你說個事兒，我也是受人之託。」
總之，別管秦渭多自信，要玩動輒過億的大片，他都是需要在演員上給自己再加一道保險的——剛剛大紅大紫，短期內熱度不會消退，但畢竟才剛出道、還價錢有限的何穎玉，簡直是吸引眼球、保證票房的必備利器！
「嗯。」
……
杜藝華瞥她一眼，問：「你剛才故意不走，去撩他了？」
李謙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
車內很安靜。
杜藝華聞言笑笑。
或許吧！
三月的天氣，初春，外面還是有些冷。
「胡總看你剛才在酒桌上的態度，似乎是不大感興趣，怕你一口回絕了，面和-圖-書子拉不下來，剛才散了局，他托我問一問，你們公司那個何穎玉，能騰出檔期不？」
《劍仙》的票房低於一個億？
車子還沒到家，突然又接到明曉敬打來的電話。
齊潔聞言愣了一下。
於是李謙笑道：「我看劉承章的下部戲，未必會留在胡斐的華飛影視。」
但是……在另外那個時空的2000前後時，李謙還沒有資格參与到這個層面的思考與討論中去，所以他不知道，當張國師決定放棄自己一直以來最為擅長、也最令國人、令全世界影迷心折的現實主義流派，毅然決然地轉而投向商業大製作的時候，他是否也是如當下的秦渭這般，有著如許的信心與氣魄？
「希望不大，但並不是全無希望。胡總去年簽了謝子微，看樣子的確是想捧她，但那是秦渭的戲，他說了不算。」杜藝華笑道。
但抽了口煙，她看著周靜宜，卻又突然平靜地道：「還有，記住了，李謙也好，秦渭也好，還是胡斐也好，都不是你想撩就能撩的。而且他們這種人，也不是那種會被美色給迷昏了頭腦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嗎？」
齊潔猶豫了一下，問：「你不看好他接下來的發展？」
怎麼可能！
齊潔的車子剛走，杜藝華從酒店門口閃出身來，在她身邊，是有些醉醺醺的周靜宜。
他是信心十足的，說這個話的時候，有一種俾睨天下的氣勢——他似乎是的確有資格這麼說話的，似乎全中國的電影圈，他要是沒資格這麼說話，就沒人有資格hetubook.com.com了。他是電影大師嘛！
杜藝華打開包，取出煙來點上了，抽一口，吐出來，笑道：「這個圈子裡，我能記住的車子，其實很少，也就七八輛。」
但李謙不同意怎麼辦？
笑罷，她問：「那你的意思是，到時候咱們……」
……
李謙笑，一邊拉安全帶一邊道：「你怎麼來了？隨便派個人過來接我一下就行了，你何苦再跑一趟。」
……
頓了頓，道：「給咱們公司做司機，也挺累的。」
杜藝華又繼續道：「你現在的路子，就是踏踏實實去演你的文藝片，錘鍊演技，爭取能拿個獎，先別著急紅的事兒。有了合適的機會，我會把你推上去的！你要相信你杜姐，對不對？」
車內開著暖氣，很舒服。
周靜宜憨態可掬地笑笑，點了點頭。
「知道了姐。」
齊潔果然起了好奇心，「哦？怎麼說？」
「我知道了杜總。」
且不說他上部戲拿到了2.7億，單純只說這部電影本身的投資，經過前後兩次追加之後，現在總盤子應該都已經過億了！
何穎玉也很紅嘛！
又嘆一口氣，李謙反手捉住齊潔的手，想了想，扭頭看著她。
於是，估計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把自己拉過去！
秦渭加李謙，這在當今國內的影壇來說，絕對是賣座的最強保證了！
李謙趕緊搖頭，「不拉他！如果下部戲他自己找上門來，適量投一點，是可以的，朋友嘛！但絕不主投！更不用說咱們自己砸錢給他玩了！」
「嗯。」
李謙搖搖頭，「沒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