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老茂擰起了眉頭來：「大先生前兩天才把他的鬼棋送人了，真要是教你，送人幹什麼？」
起先他就疑心大先生要收我當接班人，這下算是確定了，瞅那意思正在打主意呢，估計還在考慮讓「我兄弟」來冒充我的事情，可「我兄弟」也不是善茬，他還拿不準怎麼用他。
可老子畢竟不是一般的年輕人。
我要是真是大先生的接班人，老茂要弄我也得等大先生死了才敢弄。
但想是這麼想，我還是穩住了表情，沒讓自己有一絲慌亂，反而做出一副驚喜的表情，挑起了大拇指：「還是茂先生想得周到！姜還是老的辣，心服口服，這我就放心了！您也知道，我跟郭屁股家血海深仇，您此舉，那是大快人心！」
這大先生，究竟是個人，還是個神仙？
我心裏一沉，大先生是在給我解圍幫我圓謊沒錯，可是剛才我跟老茂說話時只有我們兩個，大先生是怎麼知道我扯了這個謊的，他是有千里眼順風耳還是怎麼著？
「嘿嘿，您說的是！」於是我就說道：「其實是大先生因為跟我爺爺有點交情，說我爺爺沒了之後，就沒人跟他下鬼棋了，心裏老覺得挺遺憾的，這不是我來縣城了嗎？就尋思著，想著以後教給我下鬼棋，以後好陪著他，其實也就這麼點事兒，就被別人給傳的特別玄乎，說什麼大先生拿我當接班人了，也不知道為啥，大先生也不讓我澄清，說別人說啥就聽啥，別把www.hetubook.com.com這層關係真透出去。」
「不過，你兄弟跟你這個仇恨，也確實耐人尋味，看樣子你們是雙胞胎吧？」老茂扶了一把眼鏡子：「你是老濟帶大的，估計老濟怎麼也知道這事兒，能從他那打聽出來就好了。」
於是我裝出了一個很為難的樣子，但還是跟下了很大決心似得，一拍大腿：「就沖茂先生這麼看得起我，我告訴您，您可千萬別跟外面講，大先生知道我嘴松，要不高興的！」
真的，我就喜歡你這剛愎自用的勁兒。
這話一出口，老茂眉尾一抬，顯然，大先生也是提前給他打個預防針，意思是李千樹是他的人。
「你聽我一句，」大先生氣定神閑地說道：「老濟和李克生要是知道，一定會勸你答應的。」
你不是想打聽虛實嗎？我偏偏給你個不虛不實！
別說，這老頭兒特別壓場子，郭屁股和老茂其實都已經算是老頭兒之中帶點領袖氣質的，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跟大先生站一起，倆人的身份地位高下立斷。
我就坡下驢，趕緊道了謝，說點承蒙看得起之類的客套話，但不得不多了個心眼兒，這大先生立場給我表示的這麼堅定，是想坑我，還是想幫我呢？
老茂眼睛一亮：「你說吧，我你還不放心！」
這個意思，就是想著收我做徒弟了？
老茂一聽，趕忙說道：「我就是找千樹敘敘舊，您也知道，我跟李克生有點ｍ•ｈｅtｕｂｏok•ｃoｍ.com交情，這不是，故人的後輩，聊解哀思，趕巧了他跟我家孫子遇上了……」
於是我抬起頭：「那就謝謝大先生了！」
「要是有就好了，」我憤然拍了椅子扶手一把：「草他大爺了，那個死玩意兒一天到晚用我的名義坑我，我都快讓他坑成麻子了！對了，茂先生，我也提前給您打個預防針，什麼時候我兄弟要是主意打到了您這裏來，冒充我跟您說啥，您可千萬別誤會成了我！」
其實大先生根本沒提過要教我下鳥毛的鬼棋，但結合著濟爺對鬼棋的解釋，大先生如果真說傳鬼棋，肯定就是讓我繼承衣缽的意思。
果然跟我猜的一樣，老茂見我放走了郭洋，把我扣在這，自己倒是派了人給他盯梢了！
「是啊，我聽說千樹過來了，」大先生露出個老年人特有的和煦笑容，提著一個網兜說道：「這不是前一陣子想教給千樹下鬼棋，可我那一副太舊了，就特地買了一副新的來，還想喊這小子來呢，沒成想你先叫過來了？」
郭洋這傻逼，能不能覺出有人跟著他，長點心眼什麼的？
「千樹騙你什麼了？」
「你放心。」老茂正色說道：「我好歹也是看相的，就算長得再像，畢竟不是一個人，還能分不清你們倆？」
我心裏明鏡似得，要是我跟大先生關係真到位，那肯定對他來說是一個圈子裡的威脅，必然要弄我，我要是跟大先生關係不到位，那說明把我www.hetubook.com.com怎麼樣了也沒關係，一樣得弄我。
老茂見大先生要帶著我走，立刻追出來送，要不說等級制度是猴子排隊爬樹，往上看都是冷屁股，往下看都是熱臉，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終於，老茂的表情鬆動了下來，衝著我微笑了一下：「我信得過你，畢竟你是李克生的孫子嘛，不過說起來，關於你那個兄弟，你找到什麼線索沒有？」
大先生看著我的表情，微微一笑，也不解釋什麼：「你跟著我來，把地方記一下，以後，你就上這個地方，來跟我學下鬼棋。」
這就是所謂的攻心了，老茂確實也是圈子裡的偶像，要是跟一般的年輕人講這話，年輕人那得感激涕零啊，卧槽，老茂拿我當自己人，我要一輩子給老茂肝腦塗地！
卧槽，起疑心了！
都有可能，但都不確定。
卧槽，三孫子帶著郭屁股逃到哪裡去了，郭洋要是不知道還好，但凡要是知道，肯定得直接找他們會合，這要是讓老茂給跟上了，肯定來個一勺燴啊！
「不敢不敢！」老茂立刻說道：「我絕不可能往您看中的孩子身上打主意啊！」
「千樹啊，」老茂嘴角一扯，冷冷的盯著我：「你該不會騙我吧？」
還是那句話，比起被動，還不如主動。
老茂聽了「鬼棋」這倆字，眼神閃爍了起來。
事兒雖然有心理準備，可還是覺得有點突然：「大先生……」
「教鬼棋……」老茂卻忽然疑心似得說道：「可這一陣子，大先生一https://ｍ.hｅtｕｂｏok.ｃｏm.com次也沒找過你啊！」
我一下就聽出來了，這老茂的意思，是想趁機打探一下我跟大先生之間的虛實。
等跟著大先生到了走廊里，大先生才微微一笑，說道：「你放心吧，老茂的人，抓不到郭洋。」
「我是別人嗎？」老茂一下從主位上坐直了身子，慨然說道：「咱們倆這關係，怎麼就那麼遠了？這麼久的交情了，你拿我老茂當外人？」
你娘，這大先生閑的沒事幹把鬼棋送人幹啥，這特么不是拆我台嗎？我還想借你這個大佛給自己鎮一鎮，難道這點光也沾不上？
沒成想正在這個時候，門一下被人給推開了，一個威嚴的聲音在我身後響了起來，老茂把陰森的神色一壓，立刻露出了恭敬的模樣：「哎呀，今天這是颳了什麼風，大先生來了？」
現在的這個處境，靠上了大先生這個大靠山，確實百利而無一害，雖然說這樣我就進入到了圈子的漩渦中心，麻煩會源源不斷而來……可我就算不進漩渦，旋渦也會把我給卷進去的。
「那就好。」大先生滿意的笑了笑，跟我招招手：「孩子，來，教會了你，你就能陪著我下了。」
老茂的眼睛多毒，我微微有一絲表情的變化他都能捕捉進去，只見他微微一笑：「是啊，你不是存心放虎歸山嗎？我已經喊人跟他了，咱們爺倆算是英雄所見略同，想到一處去了。」
於是我做出了一個犯難的表情：「茂先生，這……這有點不太方便說啊，大先生說了，跟他hetubook.com.com的關係，不能跟別人提，我也是……」
我後背頓時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卧槽，這下尷尬了……
我忽然覺得，這個老頭兒，比看上去的更不簡單，能耐大的，甚至讓人生畏！
現在追上去，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幫郭洋一把。
大先生嘴角一彎：「我的眼光錯不了，你以後的出息，別說你爺爺和老茂了，甚至會超過我。」
說到這兒，我就趁機說道：「您看，咱們這誤會也解釋清楚了，要不我先回去？您也知道，我那只是個小門臉，還沒站穩腳跟，口碑最重要，耽誤了買賣，那幾口子得挨餓啊！」
他對我這瞎話考慮的這麼認真，搞得我都挺不好意思的：「茂先生，您看要是沒事，我就先……」
我回頭一看，那個一身太極服的，真是大先生！
老茂也波瀾不驚的觀察我，像是在掂量我這話說的有幾分真幾分假，我則擺出一個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正氣樣子——老子本來就沒幹過虧心事。
「是啊，」我連連點頭：「真要是有機會找到了濟爺，我肯定得問清楚了，那個死玩意兒是不是屬螞蟥的，二話不說，上來就嘬！」
「哦，那就好，」大先生笑眯眯地說道：「我還以為你也看中了千樹呢！咱們先說好了，凡事有個先來後到，你可別跟我搶呀！」
「急什麼？」老茂掀開了自己面前紫砂壺的蓋子：「你現在是大先生的高足，還能在乎那點小買賣？」
我心裏頓時一個激靈，卧槽，大先生連郭洋的事情，也知道的這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