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是從來沒有懷疑過濟爺的，哪怕在米其林口中聽到，濟爺抱出了「我兄弟」交給大姆媽，我都在想濟爺不管做什麼，一定都是為了我好，可如果他真是那個害的我們李家家破人亡的陰面先生，那我……

說的沒錯，那東西附在我身上，確實是出於運氣——不管那個時候，被引到了李家大宅裏面的是誰，那個東西要是想出去，就非得附著在誰身上不可！

原來銀牙老頭兒修理的是個金屬製品，能是啥？

「修票上頭寫了，到中午十二點，你看，現在才幾點？」顧瘸子的聲音愛理不理的：「你願意等就等著，我就認修票上的點兒，早一秒也沒修好。」

「窸窣……窸窣……」周遭的一切在我心神裏面沉澱了下去，我跟在宋家祠堂第一次用上了後背東西力量聽東西的時候一樣，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這個鋪子里的聲音——甚至能從這些聲音里，想象出能發出這種聲音的，是個什麼樣的畫面。

「別這麼冷淡嘛，你對魁首的事情，沒興趣？」銀牙老頭兒果然跟顧瘸子很熟，應該是老相識。

當時我就沒聽明白，還以為魁首也跟何首烏或者猴頭菇似得，是山裡的好東西，沒成ｍ•hetuｂｏok•ｃoｍ•cｏｍ想第二次聽到，是在這裏！

「這個東西交給你的時間不短了，還沒修好？」沒錯，這是那個銀牙老頭兒的聲音，雖然只在雙塔寺說過兩次話，但是我記憶力很不錯，絕對不會忘——比起來，這個銀牙老頭兒的聲音卻是洪亮又有力道的，聽也聽得出，是個果敢而有行動力的人。

「可以可以。」銀牙老頭兒倒是很好說話：「那我等著，順便，也能跟你說說話。」

銀牙老頭兒嘿嘿一笑：「我等著那個小子來找我。」

這會兒顧瘸子應該是在擦拭什麼東西——會是給銀牙老頭兒修的東西嗎？

草泥馬，你他媽的有話不能說痛快了嗎？

這事兒抓心撓肝，讓我一股子難受勁兒只往頭頂上沖，把什麼都給攪亂了。

我對他來說，到底是個什麼？

我沒吭聲，一開始我就覺得這個老頭兒的身手絕對不在我之下，現在一想，恐怕交上手我未必能佔便宜。

陸恆川伸手拍拍我耳朵：「你冷靜下來就好，行了，聽聽看吧，你耳朵不是最靈了嗎？」

我心裏一個突，銀牙老頭果然也認識濟爺，難道，濟爺……真是為了那個東西才跟我相依為命這和_圖_書麼久？

我越發的灌了力道上耳輪，仔仔細細的聽裏面的聲音。

「滾你媽的，他要是跑了怎麼辦？」我是尋思著，想把老頭兒給堵裡頭。

卧槽，我後背一涼，黑先生裏面的頭頭兒？照著郭洋的意思來說，黑先生已經是陰面先生裏面的至尊了，黑先生裏面，還有頭頭兒，那得是什麼來路？

而這些東西中間，有個人拿了個牛皮紙袋子，「索」的一聲，抖開了：「你來早了，時間還沒到。」

「不怎麼樣，他現在……」而銀牙老頭兒這話還沒說完，牆上的那個老舊壁鍾忽然猛地響了起來：「當……當……」

可還沒等我往下跳，陸恆川攔腰抱住我：「你他媽是不是真傻比，平時看你挺猾的，怎麼一跟老頭兒有關係就野豬似得？」

我沒再說啥，附身上那個房頂窟窿邊靠，凝氣上耳，去聽裏面的聲音。

一陣鈍痛湧上心頭，真他媽的難受——像是被鐵杴狠狠的拍了一下。

「魁首是黑先生之中的頭頭兒，我又不是黑先生，關我屁事。」顧瘸子冷漠地說道：「你們的事情，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濟爺是我最親最親的人，我只是不敢想，不敢想濟爺對我這麼親，htｔｐs://ｍ.hetubｏoｋ.ｃoｍ•coｍ到底是什麼目的。

還是跟郭洋說的一樣，他是個牛逼的黑先生？

「說起來，老濟這麼多年銷聲匿跡，真是為了那個東西？」顧瘸子終於來了興趣：「他卧薪嘗膽！現在他怎麼樣了？」

因為後背上的東西，普通人絕對是比不上我的，到現在為止，除了完全複製我能力的「我兄弟」，我還真沒遇上過什麼對手，這個老頭兒難道也不是普通人？

不過「魁首」是啥意思，聽著有點耳熟……對了，我一下就想起來了，在宋家祠堂那個靈脈上的時候，我後背上的老頭兒聲音跟年輕人聲音說過，問我會不會成為魁首。

接著，顧瘸子應該把手裡的東西交給了銀牙老頭兒：「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我對魁首倒還是有興趣的，可惜啊可惜，這次差一點，就弄到那東西了。」銀牙老頭兒嘆了口氣：「那小子運氣還真好。」

「你覺得你堵得住人家嗎？」陸恆川說過：「你在雙塔寺跟他交過手，你說你的身手跟他比，怎麼樣？」

「老濟肯定也想不到。」銀牙老頭兒忽然笑了：「老濟為了那東西，當年可也下了不少的心血，誰知道到頭來，為他人作嫁衣裳，簡直可笑和_圖_書。」

「鳳凰選中的人，肯定不是平常人，」顧瘸子說是沒興趣，倒也跟著聊上了：「現在沒搶過來，你以後就更沒機會了。」

「到點兒了！」銀牙老頭兒像是猛地站起來了，微微的有振衣的聲音：「給我給我。」

陸恆川這話跟夏天一杯冰水似得，瞬間把我的浮躁給壓下去了。

這肯定是那個顧瘸子的聲音，聲音很特別，蔫蔫嗒嗒的還很低，面對面都不好聽清楚，像是沒什麼中氣，身體肯定不怎麼好。

「所以你他媽的現在闖進去，除了打草驚蛇，未必能撈到便宜，我勸你靜觀其變，」陸恆川說道：「先聽聽這個老頭兒在修什麼東西，關於這個老頭兒的線索咱們現在知道的太少，多聽一點算一點，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還有，如果運氣好，老頭兒發覺不了咱們，那咱們不如就尾隨他，看他到底上哪裡去，跟什麼人接觸，這比你抓住他的意義更大——你以為抓住他，你想知道的，他就會老實告訴你？」

只不過……因為濟爺，因為蕪菁，因為「我兄弟」，下去的，正好是我。

這個房子里有老鼠順著牆根爬，牆根上有現在很少見的紡棉線的小車吱呀吱呀轉，小車上方該還有個老式掛鐘，該上油和圖書了，指針的聲音有點發澀。

「我跟你可沒什麼好說的。」

這個房頂應該最近漏過，上頭擺著防水的苫布，陸恆川撩開了苫布，衝著我擺手，我一看，天助我也，那個漏洞還沒修補完，現在有個大窟窿，從窟窿里跳進去，准能把那個老頭兒逮到。

「運氣。」顧瘸子言簡意賅。

我的心一下就提起來了，他說的「那東西」，肯定就是我背後上的東西！運氣好的小子，就一定是我了！

「倒霉，倒霉，」銀牙老頭兒嘆了口氣：「咱們的規矩，是搶到那個東西，才能做魁首，那東西好不容易出世，卻被那個小子弄到手了，你說那個小子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能讓鳳凰看中？」

這特么到底是啥？

「格楞……」非常低的聲音，像是金屬撞到了木板上。

所謂旁觀者清，就是這麼回事吧？平時我的腦子也是很好使的，可是就因為跟濟爺有關，我腦子裡就嗡嗡的一陣亂響，如果濟爺真是個陰面先生里的至尊黑先生，那我對他來說，算什麼意義？

「死魚眼說得對啊！」郭洋身手沒我好，又是一副腎虛樣，好不容易才爬到了房頂，氣喘吁吁地說道：「靜觀其變，先靜觀其變！你是不知道，黑先生的可怕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