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這麼怨念著，大法師閣下已經在決定一定要想辦法儘快離開這裏了，不然在小友身邊待時間長了，被打擊得多了，怕是連修行下去的慾望都沒有了。
被人家肆無忌憚地刺殺，卻沒有能力去報復，屈不屈辱呢？
但是世事的無奈不在於你有沒有受到屈辱，而是受到屈辱之後卻要竭力地把自己的精神意識從這份屈辱中拔|出|來，讓它接受陽光雨露，從而快速地成長，這才是根本的擺脫屈辱的方法。
其實不止是這幾人，一切法師之下，他都可以俯視之。
——再怎麼修行下去，在小友看來，都是一般的貨色？
故事？
什麼朝陽初透、如日中天，又或者什麼晚霞燦爛、月華千里，都是談不上的，甚至連暴雨狂風啊什麼的都談不上，而就是那種陰沉沉的，說晴，它沒有陽光，說陰，它不下雨。
不管眾人是什麼心思，方天的小故事還是上場了。
而心中同樣有著猜測的萊恩和莫里希兩人，也都不自由主地向著對方看了一眼，極快，極不可察覺，且也都是相當下意識的。
「其中一個弟子說道：『我看這葉子是圓形，不怎麼圓的圓形。』」
屈，是心志受到壓抑。
遠程，同樣是聽到方天這句話，塞勒等幾人是完全呆住了。
聽眾們各自在心中對照著這些說法與他們自己看法的差別，然後聽得方天說道：
人不自強，天屈地枉。——你不振作起來，連天地都要和你過不去，故意和和_圖_書你找麻煩。
「那第三個弟子也是剛才作提議的弟子便笑道：『哈哈，我看嘛，它卻是一個碗形。你們從這葉柄往下看，它像不像是一隻碗？』」
只是若真要走到那一步，那莫里希以後也就不會有多大出息了。
那不是坑人么！
沙迦心中是大震，塞勒心中卻是開始吐槽不已：「尼瑪的，這能是法師說的話么？小友真是瞎扯！這故事里的那個法師，明明應該是個大法師好不好！」
完全可以！
所以他便接著道：
奧森知道，這一次應該不會是說給自己聽的。別說他剛剛才獲得晉陞，就算沒有，他自覺也沒那個分量，讓殿下連續照顧兩次。那麼，是萊恩還是莫里希呢？
要是這次還是點不醒，那就只有等帕特從臨海城回來后，讓帕特帶著他「衣錦還鄉」一下了，到時，是報仇雪辱也罷，是消解掉那份梁子也罷，總歸是把他心頭的那份負擔化解掉，就算不能化解完全，也要使之不成為修鍊上的大礙。
屈辱。
還來？
不用說，方天這句話一出，不論場中還是場外，那些目光必然鎖定在幾人桌前的這片葉子上，觀其形，探其狀了。
從道理來說這也沒錯，普通人還講「人逢喜事精神爽」呢，憑什麼就不帶修者精神爽后獲得晉陞的？
形象化地形容，對於一個人來說，這樣的精神狀態，就是一片完全的灰濛濛的天空。
不過當然，這時沒有風，更沒有風把m.ｈetuｂooｋ.cｏm.ｃｏｍ樹葉吹到幾人的桌子上。
這當然是瞎扯蛋，這天這地還沒有這樣無聊。但是，事實的情況往往還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腳短多陷爛泥坑。這個時候，你就算跳起腳來惡形惡狀地罵聲「它娘的！」，也比自怨自艾強上一萬倍。
到現在為止，方天雖然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晉入法師，但他卻知道，怎麼樣是必然不能晉入法師！而莫里希的這種情況，顯然就位於那「必然不能」之中。
為什麼這麼說呢？
屈辱。
在這種高絕或者說超然的視野下，他一眼就看出，莫里希現在的狀態很是不好。或許也不能說是不好，只是和他期待看到的，差距稍微有點大。
不說現場三人。
一頭茫然地撞進修者的世界，無根無底無依靠，像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被眾多勢力圍觀著，生死無定，禍福不測，屈不屈辱呢？
「這個時候，正好他們的老師過來了。那作提議的弟子便請老師評判一下三人的說法哪個更好。」
——你連一個小學徒都做不好，還想晉入法師？哪涼快哪獃著吧！
又是故事？
哦，受到屈辱了，就一直處在陰霾中，半死不活的，感覺整個世界在眼中都是一片灰濛濛的。——擺這樣給誰看呢？
——通常來說，這似乎也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
堂堂一位大法師，被你輕描淡寫地這一說，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了！
這兩個字才一入耳，就化成驚雷霹靂，轟入奧和*圖*書森萊恩莫里希三人心中。故事？殿下又要說故事？說給誰聽？
既然是把這片葉子拿來充當道具，那方天自然不會找一片與那「故事」中不一致的葉子，那不是大煞風景么？
聽方天這麼說，不止是在場三人，就是不在場幾人，這一刻也都不自覺地把視線放在離幾人不遠樹的大樹上。
不是么？
一個字一個字地教小艾薇識字的過程中，方天自己對某些東西的體會，也在一步步進入幽深。
苦，莫里希為什麼要說苦呢？
這是一片極為尋常到處可見的葉子。——本來嘛，它也就是大路貨。它的形狀大體來說是心形，或者說，頭部尖的蘋果形。不過除了方天之外的觀眾們怎麼給它的形狀下定義，那就是不知道的事了。
越想越覺得還真有這個可能！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才幾個月，實實在在的接觸修行也才幾個月，但是經過一連串急遽的調整和蛻變，方天完全有資格，在這三人面前，說自己是修行上的過來人了。
於是大法師塞勒閣下，心中是那個怨念啊！大法師耶！沒看到這個「大」？是法師能比的么？小友你眼界再高，也別這麼埋汰大法師好不好！麻煩你下次再提到大法師的時候，順便把那個「大」字捎上，行嗎？不帶這麼打擊人的。
於是下一刻，方天一個念動，風系法術施展起，不遠處，那棵大樹上，一陣落葉紛飛。當然的，那其中必然有枚葉子，飄飄悠悠地向著幾人這邊飛過hetubook.com.com來，然後動作翩然地，落在長桌上，也落在幾人的凝注中。
「據說有一次早上飯後，吃飽撐著的時候，一位法師的幾個弟子像我們現在這樣地，坐在一起閑聊。」方天說著，「忽然，一陣風過，有一片樹葉落在幾人面前的桌子上。」
算了，再點他一次吧！
且說聽得這話，聽得那法師的說法，沙迦心中大震，只覺從中體會到了什麼東西，偏又模模糊糊的，弄不真切。
當然不會是說修鍊魔法很苦，要真是那樣方天理都不帶搭理他一句的，而是他認為他的過往很苦。
莫非還指望誰來憐惜你不成？
「另一個弟子說道：『不對，這明顯是尖形，像箭尖一樣的尖形，只不過兩邊稍微有點向外鼓罷了。』」
辱，是意識受到扭曲。
前世時有一個詞，叫「陰霾」，對，就是這個詞，用來形容莫里希現在的精神意識狀態那是恰如其分。
看到三人視線的滑移，方天心中暗自失笑，便準備湊趣一把了。——其實他本來是沒這個打算的。
因為在它從樹上落下並一路飄落的過程中，有著眾多視線的關注和跟隨。而這些視線的主人，有五六七級的魔法學徒，有法師，甚至還有大法師！
但是，請注意這個「屈辱」。——什麼是「屈辱」呢？
塞勒心中隨後便是一陣鬱悶和凄涼。——莫非對於小友來說，大法師和法師也只不過是同一種貨色的東西？
因為剛才他就是那麼想的，一片大陸！而突入大法師m.hetubook.com.com后，塞勒更是知道，會這麼想、能這麼想、第一眼看去自然而然地便這麼想的，只能是大法師！
這般想著，奧森分別在兩人臉上掃視了一下。
「突然想起一個有趣的小故事。」方天微笑著對三人說道。
——除了這片樹葉，古往今來，它還有哪個同伴，曾經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方天前世看過的某些小說中，就有主角或配角一朝宿怨得解，又或者大仇得報什麼的，然後仰天哈哈大笑，並在這大笑中突破先天啥啥的。
這片樹葉，或許是這塊大陸有史以來最為光榮的一片樹葉。
而要想從那種苦中跳出來、解脫出來，莫里希下意識地認為，就是要摘到那份修鍊的果實，有資格傲視過去，那樣，才能將心頭的屈辱消去。
剛才他就一個故事造就了一個七級魔法師，現在……
道具已經上場，方天的故事便繼續著：「那幾個弟子中的一個便說了：『誒，大家來看，你們說這樹葉是什麼形狀？』」
「那位法師看了看那片樹葉，便道：『你們的說法都對，說它是圓也行，說它是尖也行，說它是個碗同樣行。其實為師看來么，這片樹葉就像一塊大陸。你們且看，這葉子中那些深深淺淺的線條，它們組成的形狀，是不是有的像山脈，有的像河流，有的像湖泊，有的像平原？包含著許多山脈河流湖泊平原的東西，自然便是一塊大陸。』」
其實方天以前一段時間心裏也是不好受的。
不過沒有自然風，可以有人造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