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靈犀停下筷子——她的飯量本來就不大，最近這些天心神消耗巨大，反而吃得更少，這會子吃過幾口飯菜，就一點都不覺得餓了——想了想，她說：「這部電影到現在，成本已經花出去兩千多萬了，等到把你和晶晶的剩下那一半片酬支付完，就要到三千萬出頭，等我把後期全部做完，成本大概能控制在3300萬左右，這樣的話，大概要到八千萬票房以上，才能保本？」
鹿靈犀蹙眉，嘆息，「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好比啊！其實這兩部電影大賣的前提，主要是它們都可以被歸類到喜劇的範疇的。《大腕》是諷刺喜劇、黑色幽默，《我的野蠻女友》也是愛情喜劇。喜劇是天然就有加分的，尤其是的確能讓人笑出來的真正的喜劇。加分很多。但《秋天的童話》……」
鹿靈犀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略有些無奈地轉身從自己的包包里掏出剪輯室的鑰匙，遞了過去。
李謙笑起來，擺手，「我不想幹嘛！我也不敢泡你，你放心好了！」
其實她知道自己早些年不這樣的，但最近兩年，似乎自己正在變得越來越矯情。她覺得可能是因為年齡漸大的關係。
李謙點頭，「是。」
鹿靈犀聽了這話下意識地先是心裏一喜，但很快她就回過味來——一邊是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另外一邊，則是有些詫異。
那麼多年來，鹿靈犀從來沒有那麼認真的化過妝。
鹿靈犀又嘆息，「唉，我現在有點後悔了。壓力太大了！要是當初不那麼非得一根筋的跑去美國取景的話，拍攝成本至少能壓縮大幾百萬，說不定製片成本能控制在2500萬左右，那樣的話，回收成本的壓力就會小很多了！」
這個時候她點點頭，答應下來，然後說：「但是《秋天的童話》和《瘋狂的石頭》沒得比啊！我這部是小情小愛的愛情片，馮必成那是喜劇的路子，又是你的劇本，我這個就……」
那種感覺，好像是一下子心情就晦暗下來了。
李謙笑了笑，再次反和圖書問：「你覺得《瘋狂的石頭》的票房能有多少？」
她笑，說：「打從那時候在學校的食堂里跟你一個桌子吃過一次飯，我就發現，你是真能吃。你一個，至少能頂我五個吃得多！」
正好飯菜開始上桌，他就道：「先把這個年過好了，吃好喝好，再說別的！」
李謙笑了笑，道：「後天首映，你的經紀人把邀請函給你了吧？」
話一出口，她的臉又比剛才還要更紅了一些——這個話無論怎麼想，都好像不應該是自己可以跟李謙一起聊起的話題。
她笑著解釋說：「光是你參演，就得值一個億的票房吧？」
……
於是眼看佔了上風之後，她很快就又嘆了口氣，說：「算了，聽你的，明兒我不去公司了，好好歇幾天，過個年。等過完了年再繼續剪。」
過完了年自己周歲都要三十二了！
這個道理自然是對的，但李謙聞言卻不置可否。
李謙笑笑，嘴裏還嚼著東西，說了一句，「我女人多啊，不多吃不行！」
鹿靈犀無奈地看他一眼，說：「你當然不在乎啊！但這是我的第一部電影，我當然還是希望它能盈利的！」
這個時候，李謙笑笑，道：「明天別往公司里跑了，好好歇一天，後天呢，弄得漂漂亮亮的，就像今天這樣就很好，去給馮必成捧個場吧！」
臉有點紅紅的，她問：「這有什麼關聯嗎？女人多就要多吃？」
鹿靈犀「嘁」了一聲，斜眼兒乜他，「你想幹嘛？把話說得那麼肉麻！」
李謙打斷她，說：「你這個也是我的劇本！」
吃飯中間，她忽然說：「你對這部片子的票房預期是多少？」
鹿靈犀笑笑，沒吱聲。
鹿靈犀聞言愣了一下，臉色瞬間有些灰敗。但她很快就回過神來，笑了笑，說：「算你心裏還有點數兒！」
鹿靈犀想了想，有點心虛地笑笑，「應該……給了吧？」其實呢，給沒給，她自己完全不記得了。
然後她趕緊晃晃腦袋，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驅散開，這才忽
和_圖_書然回過神來，道：「扯了半天，我忽然想起來，你都沒回答我的問題啊！對《秋天的童話》，你的預期票房是多少？」
而且，這還只是自己知道的數目，自己不知道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但今天她似乎特別不願意跟人聊這個話題，尤其是不願意跟李謙聊，就有些粗暴地岔開話題，不答反問，「說起來，你怎麼那麼有閑工夫了？還要請我吃飯，陪我過年的，她們都不用你陪呀？」
下樓的時候，李謙很敏銳的注意到，鹿靈犀的心情似乎有點不太好。
頓了頓，鹿靈犀又說：「前幾天老韓跟我說，其實這部片子只要稍微一改，把背景改在國內，光是廣告植入，他就有把握拉到一千萬以上，考慮到是你和晶晶的男女主角，說不定光是廣告就回本了呢！可惜……」
「我真不是……我又沒有……我……算了，不解釋了。」
李謙笑著搖頭，不理她了，繼續埋頭吃東西。
李謙抬頭看她，「你呢？你的票房預期是多少？」
李謙陪著過年？
李謙笑，搖頭，然後很認真地跟她說：「最近這十來年，國內一直在喊商業電影，大家全都悶著頭去尋思所謂的大製作，商業大片，像原本咱們可以做得很好的一些東西，都丟開了。趙美成拍喜劇片，拍的多好？但是他覺得不來錢，票房太低，秦渭拍生活戲、愛情戲，也拍得特別漂亮啊，國產電影的頂級水準了，可他非得要去拍大製作！但事實上呢？愛情片，喜劇片，就真的不賺錢嗎？就真的沒辦法票房大爆？我可不這麼認為！」
「給其他人做個榜樣？」她心想，「要是照他話里這個意思，難不成《秋天的童話》這樣一部愛情片，還能……過五億？」
本來一起出公司、送她回來的時候，她的心情看上去還是很好的——當然，他發現她化了妝，很精緻，很好看。
李謙聳聳肩，心想終於還是免不了要面對這個問題，就道：「要陪呀！」
似乎這樣的一次主動攻擊，讓wwｗ.heｔｕｂoｏk.ｃｏｍ•cｏｍ李謙張口結舌解釋不清，一下子極大地衝散了剛才內心的失落。
儘管明知道不可以這麼想，也實在是不該這麼想，但這個時候，她卻仍是控制不住自己會去想：「女人多，看來真的是很消耗體力啊！」
這回鹿靈犀放心了，心裏甚至有些小雀躍，痛快地答應了一聲，但隨後，李謙卻伸出手來，「拿來吧？」
鹿靈犀愣了一下，笑笑，小聲說：「我也幻想過三億五億的！但這是愛情電影啊，愛情電影的票房不就是那樣？哪怕是拍的很不錯的片子，也一向都是穩穩噹噹的賣，很難賣出像《黑客帝國》和《龍門客棧》那樣的大爆票房來。」
鹿靈犀聞言愣了片刻，等她回過味來，想明白了李謙話里的意思，忍不住就心一下子砰砰地跳得厲害。
忽然之間，看著鏡子里的精緻的自己，她一下子想到：又要過年了！
李謙笑笑，說：「那就這麼說定了，晚上我請你吃飯。」
回家，洗澡，吹頭髮，穿衣服，然後化妝——前面幾件事加在一起花了能有三四十分鐘，後面一個化妝，就足足花了二十分鐘。
李謙到底有多少個女人，到底娶回家了多少個女人，不要說在娛樂圈了，哪怕是在明湖文化，也是個迷——大約只有一直以來幫李謙打理這些事情的齊潔心裏是門兒清的，別人根本摸不清底細。
她怯怯地說：「不會吧？你……這說的是不是大了點兒？」
別的時候你要說李謙有工夫，那還有些可能，但過年的時候，他能閑的下來才叫怪了——中國人過年最講究個家人團聚，然而即便是把李家老爺子老太太那邊放到一邊不算，李謙光是在順天府就有四五個家！
頓了頓，她道：「所以……我自己想著，能保本是第一步。至於期待，我也就只敢期待一下，看能不能過兩億什麼的！」
果然，李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抬手搓了搓下巴，似乎有些尷尬。
但今天，她化得很仔細，把秦晶晶等她們傳授的所有化妝技巧，幾乎都用hｔｔｐs://wｗｗ.hetuboｏｋ•cｏm.cｏｍ上了。還別說，雖然仍舊只是淡掃峨眉，但化完了之後自己看，真是覺得好漂亮——感覺一下子整個人都精緻了，而且年輕了好幾歲似的。
雖然她化的依然是淡妝。
李謙抬頭看她。
當然，其實她心裏很明白李謙是什麼意思。
李謙擺手，「咱不心疼那麼錢，也不貪那一點廣告費！廣告置入雖然的確會極大的減輕前期的成本壓力，但一部電影動不動就會出現明顯的廣告……太難看了，也沒那個必要！咱們不缺這幾個錢！」
鹿靈犀覺得自己已經幾乎猜到了他在想什麼，和他會說什麼，於是，片刻的慌亂之後，她完全沒有等李謙開口說話，就直接道：「不過也好！有人陪總比沒人陪要好！那我就給自己放個假，賞你個機會，讓你陪陪我！」
李謙笑笑，「這就對了！」
鹿靈犀咧嘴笑笑。
鹿靈犀一下子沒忍住，笑噴出來。
李謙收起鑰匙，站起身來，道：「走吧，先送你回家。」
天可憐見，她以前哪怕是在電影學院教學的時候，每天都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優哉游哉，也頂天了只是出門前拿出個幾分鐘時間淡掃峨眉而已。
頓了頓，鹿靈犀又說：「如果《我的野蠻女友》是現在的你去拍，趕上現在的市場，是不是也能有機會賣到五億多？」
鹿靈犀嘆口氣，覺得自己有點矯情。
頓了頓，他看著鹿靈犀，說：「只是覺得現在似乎更該陪陪你。」
李謙聞言心算了片刻，點了點頭，道：「宣發的話，因為演員陣容還可以，反倒可能會少一點投入，等到電影上映之後，在網路上注意引導口碑，讓口碑發酵起來，才是最好最合適的路子，不過，也得兩千萬往上吧！理論上來說，這部電影賣到一個億的票房，都是不賺錢的。」
鹿靈犀愣了一下，臉更紅了，「那你就……多吃啊？」
李謙也笑，「有些事情很耗體力的，你知道吧？」
頓了頓，她順勢吐槽，「人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瞧瞧咱們公司這邊的草，快被你一個人啃光了！我說和*圖*書你換個地方行不行？」
李謙笑了笑，終於停下筷子，拿紙巾擦著嘴，問她：「你對這部電影的票房，就那麼沒信心啊？一個億都過不了？」
一直到兩人選好了餐廳，點好了菜，李謙才笑著開口，說：「怎麼感覺回家換了身衣服，反倒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鹿靈犀獨自憂愁片刻，然後注意力不知不覺就轉移到了繼續胡吃海塞的李謙身上——看了一會兒，她忍不住說：「你是真能吃啊！」
鹿靈犀看著他吃飯的樣子，心裏不知不覺就痒痒起來。
這個時候，李謙卻只是搖頭笑了笑，不曾在意一般地道：「開個玩笑。我的確就是飯量大嘛！不吃就餓，這有什麼辦法！」
但李謙沒問。
這個時候，鹿靈犀眨眼之間想到了那麼多事情，但說出話來卻是，「你有那麼多人需要陪？有工夫搭理我？不需要回家陪你的大小老婆和孩子啊？」
……
鹿靈犀愣了一下，想說什麼，李謙卻一抬手，打斷她，然後認真地道：「你現在的狀態，我理解，但是，沒必要！鹿大導演，你接下來就該怎麼做怎麼做，奔著最好去處理就是了，別多想，你的能力，咱們都是心中有數的。我的劇本，我的表演，我也是心中有數的。所以……大家都說愛情片票房不高，不賺錢不是嗎？那正好，你就用這部《秋天的童話》給那幫人做個榜樣吧！」
這個場，鹿靈犀也覺得是有必要去捧的，只是李謙說來說去，就是不提他對《秋天的童話》的票房預期，反倒越發讓鹿靈犀心裏痒痒。
李謙想了想，有點頭，「應該問題不是太大。」
說完了，他繼續埋頭吃飯。
鹿靈犀愣了下，然後道：「那個本子我沒看過啊……不過，既然是你的本子，馮必成又有前面《大腕》攢下的口碑和人氣，應該至少有個……三億以上？」
鹿靈犀想了想，點頭，「《大腕》就爆了，五億多的話……應該是國內第一部票房過五億的喜劇電影了吧？」
李謙無奈地攤手。
話剛出口，鹿靈犀就後悔了。
李謙笑了笑，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