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安居樂業
第119章 我從天外來,要破此界開

不是他小視方天,而是一個武者,實在無法在身體方面尊重一個魔法學徒。
也不是陌生,而是,而是……怎麼說呢?
一切思慮盡去。
二十年後,他能找到走向那個山頂的途徑嗎?
等待著它的長成。
往常安德森面對方天,同樣如此。
腦海之中,如同日之升,盪盡一切陰翳,如同月之升,洗出一片晶瑩。——
眾所周知的,魔法師鍛煉的是意識,而武者鍛煉的是身體。因此,儘管在許多魔法師的眼中,武者都是傻瓜,但是在不少武者眼中,魔法師同樣是廢柴。
武者和魔法師,走得是不同的兩條路。在同階之中,在戰力層次上,武者要遜魔法師一等。但這並不是說武者面對魔法師就沒有優勢。
那麼,離無素在手,天下我有,還有多遠呢?
這是紅石鎮的那些修鍊者給方天的印象。
那是元素在側,天下在……觀啊。
誰會在意呢?
甩開大步去行走。
只因為,對魔法修鍊者來說,除了魔法之外,其它的一切,什麼世事,什麼閱歷,都只是腳下塵埃罷了。
就是這麼簡單。
但是此時,方天竟然在身體氣勢上,隱隱給他帶來一種……威壓?
我從天外來,要破此界開。
安德森憋屈的找不到心中具體的感覺,總之就是,方天,變了!真真切切地變了。
可若是當沙迦轉過身去的時候,他只能站在遠遠遠遠的山腳之下,仰頭四十五度角,如同望著神一般地,望著被雲遮霧罩的巔峰人物。
在沙迦的感覺中,方天這一刻好像與那些木樁融為了一體。在安德森等人的感https://m.hetubook.com.com覺中,方天好像把那些木樁當成了地面。而在小Loli小艾薇小琪琪小迪克等小字輩的人眼中,方天現在那似乎是凌空的奔跑實在是太酷太帥了。
身邊,腳下,蟲爬蟻嚙,草動風吹,在無所不在的元素映照下,像是變成了真真實實的水紋波浪,一波一波地向他傳遞過來。方天的感應之中,剎那間,無比嘈雜,又無比清晰。
十年後,他能順順利利地走到山腳嗎?
他之前,向來沒有用心接納過這方天地啊,那又怎麼能怪那些元素,與他分開距離,連少少的四種元素,都對他有離有合?
在這些木樁上,方天先是前進著,踩踏出兩個首尾相接的半圓,然後倒著身子回走,悠然地踩踏出另外兩個半圓,與剛才的路線,合起來,正好是一個圓體的「8」字。
然後身側,還有一位未來的宗師。
修鍊者的威嚴……來自於他自己的實力和心態。
方天不再用耳,不再用目,甚至不再用身體。只是心意鋪展開,順著元素帶給他的自然指引,左右飄蕩。而他的腳,卻總是適時地踩踏地一根木樁之上。
然後元素自然與身相應。它們是天地的精靈,自然因天人的距離,決定與人的親疏。
而除了紅石鎮人之外,他的身邊,目前還一直跟著一大一小兩位尊貴級的人物。
這些,使得他們在方天心中,變得閃光,而讓方天自己,在自己的心中,不是那麼閃光。當這些人用一種曠世奇材的眼光看著他的時候,他感受到的,絕對不https://m.hetubook.com.com是榮耀,而是一種巨大到難以形容的壓力。
方天恍惚間,那些錯錯落落高低起伏的木樁,彷彿就是前世,在他的腳下凝縮、延伸,然後變成了地毯。而周圍的各種元素傳遞迴來的信息,則是今生,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向他伸出手來。
大的就不用多說了,一名正式的魔法師,無論對什麼樣的魔法學徒來說,都是一座高山。而對方天來說,他現在別說上山了,離山腳還有個十萬八千里呢。
而這個時候,當他以一個此世修鍊者的身份踏上樁來,當元素的感應悉數放開,腳下那高高低低錯錯落落的木樁,彷彿如群山環拱,又彷彿如星羅棋布。
小琪琪、小艾薇、小Loli,以及小迪克這些小的,全都撲手叫好,有的人眼都直了。小伯格看著方天,簡直是崇拜得五體投地。
當然,「帥」這個說法,自然也是方天普及過來的。
清晰、透徹、空明。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方天有過迷惑,有過悵惘,有過思慮,有過感悟。在不時的前世和此世的切換間,讓他有時如登高山,氣勢凜然,有時如臨深淵,戰戰兢兢。
有時想著悠遊林泉,有時想著笑傲江湖。有時則想著,此世平平安安,有口飯吃就好。——是前世與今生的來回交錯,讓他找不著自身的定位。
一個武者,對人的觀察,絕對是超出正常人很多的。而一個三級武者,更是如此。
這都是未知數。
皇帝的威嚴來自於侍立堂下的臣子。
放開胸懷,擁抱天地。
這是方天踏上木樁之後,一瞬間的開悟https://m.hetubook.com.com,一瞬間的洞察。
小弟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也就是說,現在,他和沙迦,雖然近在咫尺,但是兩人之間,其實隔著至少二十年的距離。當沙迦面對著他的時候,他們兩人可以一起坐在大樹下閑閑對弈,一起肆無忌憚不太講究地說笑。
而那位小的,也許天真,也許單純,也許未經世事……可是,這些東西對於一個修鍊者來說,重要嗎?
安德森初還以為自己感覺錯了,但是接著三級武者的認知告訴他,一個三級的武者,在這個上面,絕對不可能感覺錯。
於是或悵或喜,或傲或卑,心緒陰晴不定,心志高低徘徊。
可是在修鍊這個方面,他有什麼資格,笑傲這個世界的人?
因此,他前世帶來的許多許多,都只能讓他在面對這個世界的普通人的時候,擁有一種可資閑談的優勢。而在面對這些修鍊者的時候,他需要把前世的那些知識當成土壤,然後把此世的種子種下去,然後細心地點點滴滴地澆灌,然後……
答案是,想怎麼走就怎麼走。
將軍的威嚴來自於拱衛他的士兵。
方天禁不住的,臉上泛起微笑。不是驕傲,不是自得,而是忽然之間,找到了身為魔法師的感覺。原來,一個真正的魔法修鍊者,就應該是這樣的吧?
往往,這一腳,還踏在前世帶來的巔峰體驗中,傲視此間土著,下一腳,已移到此間地界,環目四顧,周圍儘是天才,儘是豪傑。
然後四周傳來的,儘是對他不同形式的仰望。
於是,對於元素的感應,忽生變化。
而這個時候,當他在這個世界和-圖-書,站到前世熟悉的木樁上的時候,忽然之間,如同醍醐灌頂。
而方天本人,則是另一個感覺。前世的時候,梅花樁他是踏過的,而它的作用,他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弄出它來。但是,有了魔法的加成,另外,身份也和前世有了變換之後,再踏到這個上面,和前世自然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就算是不經世事的魔法師,也仍然是魔法師。而就算是一個再經世事的魔法學徒,也仍然是魔法學徒。——莫里希的世事,帕特的閱歷,會比他方天少嗎?他們卻為什麼要用一種類似朝拜者的姿態,面對著他?
站到樁上后,在沙迦、安德森、小琪琪等一眾大大小小的注視下,方天如一片樹葉般,輕飄飄地向另一個樁上跨去。
這些魔法學徒,這些武者,他們的身上,都有榮光,都有驕傲。儘管他們的絕對實力,在方天看來,並不是怎麼高。但是,那種在底層打磨出來的,一層一層的堅韌,讓他看了,只有慚愧。而他們在長期的逆水行走中一步一步踏出來的氣度,或許有人看了,會覺得狼狽,覺得土得掉渣,但是方天看了,只有心折。
於是小琪琪撲著小手歡呼道:「哥哥好帥!」
而在他們歡呼的時候,安德森和沙迦兩人卻傻了。
不再是外界環境的逼迫,而是心中的自我定位。既然來到這片世界,那就敞開胸懷,放開手腳,盡情地接受這個世界的洗禮吧。
魔法師那孱弱的、不經過鍛煉的身體,在他們的眼中,破綻百出,脆薄如紙。只要一拳揮上去,絕對打成渣。——當然,他們很難把拳擊打到同階魔法https://www•hetubook•com.com師的身體上就是。
那麼……
方天可以肯定地說,不重要。
修鍊者,不論走到何時何處,只此一身罷了。
於是,一念空明。
梅花樁可以怎麼走呢?
無數的聲音,無數的動態,合集到一起,無有隱漏地向他傳遞了過來,讓他目不暇視,耳不睱聽,身不睱應。但是與此同時,他的主動向外發出的感應,像是從霧裡看花,變成了臨池觀水。
這一跨,就是不停息。第二根、第三根……
會在意的人,也只能一輩子做個塵埃中人罷了。
他就像是一個無知的孩童,一步踏入了無盡浩瀚的大海。
安德森敏感地感覺到,從站到木樁上起,方天就變了。而當在木樁上轉了一個圈回來,眼前的方天,變得讓他有點陌生。
在四周無所不在的元素的拱衛下,方天前世今生第一次體會到了一種……前世的某些小說中所說的「君臨天下」的感覺。
在修鍊資源極其匱乏的環境下,能走到他們那個地步的,都是天才。也就是說,方天眼中能看到的,都是天才。那些不夠天份的,或者不夠努力的,或者志不在此的,還沒有機會進入他的眼中呢。
一切悲喜盡去。
倒行到了剛才起始的那根木樁上,方天方轉過身來,對正站在下面不遠處仰著頭看著他的小琪琪笑道:「琪琪,怎麼樣,好不好玩?」
方天的實力,微不足道。尤其是到了此世,這兩三個月來,他看到的,他交往的,無不是四五六級的魔法學徒,無不是三四級的武者。——稍微低級一點的,都不好意思趨近到他的身邊來。
前世,他是以一種輕鬆娛樂的心態,踏上面耍著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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