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妖魔之戰
第1744章 我回來了

「如今想來,老人家等的人,應該就是你了,走吧,你該去見一見老人家,自從師兄將我帶到道府,他就很少來過。」
繞過一隻只忙忙碌碌的冰絲蟹,徐言與道子來到道府的後院。
「直到我化神大成,走出茅屋,回頭最後看一眼老人家的模樣,我才恍然發覺,師尊好像帶著一種期待,那期待從我來,到我離開始終沒變,就猶如在等著什麼人一樣。」
一聲輕嘆,從老者口中發出。
……
「去吧,老人家等你很久了。」
道子的講述,是他的回憶,說著,他看向遠處的茅屋一角,在這裏只能看到茅屋的頂端,顯得有些蕭瑟。
如今得知老道士的一縷元神就在道府,徐言反而不忍相見。
老道士並未責備,而是道出了自己感悟了多年的東西,他認為這些道理,儘管弟子現在不懂,以後也會明悟。
但他還有執念未消,他不願見到弟子那份冷漠與殘酷的外表下,其實跳動的卻是一顆悲傷的心。
自從離開臨山鎮,這一路行來,和-圖-書每每遇到艱難絕險,徐言都會想起老道士的身影。
一段歲月,從安寧的小鎮里開始。
一身錦袍的青年,擁有著飛天遁地的能力,他是道府的大師兄,亦是改名言通天的言通,道府的威嚴,他要以鐵血的手段來鑄就。
茅屋被枯草包圍,孤零零的立在道府一角,雖然在角落,其實這座茅屋才是整個道府的核心。
他並不知道,是老道士的守候,讓他擁有了一份還算美滿的童年,儘管沒有父母。
背著籮筐的小道士,蹦蹦跳跳的邁進了道觀,破舊的道觀里,站著笑容始終和藹的老道士。
一道流光,從老者頭頂衝出。
「我回來了,東洲再無邪修,九百七十三顆人頭,堆在了道府外的長街上。」
懷著一份忐忑與期許,徐言推開了屋門,屋裡有燭光,可惜在外面什麼也看不清。
近朱者,未必赤,近墨者,也未必黑,人心雖然險惡,卻有度化一說,浪子回頭,為何要斬草除根呢。
身後,屋門緩緩合閉和圖書
他可以無憂無慮的玩耍,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生機,時刻都處於斷絕的危險當中,是老道士以消耗自己壽元為代價才讓他活了下來。
特立的脾氣,殘酷的手段,身為道府大弟子,言通天的存在更像一種異類,道府也由此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刀光血影。
「老人家一定也想見你,我在祖師堂修鍊了三百年,方從元嬰突破到化神,三百年來,師尊從未開口,就靜靜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
道子的臉上洋溢起溫和的笑容,他知道,那位老人的神魂所等待的人,已經到了。
言府就此滅跡,言家再無活人,本該歡聲笑語的府邸,變成了滿地血色,唯一存活的言通,成了一條浪跡天涯的孤狼,心裏藏滿了仇恨。
「我身為道府大弟子,以鐵血的手段捍衛道府榮光,沒有錯!我言通天這一生可以扭曲很多道理,也可以委曲求全,唯獨斬草除根的道理,我會一生信奉!」
「或許近朱不赤,近墨不黑,但是草若不除根和圖書,就一定還會生長,直至長成荒野,只要一點火星即可形成燎原的烈焰!」
可是那邪修之中,為何夾雜著一些冤魂?
一隻大手,從冰冷的河水中撈起。
「漸漸的,我發現師尊好像雕塑,甚至有一段時間我很頑皮的想去碰一碰老人家的魂體,可惜總也不敢。」
「我會回來!你們殺我親人,我會親手將你們殺掉!」
即便成為了修士,那顆冷血的心間仍舊包裹著惡,看不見半分善念。
邁出腳步,徐言的心神在起伏不定,終於踏入了茅屋之中,猶如踏入了久違的乘雲觀。
「人生或長,或短,人之初,原來所需的只有溫暖,希望天下間的所有孩童都有一份完整美好的童年……既然收你為徒,為師會還你一份盡量完整的童年歲月……」
那一年天昏地暗,九重天上強者隕落,茅屋裡的老者,睜開了多年不曾睜開的雙眼。
……
「那時候我經常在想,我是師兄代師收徒,會不會師尊不滿意我這個二弟子,嫌我天資愚鈍,成不了大和圖書器。」
腳步沒有邁出,而是猶豫不決,亦如歸鄉的遊子徘徊在家門之外,生怕走進去,所見的不再是雙親,而是冷冰冰的牌位。
老邁的道士,並非真身,他只是一份遺留人間的分魂,而這道分魂也在無盡的歲月中越發虛弱。
望向道府最後方那座普通的茅草屋,徐言久久無言。
那一年,小道士只有六歲,他的童年雖然清苦,卻十分快樂,因為他有家人,有老道士的守護。
回憶著當年第一次見到師尊元神的情景,道子搖頭苦笑,道:「師兄讓我叩頭,我就長跪不起,師兄讓我喊人,於是三百年來我每天都會給師尊請安,可惜,老人家沒和我說過一句話。」
來自老者的詢問,讓言通天沉默了起來,許久后答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斬草就要除根,這是我的手段,如果師尊不喜,大可將我驅逐出道府,言通天不會怪罪師尊,更不會心生恨意,我說到做到。」
龐大的道府,正是以茅屋為中心逐漸修建而出,形成了後世恢弘的模和-圖-書樣,可是萬年前,這裏就只有一座孤零零,立於天地之間的茅屋,與那位同樣立於天地之間的老者。
「師父!我回來了!我在河裡抓了條大魚,一定十分鮮美!」
一場因果,從徐言推開木門的那一刻被明悟。
……
一滴清淚,從前世落入今生……
他怕這次見到了,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因為我曾經就是那根荒草!當言家破滅之時,他們沒能殺掉我,所以他們會統統被我滅殺在言府之前!我不會允許還有如我一般的荒草存在,如果有,那就連根拔掉。」
徐言始終沒有開口,而是沉沉的點了點頭,抬手將漂浮半空的雷球收入千機府,雷球里封著三大魔王之魂,對他有著大用。
那一世,小小的少年一樣六歲,他的童年剛剛開始,就被突如其來的災難殘忍的掐斷。
「若是師尊覺得我手段殘忍,以後若有機會,我為你尋一位天生善心的弟子來坐鎮道府,這樣你老人家就不會再為難了。」
於是滄桑的老者,面對那副遠去的背影發下了最後的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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