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江湖夜雨
第814章 死亡海

接下來,隨著場中小姑娘身上的元素波動越來越強,並且是間歇性地,就像走階梯,一步就上了一個階梯一樣,幾兄弟,以老三為首,越來越駭異,越來越震驚,然後到最後,就越來越呈現出明顯的羡慕及饞涎了。
因為海水完全的濃黑如墨。
一個白天的時間匆匆過去。
遠離莽荒,尤其是如卡拉多山脈這種太古叢林區域,對於魔法師來說本應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為作為一個魔法師,十成的本領,在山脈深處也最多只能施展出二三成,而且施法上還處處受到阻斷。但是事實上,走著走著,方天就發現了一個非常怪異的現象。
腳下,已經有了一種動靜。海水看似仍然死寂一片,但其實,它在轉著。就在方天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然後,被這海水帶著,開始了一個範圍極廣的轉圈運動。
「我正好是個魔法師,這次上門也沒帶什麼見面禮,喏,白讓小五叫了我好多聲木羅哥哥,這便借個機會送她個小禮物吧。」方天笑吟吟說著,卻是未見有任何舉動。
送別之時,卻是舉族出動,遙遙相送。
「好了,東方兄弟,我們就在此別過吧,你且回去,我會在這裏探索一番。」方天轉首對東方勝說道。
但還有第二個原因,那就是這裏存在一個大範圍的元素法陣。
不過在這裏嘛,尤其是在這個遍是武者而魔法習練相對來說較為艱難的家族中,依然還是挺有震懾性的。
其實單純以他剛才啟動的元素加持程序來說,若不停止的話,是完全可以直接把小姑娘提到九級上去的,不過那麼一來,就確實是拔苗助長了。除非他再啟動另一套程序,對小姑娘進行意識牽引。
草木沒有了,蟲鳴鳥叫沒有了,連風或者說細微的氣流涌動也沒有了,天地一片靜寂,更準確地說是死寂。放眼望去沒有半點生機,而惟一的兩個生命走在此間,方天且不說,東方勝渾身都不自在,如同受到強和*圖*書烈的壓抑,不自覺地全身緊繃,如箭在弦。
此時,完全不需東方勝的解釋,方天就知道這裏為什麼叫做「死亡海」了。
方天微笑,沒有回答。
而不久之後,兩人已經站在岸邊。
當然了,其實事實也沒差多遠就是。
半天後,周圍的元素漩渦及波動徹底消失,而小姑娘終止於六級魔法師的階位。
好在,很快地,一道海岸線出現在眼前。
尤其是那老四,本來很是高冷樣的一個小帥哥,瞪大眼睛的樣子很是讓人好笑。
「剛才我好像升級了?」小姑娘還有點迷糊的樣子,自我感應了一番,然後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貓一般,一下子蹦了起來,一聲尖叫:「啊!……」
「前面,應該是完全沒有元素了吧?」方天問道。
其實這同樣是廢話,小姑娘的身體狀況他豈有看不出的道理?不過這話卻是引子。
「不是。」方天微笑搖頭。
總之,這一刻,東方勝心中五味雜陳,只是獃獃地看著方天。擔憂,疑問,太多的疑問,最終只化為一句話:「保重!老兄,一定保重,千萬不要亂來!」
兩人似乎從太古叢林步入了荒漠或者說沙漠之中。
若是其他人來此,哪怕是聖域者,在感受到這番動靜,若欲退轉而回的時候,估計也都遲了吧。——感受到這海水動靜的時候,也就是被這股力量牢牢吸附鎖定的時候。
天地皆動,而惟這裏獨寂。——要維持這種「寂」,也是需要一種力量支撐的。
可是地上,並非沙土。
其實東方勝同樣也是欲言又止。
「小妹是一直走魔法師的路子,一直沒習武嗎?」方天問道。
一圈,一圈,又一圈。
方天卻是微微一笑,下一刻,徑直如走平地一樣,踏入了那黑暗如墨的死寂海面上,一步、十步、百步,漸漸地,身影消失不見。
東方勝幾兄弟對方天的話正自疑惑間,卻感應到周邊的元素像是被什麼東西強力吸附了一般,向這和*圖*書裏湧來,然後形成一個奇怪的元素漩渦,圍著他們的小妹緩緩旋轉。
方天過去幾步,拍拍他的肩膀,然後甚至學著東方勝四弟的樣子勾了他的肩膀一下,「我知道,東方兄弟,回程小心,若有機會,我們將來再會。」
其實小姑娘升級完畢,差不多也就是晚飯的時候了。
「小妹要晉陞三級魔法師了?」那老三帶著驚喜及驚異的神色看著其小妹,這般說道。
「這個地方,有人坐船進去過么?」方天問道。
當然,也是魔法師的禁區。——在沒有元素的地方,魔法師還有什麼用?如果說卡拉多山脈還有魔法師敢進去歷練或者探險,而這裏,估計九成九的魔法師走到這裏,就該自覺止步了。
然後慢慢地,他就笑了。
未知本來就令人恐懼。如果這海水清澈透明,那麼哪怕其一點波浪動靜都沒有,也不至於令人如現在這般畏懼。而此刻,只是站在近前小半會,東方勝就不由自主地臉色發白,然後連連踉蹌著後退幾步。
在這個死寂無比的海平面上,方天一走就是幾天。
因為她全身都冒出汗來。起初只是汗跡淋漓,片刻后卻像是整個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老兄,你真的是九級魔法師?」
走了幾天,叢林漸稀,樹木漸小,漸漸地,只有灌木,再漸漸地,便連灌木也沒有,只有零星小草生長,而再漸漸地,卻是連零星小草也沒有了,放眼望去,大地一片荒蕪。
這不是東方勝說的,而是方天猜想,此時東方勝的心中最想說的話,不過這位兄弟最終也是沒有問出口。
默默感受了一番其中力量,方天心中暗驚。
最終,在簡單商議下,還是由東方勝作為嚮導,領著方天向那所謂的「死亡海」而去,小姑娘本來死活都要陪著一起去的,但方天輕飄飄的一句才剛升級,需要留在家好好熟悉一下,就讓其癟著嘴委屈地留在了家裡。
被這個死亡漩渦帶著,方天的身影越來m.hetubook•com•com越快,漸漸地,成為一片殘影,再漸漸地,形成一道圓形的黑線,然後,終於被帶到漩渦的最中心。
難道外間魔法師,都這般大的本事?
這種伎倆,在紅石鎮,甚至在整個炎黃城,若他再施展出來,都沒人會震驚了,估計他身邊的那些人都會是麻木地看著,然後覺得習以為常。
小姑娘才只是二級,雖然十四五歲的二級不算低,甚至在好些地方還能被稱為是天賦不凡,但在如今的方天眼裡,卻著實是太過看不過眼了。
而現在,方天就發現了這個力量的來源。
聽得方天此話,東方勝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想勸說,可是不知怎麼地又勸不出口,想……
方天微笑。
以方天如今的眼光來看,魔法學徒的一級和六級沒有任何差別,就是單純的精神力的積累以及體質的改變,不涉及「心」的變化,所以把小姑娘從二級直接提升到六級,沒有什麼後患可言。當然了,通過「心」的變化導引升級,也是可以的,不過那是另一回事。
但登上如今的層次,方天知道,這世上,很多東西,都可能出乎常理的判斷。任何一件事物,在不能肯定之前,先不要盲目否定。
出了巨石之城,兩人微微調整了一下方向,向著西南而去。
這元素的漩渦或大或小,位置也在不停改變,但是惟一不變的,是那漩渦的著落點,始終都是在他們小妹身上。
而至於到底是哪個原因,走下去就知道了。從情從理,方天覺得第二個原因的可能更大,但也並未直接把第一個原因排除。——如果是剛來此世的時候,他多半會覺得怪獸什麼的不太可能,再怪的獸也要吃東西嘛,這裏什麼都沒有,它吃什麼?再說了,生命所在的地方,哪有這般死寂的?
當東方勝離開后,這裏就更見死寂了。
越向前走,越像是進入了一個元素禁區。
因為海平面完全的平靜,一點浪花一道波浪都沒有。
兩人繼續朝前。
「老和-圖-書兄,這地方太可怕了,不知怎麼回事,站在這裏,我感覺就像是站在一隻恐怖至極的巨獸面前,隨時都會被它給一口吞下去。」
生命會本能地排斥元素,如果有一個強大無比的生命,導致一個大範圍的「元素空白區」,是會出現現在這種狀況的。所以東方勝覺得這個死亡海是個恐怖無比的怪獸,並非沒有道理。
因為他們小妹身上的元素波動越來越強,並逐漸與外面的元素漩渦溝連到了一起,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元素振蕩。而這種情況他們卻是很清楚,這是魔法師晉陞的徵兆。
幾人同時緊張起來。
不然,再往前去,不是歷練,而是找死。
沒有元素,可能有兩個原因。
這幾兄弟中,這老三是惟一的和元素走得極近的武者,硬要說的話,也能算得上是武技和魔法同修了,此時見得他們小妹這般輕易就從二級晉陞三級,喜悅之餘,驚異難免。
不過那麼一來,就過了,再怎麼說,也稱不上是「小見面禮」了。而現在這樣么,於他而言,卻確實是小見面禮,隨手便可施為。——儘管對小姑娘本人以及她的幾個哥哥來說,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是啊,小妹怕吃苦,不想練武,正好她從小就有點魔法感應力,就直接學習魔法了。」東方勝大哥說道。
說完這話,這老三和他幾個兄弟幾乎同時把目光問詢向方天。
海面之上,哪怕是上面一點點,連空氣都沒有半點涌動。可是,沒有人知道,就在它下面一點點,就是「死亡漩渦」。
開玩笑,三級也值得他伸手?
看得出來,東方勝是想挽留的,他們幾兄弟都是,但似乎又有什麼很大的顧慮,卻終究並未挽留。
這種持續緊繃而無一刻放鬆的狀態,如果一直這樣,會對他的身心造成相當的損害。
再看向方天,那眼神就彷彿像是神人當面了。
但很快地,幾人的眼睛就同時瞪大了起來。
有什麼比剛剛學會九級乘法表的小學生,看見一道基礎乘法習題更快和_圖_書樂的事情呢?想不去做,手也會發癢的呀!
尤其是小姑娘的三哥,眼神最為熾熱,好幾番欲言又止,方天只當未見。
不管是不是,這裏都是他的樂園。
雖然知道這對小妹應該是件什麼好事,尤其是東方勝更確定這一點,但這種奇怪的情況他們以前從來就沒有見過,更是連聽說過都沒有,事關他們親人,本能的緊張是免不了的。
那位老族長遙遙地向著方天行了個禮,方天微微一笑,略作還禮,然後與東方勝兩人飄然而去,留下無數猜測。而兩人離開之後,東方勝家族門盈若市,小姑娘也被當成了展覽物,這卻是后話了。
「是的。」東方勝看著方天,有點擔憂地回道。儘管知道可能無用,下一刻,他還是帶著關心地這般問道:「老兄,你要找的地方,不會真的是這裏吧?」
若用一句話來說的話,這整個死亡海的中心,就是一個巨型吞噬漩渦,在遠處,在上空,甚至在距它極近的地方,都只能看到它是一片死寂,而完全看不出它半點的動。
遠離叢林,這裏的元素不但未恢復大陸上應有的濃度,反而越來越稀薄。
晚飯又是推杯換盞,這一次東方勝的父親終於露面了,唔,當然也是小姑娘的父親,作父親的,替自家小女兒的天大機會向方天隆重道謝。而一夜之後,第二天清晨,方天提出辭別之意。
就像前番在大方帝國的帝都對那位小盆友的小未婚妻做的那樣。
一圈,一圈,又一圈。
「老兄,你到底是什麼人?」
小姑娘應是真的熱。
而是一種古怪的暗黑色。
方天這一說,東方勝臉色更見發白:「坐船進去?諸神在上!老兄,難道在這裏你就不害怕,不怕它把你吞了?」
接著,被一口「吞」了進去。
且不說之前一路上的死寂沒有半點生機,只說這裏,這個一望無邊的海洋,居然一道波浪、一朵浪花、一點聲音都沒有,一點點都沒有!而更離譜的是,這海水居然是黑色,濃重如墨一般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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