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異常妖物見聞錄
第434章 悟空劫滿,石破天驚(五)

如來道:「解救乖猿者自有其人,若我所料不差,此時間,觀音尊者已尋著那人。」
「五百年了——」
姜菩提看了轉頭郭大路一眼,微微一笑,然後又重新看向那片鋪天蓋地的紅花,問道:「這就是聖人幻境的手段嗎?」
「入聖之後,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對天地,對眾生,對自己……」姜菩提看著郭大路,語氣輕淡淡的。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我處極樂世界不知年月,料五行秘境已有半千年……」
這時佛祖端坐上品蓮台,氣象萬千,正與諸天菩薩羅漢談天說地。
郭大路想了想,道:「以前未做聖人的時候總覺得以後入了聖,肯定會很開心、很快樂,感覺會很棒……後來真的做了聖人才發現……果然如此。」
這三界能讓佛祖重視的大佬有那麼寥寥幾位,但讓佛祖心生忌憚的自始至終都只有一位,那就是在他眼皮底下傳道千百年的菩提老祖。
天昏地暗,地動山搖。
那個時候她才完全明白如來「別個也是去不得,須是觀音尊者神通廣大,方可去得」這句話的真諦。
郭大路搖頭,「亦真亦幻……你覺得好看的話,為夫就讓它們變成真的。」
姜菩提想了一會,道:「不過我認為金蟬子長老金蟬脫殼、轉世輪迴的真正原因並不是因為他不聽佛法,過錯太輕,責罰太重,不合理……」
玄奘乃是至誠佛子,一見佛諭,立即翻身下馬拜見禮佛。
下一刻。
……
之後,金蟬子開始修持輪迴禪,同時以鎮壓魔怪的名義在兩界山放置功德和_圖_書蓮——現在看來,那「功德蓮」的真實身份多半是佛祖的一隻慧眼,為了監視五行山,為了等待菩提老祖的出現。
良久后,姜菩提道:「你有什麼想問的問題就問吧,我把知道的全告訴你。」
當然,不論兩位大佬爭的是什麼,郭大路現在都管不著也沒能力管,他確認這件事只是為了理清一個思路。
郭大路點頭贊同,「我也這麼覺得。」
「那提提以為是因為什麼?」
此舉被佛祖認為是怠慢佛法、輕視大教,於是就剝了他的金身,將他真靈貶出靈山自行輪迴。
整片山林回蕩著這道聲音,充滿無邊無際的滔天怒意,兩界山一眾妖魔鬼怪盡皆瑟瑟退避。
觀音菩薩東行尋找取經人並非一路順風,雖遵佛旨未在霄漢中行路,但也著實遇到幾個攔路的妖魔鬼怪。
如來笑而不答,只道:「待他萬里跋涉,來到此間,諸菩薩自會知曉。」
大局一旦開啟,殘酷的廝殺爭鬥隨之拉開帷幕,何人為刀俎,何人是魚肉?
悟空的橫空出世太過詭異蹊蹺,沒頭沒腦、莫名其妙,好像從石頭縫蹦出來的一樣,以佛祖之能,如何猜不到他背後的那位老師?
三十二重天,補天大殿,一道高妙無端的聲音響起。
以佛祖前後皆知五百年的能掐會算,這個結果未免有些雷聲大雨點小,即便佛門真的因此招安了齊天大聖孫悟空,也還是顯得分量不足,佛祖的手筆、佛祖的用意豈止於此?
啪!
諸菩薩又問:「不知是何人?」
郭大路轉頭和_圖_書在姜菩提額頭上親吻了一下,然後順其自然道:「那娘子就跟我講一講天書上金蟬子的故事吧。」
「修道萬萬年,方知大道之敵,從來都是自己。」
都是心開七竅的天才修行者,又是如此親密的道侶,有些話不必明說,各自心裏都清楚。
水滴中的長劍化身為白衣秀才,白衣秀才再變幻為一頭靈猴,那靈猴機敏百變,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猶生六耳。
此時,天女姜菩提站在秀禪山山頂,雙手結印,雙目微閉,徐徐呼吸,那山間雲霧隨著她的呼吸聚散流動。
郭大路在六兩湖顯聖的時候,心中有過隱約的線索,後來跟金蟬長老幾番接觸對談,基本可以確定一個事實:佛祖派二弟子金蟬子輪迴轉世蹈紅塵,最隱秘為偉大的任務是尋找菩提老祖。
……
那長須老者拇指中指搓動,驟然打了一個響指。
「俺老孫,終於出來了!」
「時辰已到!」
「怎麼樣,好看嗎?」郭大路走到她旁邊,和她並肩而立。
郭大路笑著不說話,一句「本來就沒那麼難啊」硬生生咽了回去。
……
咻——
一股狂絕、桀驁、怨恨、霸道、危險的強悍妖氣,直衝霄漢。
許多許多年以前,西天如來佛祖有一位二徒弟叫做金蟬子,那金蟬子天賦、根骨、悟性、佛理等等方面皆是上上之選,而且還有著通天徹地的大本領,被佛祖內定為未來接班人。
……
這時,漫山紅花已完全經褪去,兩人沉默依偎,望著那山間無聲蠕動的雲霧、那山上搖擺不定的樹和-圖-書林、那林中涓涓細流的溪水以及那天地間無所謂的時間。
如來道:「觀音尊者神通廣大,一路踏看道路,半雲半霧而行,雖也遇著幾個攔路的妖怪魔頭,但均被一一化解,還收了位流沙精、一位豬精和一條白龍。」
「開始行動!」
……
人間世界。
「我猜測有兩個原因,一是佛祖有意歷練他的二弟子,讓他重蹈紅塵,切身體會以領悟佛法真諦;二是佛祖有什麼秘密任務交給他去做。」
兜率宮。
……
那些實力驚天動地的大妖王皆遵號令,頗有慷慨悲壯之感。
姜菩提所講的金蟬子的故事和郭大路了解的大同小異,沒有透露更多有用的信息,但郭大路仍是津津有味地聽完,最後還做了個類比總結:「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老師上課的時候,千萬不能睡覺。」
那道代表著妖族至高權威的號令,無視一切規避和窺聽,迅速傳到三界每一位大妖王的心中。
完成一個輪迴的修鍊,姜菩提睜開眼睛,入眼即是一片正開得轟轟烈烈的曼珠沙華,那灼灼的紅色如同野火,從山腳下一路摧枯拉朽燒上山頂,壯麗異常。
在郭大路看來,佛祖讓金蟬子牽頭搞的那場聲勢浩大、波及三界的「取經運動」並不是任務的全部,佛門通過這場取經運動固然屠殺了不少妖魔、一定程度抑制了道教的傳播、大大弘揚了佛法,但也並未從根本上動搖道門、天庭和妖族的地位。
聖墟六兩湖天旋地轉、四方顛倒,剎那間,整片湖泊憑空消失,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hetubook.com.com決定去西天取經,風雨無阻。
座下有大菩薩問道:「秘境五百年已過,想那魔猿劫數亦滿,不知我佛何時放他出來?」
……
某位身穿日月玄黃袍的長須老者言罷,伸手朝下一指。
「有道理。」郭大路說著手一揮,山上的紅花潮水般慢慢褪去。
靈山大雷音寶剎,舍利之光綻放,滿空四十二道白虹南北通連,慶雲彩霧嘯聚,煙霞縹緲,寒暑不侵。
轟!
三匝禮畢,那佛帖竟「轟」地一聲自燃起來,轉眼燒成飛灰。
多少風華正茂、前途無量的妖靈會折在這盤「死間棋局」中,永世不得超生?
錦斕袈裟的炫酷,點燃了玄奘法師的勇氣。
「我打你啊。」姜菩提亮了亮拳頭,難得的表現出小女兒家的一面,然後又道:「你當人人都能像你一樣,隨隨便便就能入聖?」
……
只可惜,菩提老祖似乎真的完全放棄了孫悟空這個徒弟,不管他這個徒弟遭受百般折磨、萬般欺辱,他始終沒有出現過。
姜菩提白了他一眼。
咚——
郭大路不知道菩提老祖和如來佛祖兩位大佬當年的恩怨,因為那必然是極其久遠的事情,但他知道,他們一定有恩怨,可能是大道佛理之爭,可能是香火氣運之爭,也可能是西天教主之位之爭。
有一天,佛祖升壇講法,金蟬子下面一聽,師尊講的這佛法他全懂,自覺沒必要繼續浪費時間,於是乾脆小憩一會。
後來金蟬子經過九世修持輪迴,終得觀音大士出手相助,轉生為玄奘大法師,得到了那個至關重要、將功補過的機會……
姜菩hetubook.com.com提搖頭道:「不用了,大凡世上繁華絢爛的景物,往往都是第一眼看上去驚艷,看久了也就那樣,人也一樣。」
那長須老者身著最閃的袍,扮十分感慨。
秀禪山原名叫坐忘山,天落山脈中頂不起眼的一座小山,姜菩提選了這座山作為自己的修鍊道場后,給它改了現在的名字。
不一日,聖僧已到兩界山,遠遠看到山脈主峰峰頂貼著一道佛帖敕令:唵、嘛、呢、叭、咪、吽。
「那惡猿要出來了,六兩湖也要開閘放水……」
諸菩薩合十稱善,又問觀音尊者此行遭遇。
……
皇帝陛下為他送行,贈他紫金缽盂,敕封他為「御弟」!
玄奘聖僧辭別當朝帝王,動身趕路。
諸菩薩皆稱:「善哉善哉!」
郭大路笑著將手臂搭在姜菩提肩膀上,輕輕摟著她,道:「娘子也別急,反正你早晚要入聖,到時候咱們弄個組合,就叫『雌雄雙聖』,你覺得怎麼樣?」
某金剛琢內混沌世界滴下一滴水。
九環錫杖振聾發聵的撞擊聲,喚醒了玄奘法師前世的一縷記憶。
水滴中裹著一把桀驁長劍。
到了東土之後,沒費多大力氣便尋找到金蟬子的轉世聖僧,她依佛旨將錦斕袈裟和九環錫杖贈予玄奘法師,當然,在贈寶的過程中,觀音菩薩順手一波先抑后揚的操作,先標高寶物物價,再慷慨贈寶,藉此彰顯佛門大德,讓那凡俗的皇帝陛下見識見識佛法的高深與奧妙,再將那玄奘法師的聲望刷得隆重空前。
一座千丈高山崩然炸開,漫天碎石之間,一道瘦小卻蘊含無窮能量的身影在空中肆意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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