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球！」聽了弟子的這話，灰衣老者勃然大怒，伸出手來在身邊的石桌上用力重重一拍，「他是沒有得罪我，可他送我的那位老友去見了亡靈！」
灰衣老者淡淡說道，「到那時候，我們兩個都是高法，為師去找其比試的話，誰都說不出什麼來了，就算帝都的那位大人，也是沒有理由阻止的。」
「他都死得渣都不剩了，還地下有知？他是不會有知了！」灰衣老者沉聲說道，「卡里，你在八級上，也已經待了好幾年了吧？」
毛里球斯帝國曆二三八零年四月，這註定是一個瘋狂的日子，也註定是一個會被載入帝國乃至大陸史冊的日子。
這一年，四月初，神之子方天晉位中級法師。
「既然沒有人來給他張目，作為他生前最好的老友，為師也只有挺上了。不然人這一生，交盟交友，又為的何來？無論如何，為師總不能讓他就那麼走了，走得無聲無息。」
「不太好惹？呵。」灰衣老者搖了搖頭，不再作大怒狀，神情卻是轉向深沉的黯然與無奈，「那個人是為師幾十年的好友，小時候，你也是叫過他一聲師叔的。」
「老師，只是比試？」卡里魔法師的一顆心直沉了下來，想到了臨波城的那位師叔，也想到了，那已經徹底變作飛灰的臨波城……
——如果這個世界有「史冊」那種玩意兒的話。
再然後，又在其後數天的時間里，同屬「炎黃城魔法師協會」中的其餘八人，有五人尚原地未動hetｕbｏｏk•ｃoｍ•coｍ，其他，萊恩從六級晉陞入七級，蘭迪從八級晉陞入九級，伊凡從九級，晉陞入……法師……
「老師，他是不是都無所謂，我看我們就不要再和他過不去好了吧，畢竟，他又沒得罪過我們。」被稱為是卡里的弟子說道。
「老師。」其弟子跟過去，恭立身側，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囁嚅了半晌，才只是低聲地道了聲老師，像是提醒，又像是安慰。
整個天下，都在騷動著，而在這騷動中，種種瘋狂以及灼熱的情緒，在醞釀，在漫延……
方天組建的魔法師協會從一開始就幾乎是人盡皆知。
「那，如果老師您輸了呢？」卡里魔法師緊緊追問道。
怎麼可能！
「混蛋！」聽了這話，灰衣老者又是大怒，「為師花了那麼多的心血在你身上，哪還有多餘的，去收什麼另外的弟子！你要是真想對得起我，就爭氣點，晉入法師再說！」
「卡里，你說那個該死的小城主是不是真的是那什麼見亡靈的神之子？」良久，在長長地喟嘆一聲之後，灰衣老者如此對身側的弟子說道。
然後，在其後不到一天的時間里，木羅、埃里克、法爾斯坦、安迪、希岩、帕特，六個人同時從新晉法師晉入初級法師。
聽得弟子這話，身為高位法師的灰衣老者終於低下頭來，然後用想要吃人一般的眼神看向對面。
自此，方天當初從眾多魔法師中挑選出的「楓林八友」，已有整整一和圖書半，成就法師。
「輸了？輸了為師就不打算回來了，拉那位小方城主一起見你那位師叔去。」
這個時候，眾人只關注一件事，那就是木羅、埃里克、法爾斯坦、安迪、希岩、帕特六個人的同時晉陞初級法師。
「弟子無能，有愧老師的教導！」卡里魔法師雙膝一曲，跪伏在地上，「弟子對不起老師的栽培。弟子早就說過，現在還要大胆再說一次，老師，您再收一位弟子吧，一位比弟子的資質要好的，弟子資質愚鈍，實在有負深恩。」
「我就不信了，他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連追隨者都一個個法師初法的上，我用一輩子時間，居然連個法師都培養不出來？」
直到又是良久，其中一位老者才只是輕嘆了一句道：「沙迦吾徒苦也。」
凡是修者，再難以靜心。
此際，就算在最遙遠的北大陸，也已經有人，而且是很多人，或單人隻影，或呼朋結伴，向著毛里球斯帝國而來。
石桌沒碎？其弟子心中默默著，然後道：「可小方城主那時候還是個魔法學徒啊，老師您是不是該找其他人算賬才對？」
「可就是因為這位方城主，他，死了，死不瞑目。」
南域，總督府。
外界眾人對於方天的晉陞，已經從一開始的震驚震憾，到後來變成驚訝驚奇，再變成無語失語，到現在，已經變成習以為常或者說司空見慣了。
伊凡的晉入法師猶是如此，萊恩和蘭迪兩人在魔法學徒階段內的晉陞就真正和_圖_書是被掃進了垃圾堆，再沒幾個人願意稍微關注一下。
「等那位小方城主也晉入高法之後，為師會去找他比試一下。」
而剩下的那一半，又會在何時跨出那一步？
此際，天下紛紛說炎黃。
炎黃新城，附近其它諸城，南域，以及其它兩域，再及帝都，這就是整個毛里球斯帝國了。
怎麼可能？
其弟子也跟著老師做出一樣的動作，望向天空，但是什麼都沒發現，好半天後，脖子都酸了，只好再把頭低下來，也看出了老師的神態有點不對勁，不敢大聲說話，只是低聲道：「老師，我們坐下來歇歇吧，站久了，對您的身體不利啊！」
「你要為師去找一個大法師，還有一個可能已經是准大能者的人去算賬？」灰衣老者再次怒拍石桌。
「老師？」聽出灰衣老者這句話中某種不祥的意味，卡里魔法師轉過頭來，驚疑且急切地說道。
……
用「那位閣下」前世的某一句話來說，就是眾人或許早已經「審美疲勞」兼「無力吐槽」了。
這些只是這一次事件中，三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剪影，是的，「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就連發生在帝都的那一幕，也是如此。
但若放諸大陸，這整個毛里球斯帝國，也不過就是指掌大小地方而已。
聽到老師這話，卡里魔法師一縮頭，卻依然很大胆地道：「可照這樣子看，小方城主也不太好惹的樣子？」
舊的「楓林八友」已經名存實亡，而那八友之名，也只
和圖書是傳唱在眾多魔法師之間，新的楓林之友，不，應該說是「炎黃城魔法師協會」，已經讓無數人，徹底瘋狂。
這個時候，伊凡的晉入法師已經沒有多少人去關注了，就好像那是汪洋大海中一朵不起眼的小浪花，但是天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九級魔法師晉陞法師這麼不值一說了？
凡是修者，再無一鎮定。
看到安迪等六位新晉法師同時晉陞一步的時候，哪怕是那些八九級的甚至背後有著深厚背景與傳承的魔法師，也個個都快要瘋了。
「若是為師贏了的話，就只是比試。」灰衣老者微微笑著說道。
又一灰衣老者仰頭望天，好久，才喟然長嘆一聲道：「小友，你這一次的動作，真的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啊！還要再過多久，你的層次就是老夫就算仰起頭來也看不到了呢？」
真正想說的話，卻是一字未說。
兩位老者默然對坐，良久之後，也都還是默然。
「哪怕是一位高法，死了，也就死了，誰會為他張目？」灰衣老者說到這裏，又一次仰起頭來，兩眼卻是已經閉上，「那是那麼好的一個人，這蒼天，無眼啊！」
「可是老師，形勢比人強，您又有何辦法？師叔若是地下有知，也不會不理解的。」卡里魔法師低聲勸說道。
怎麼才能加入那個協會？那是無數魔法師都想知道的事情。但之前，眾人也只是眼熱而已，而現在……
對那位閣下來說，再怎麼快，也已經不奇怪了吧？
欲要噬人的目光和圖書持續了好一會兒，不過就在那好一會兒之後，灰衣老者真的如其弟子所說，坐于不遠處的石凳之上，目光也開始轉向愣愣。
而以這一次的事件，又怎麼可能只震蕩在這一片小小的地方？
這個時候，眾人的關注點只有一個，而那甚至不是方天的晉入中法。——對那位閣下來說，晉陞好像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了，雖然是在晉陞初法沒有多久之後就晉陞的中法，但是……
而將說出口的那一句話落到沙迦身上，已是有一種「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的味道了。
不論是一二級的小學徒，還是八九級的魔法師，不論是法師大法師，又或是更高層次，不論是無根無底的散修，還是背景深厚的有傳承者，不論是資質一般的普通修者，還是向有天才卓異之稱的修者，這個時候，基本上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
其弟子心中默哀，看來這一次又說錯話了。
帝都。
「死，還輪不到你，你只要沉下心來，踏踏實實修行就是了。」灰衣老者神態轉為平靜，沉聲說道，「你要是不晉入法師，為師就算想走，又怎能走得安心？」
已經不是驚奇震驚什麼的了，而是接近於想要仰頭向天嘶吼了，又或者說，有許許多多人，已經無限走進「抓狂」之中了！
「老師，弟子就是死也會為老師爭這口氣的！」卡里魔法師直起身來，重重說道。
「這怎麼可能？」一個灰衣老者嘴裏喃喃著，仰起頭來，失神地望著天空。
臨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