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末世天歌
第919章 卡巴,天音(二)之一

所有的修者,所有的曾經以「一步,一步,又一步」的方式前進過的修者,俱都於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為曾經的拼搏而感動,也為自身生命曾經有過的堅韌而感動,而就在這種感動中,許多東西,不知不覺地改變。
若是以往,所有的修者都會震驚,不論是武者還是魔法師,蓋因為大陸的武者傳承向來只到六級。九級,那是聽都沒有聽說過的事情。看到的第一時間,他們只會以為是看錯了,而待驗證了沒看錯之後,他們會懷疑是不是這裏弄錯了。
尚是早晨時分,太陽便已顯露出了十分的威力,把霸道的光和熱鋪灑在這一片大地上,以至於不多大一會兒,來自於夜間的霧靄還沒有徹底散去,被蒸騰上來的水氣便已經做好了接班的準備。
這一講,暫時而言,沒有人知道與前幾次的有什麼不同。
不知不覺,石階踏盡,畫面如風般地輕輕一揭或者說一個轉換,龍傲天已是身在一個尋常的院落中。
我意登天!
而龍傲天也終於踏出了第一步。
這是一個奇異的原始森林。
呈現了字跡,但是房門並沒有開,也沒有進一步的變化。龍傲天又來到了另外的兩個屋子面前,然後分別看到了「聖階法師路」和「問心路」。
而就在這個過程中,絕大多數的普通人,都全身大汗淋漓,然後暈厥過去,失卻了對畫面的繼續感應。
而這時,修者們卻只是嚮往著、和圖書自豪著又或是神情複雜著,看著這個事實上已經出現在大陸的東西。
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地,那些大漢們的祈誦為之一頓,爾後,又迅速地恢複原狀。
但事實是,它是不一樣的。
不知是自然生長還是有什麼特殊原因,這裏的樹冠扭合交織在一起,而又經人為地把大量的泥土搬運上來,天長日久之下,就漸漸地形成了又一片土地,一片凌空的、由異常茂密結實的樹冠作為承托的位於地面百米以上的土地。
待這兩個都沒錯之後,才會開始震撼不能自己。
這一刻,大陸上,所有觀看到這一幅畫面的人俱都身心劇顫,連那些聖域者也不例外。這一刻,所有人都彷彿生出了一種錯覺,彷彿自己就是畫面中的那個龍傲天。
再次上前,這一次,加大了點力氣,龍傲天再次推動房門。
但是經歷無數次的尋覓,踏過漫長的通天階梯,所來到的地方,又怎麼可能真的尋常?
如果不是總體的位於空中,這怎麼看都是一個很尋常的城池村鎮。
再次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他不再超然物外,不再以一種隔離的、高高在上的、俯視的視角呈示著一個單純的故事,而是把自己的全副心神意識,都投注到了故事里,投注到了龍傲天的身上。
整個原始森林從下到上一片雲霧繚繞,不論遠看近看,都是恍如幻境。
普通人是如此,而那些非普通人的和*圖*書修者呢?
和卡巴斯基出場時的院落相似,和龍傲天出場時的院落相似,和楓林大院中的院落相似,和大陸上,千千萬萬個院落相似。——那就是一個毫無異樣的也毫無特色的尋常院落。
「阿爸,上神又要開始傳法了么?」一個穿著長長寬袍大袖的小男孩抬起頭來問身邊的父親,那父親卻是滿臉絡腮鬍子,而且著短悍打扮。
而那個龍傲天正仰首看著天際。
在院落中四望打量了很久,面對著除了這三個小屋其它空無一物的所在,龍傲天遲疑了會,向左面的小屋走去。
「是啊,上神又要開始傳法了,很快就開始,這是第四次了。小土哥,你要抓住機會啊,大長老說你距離下一級已經很近了。」那父親摩挲著小男孩的頭,說道。
一步,一步,又一步。
但若是有高階修者在旁,就會看到,這些人的生命光輝俱都如被水洗一般,洗去了混濁與灰暗,變得湛然,哪怕不明亮,也都熠熠生輝。
澗谷幽深,溪水迴環,群山合抱,高樹繁茂。
一生,過去的所有,所有遺忘和未曾遺忘的,俱都在這一刻,從前到后,紛至沓來,然後在龍傲天的腳步中,一步,一步,又一步,就在這一步一步又一步中,被牽引著,從繁蕪轉向簡單,從混亂轉向分明。
「阿爸,我會的。」那小男孩極是沉穩,不急不慢地說道。
龍傲天緩慢、凝重卻又無比堅實地www•hetubook•com.com一步步踏階而上,彷彿凝聚著全部的生命,彷彿凝聚著生命的所有,前面不管有什麼,都無法阻擋他的腳步。而這個時候,所有的觀看者,不論是普通人還是修者,不論是武者還是魔法師,俱都心神沉浸,意識中如電迴轉。
不多一會兒,天地間的元素還有其它一些莫名的東西緩緩地向這裏聚集,然後被大漢們的步伐帶動著,旋起了一樣的圈子,並在緩緩的旋轉中一點點地向中心聚集。
小男孩的口音很怪,但是依稀還是可以聽出,他說的就是大陸通用語。
而待這些人醒來,就會發現,所有的衰朽殘年者,所有的疾病纏身者,所有的積勞積痛者,所有的處於「不是十分爽利」甚至是「十分不爽利」的人都會發現,那一切不爽利,俱都一掃而空。
這次就不是大陸通用語了,而是完全古怪的祈誦,那些外圍的大漢們用古怪的步伐、古怪的誦念,不停地踏著步,圍著老者們緩緩地轉起圈來,而那些老者們則一個個闔起眼帘,神態莊嚴肅穆。
前幾次講述,方天是抱著向大陸眾生傳法的心態而講,而他自己,是超然物外的,那個時候,他對於修行的更進一步,是抱著順其自然又或者說「隨波逐浪」的態度的,而現在,他有一種強烈的進取的願望。
這是由於,「上神的傳法」,或者說,卡巴斯基又一講的故事,開始了……
然後,是億萬之眾和-圖-書,一體同心地,沉浸在故事中,跟隨著龍傲天的步伐,一步一步繼續緩慢而又踏實地前進著。
但就因為總體的位於空中這一點,讓它事實上不可能尋常。
這一霎,天雨遍灑,人間潤澤,陰霾盡去,生命同輝。
當太陽上升到某一個高度時,這片土地上,不知從何處,一個悠遠而又蒼勁的聲音響起,那大抵是什麼樂器吹出來的,而隨著這聲音的響起,這個城市瞬間活躍了起來,無數大小人影從各處建築中走著或者奔跑出來,有的更直接是以殘影的方式挪移的。
「呵……坷……莫……哆……唵……諦……嗍……啞……」
就這一步踏出,大陸上,無數大大小小的角落,元素涌動,無數修者,在不知不覺之中,所面臨的關卡為之鬆動。
接下來人群中有人指揮著,如小男孩父親這般的壯漢站在最外一圈,老者們坐在中間圈子,而至於被壯漢和老者圍起來的中心,則是一群娃娃,有大有小,大不過十五六,小則二三歲都有,有好些都不會走的,在地上爬著,甚至還有連爬都不會的,躺在包裹里睜著大眼睛好奇地望著四周,也有的在呼呼大睡。
龍傲天站在小島上那不知通向何處的青石階梯面前,仰首,看著青石階梯的遠方,也是看著蒼茫天際。
不時有猴子等攀緣類生物在那些樹木的長長枝條間晃來盪去,追逐嬉戲打鬧,偶爾的,還有零星的一些炊煙從某幾處建築中冒和-圖-書起。
此際,森林上方,某一處。
院落很簡單,只有三個小屋。
這片土地異常廣大,四望不見邊際,上面分佈著大量的土木石塊類建築,而那些土地開口的地方,來自於真正大地的樹木繼續向上生長,為這個「空中之城」或者說「樹冠上的城市」做著最好的綠化。
不知在青石階梯前站了多久,彷彿只是一瞬,又彷彿已經過了千百萬年,這個時候,所有的觀者,俱都入神忘我,失卻了關於時間的概念,也失卻了關於自我的概念,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是龍傲天。
不多大一會兒,所有人便都聚集到了某一處空曠的所在。
但這裏的樹木普遍都是在百米以至數百米以上,而那些雲霧水氣,並不能把這麼高大的範圍盡數籠罩,所以在森林的上方,或者說「樹冠地帶」,還是一派晴朗的。
房門沒有開,卻是幾個大字于門上顯現,顯現在龍傲天的眼前:「九級武者路。」
屋門緊閉,來到近前的時候,龍傲天試探著用手去推,卻是推之不動。面對這種情況,龍傲天後退幾步,看看這個小屋,又看看另外的兩個小屋,而那另外兩個小屋同樣是屋門緊閉。
也就在這個過程中,許多低階修者,如之前的普通人一般,昏厥著,又或者不自知地運轉起熟練的修鍊套路,魔法師是冥想,武者則是架式等等,然後共同的特徵是失卻了對於故事的進一步感應。
天際蒼茫,天意……天意也是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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