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9章 中轉站

「四鼓時分?」陸茴有點好奇:「那是什麼意思?」
是啊,哪個媳婦對自己男人不好……
這麼想想,那天竟然是小白救了我,哈哈哈。
照著「我兄弟」的本事,如果沒受我影響的話,藉著三腳鳥的力量,出去易如反掌。
「不都是錢嗎?他喜歡錢,拿樂趣當工作,准沒錯。」
「你不瞎就知道。」陸恆川說道。
拜你爺爺。
「這兩天?」我一下坐起來:「我躺幾天了?」
「我照顧的好吧?」陸茴得意洋洋地說道:「你老是受傷住醫院,與其總讓小梁照顧你,還不如我來照顧呢!我找小梁學的。」
在喪芝散的作用下,蕪菁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搞得我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幻聽。
我扯起嘴角,無聲的笑了。
而且,你娘,你們陸家人,就是對我有本事。
這會兒雷婷婷既然不在,肯定是他們運氣好,順利逃走,雷婷婷帶了幾個黑先生裏面能打的,追去了。
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詩來:「願君惜取眼前人」。
他們對我確實好,可我喜歡的,是你啊!
我盯著她,看她眼睛里映出來的我,鋒銳凌厲,卻無計可施。
「擋災?」我瞅著他:「我又要有災?」
跟杜海棠的意思,一模一樣。
「什麼野馬草原的,」陸茴推了陸恆川一把:「這叫期待著一個幸運,和一個衝擊,綠光在哪裡!」
那保不齊。
「戴罪立功?」周飛眨巴了眨巴眼睛:「什麼意思?」
「蕪菁,謝謝你,」我說道:「我會記住這個我犯的錯。到死都不會忘。」
人像是被扔進了洗衣機,不管是什麼部位,都絞擰的特別疼。
郭洋擺擺手:「嗨,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兒有這麼大的本事,那次被你拾掇了之後,自己老實了,適者生存嘛,人家跑了這麼久江湖,不明白這麼點道理?」
不能……抬頭看天。
「別再跟我提她,你還是我兒子。」
「你對我真好。」
我側過頭,透著墨鏡就看是誰攔車。
這會兒陸恆川進來了,陸茴的臉頓時就給拉下來了,低聲說道:「這麼沒眼力見兒。」
「好話?」我瞅著他:「什麼好話?」
他媽的,都什麼時候了,刀都到了脖子上,沒必要自欺欺人了。
「現在就走。」我拉過了陸恆川的手,看了看他的手錶:「九點零三分。」
「可我還沒問你在乎的是什麼啊!」陸恆川的聲音跟耍了我一樣,特別愉悅。
「這次的喪和-圖-書芝散我是不是吃多了?」我有點自嘲:「以前沒這麼久過。」
而陸茴的手指頭,有長時間沾水留下的小凹痕。
記住就行了,反正聽上去不難做到。
那些昨天還好勇鬥狠,遊手好閒的單幫被留在了這裏穿上制服當保安,看著我又驚又怕又恭敬,其實很好玩。
周飛一合計,覺得很划算,高興的像是天上掉餡餅:「行啊,能跟著大老闆出去,那以後江湖上誰不高看我周飛一眼!我願意去!」
你們這麼說自己姑姑,合適嗎?
到了銀庄,一抬頭看見一個拖地的,見了我直接趴地上了:「大……大老闆!」
「不是,我也不是喜歡錢,」郭洋人模狗樣的穿了一身新西裝,得意洋洋的迎上來:「我只是拜金。」
意思是,我要去江城找大先生的事情,杜海棠也給算出來了。
是一封信,裏面是手寫的鋼筆字,瘦削有力又娟秀,這年頭很少看見這種字體了,上面寫著:「近七天,夜半勿抬頭,頭一抬,血橫流。」
我忽然覺察到,我燒了這麼久,嘴竟然一點也不幹。
說著高高興興的跳過來「吧」的親了我一下:「老公,你真好。」
「半夜兩點誰都在睡覺啊,除了占星的,誰會在那個時候看天,」陸茴不以為然:「等流星雨啊?」
「陸茴。」
我看這個人戴著個厚圍脖,還有點納悶,這剛入秋,還沒到這戴圍脖的時候吧?難道他有頸椎病,怕吹風?
他知道,除了蕪菁,沒人能把我變這樣。
「不,」陸茴一手摸在我頭上,有點擔心:「是不是還是糊塗?我是你老婆。」
「沒關係。」我答道:「這筆賬,老子早晚收回來。」
你可快拉倒吧,前幾次跟你做買賣可都沒做出什麼好來。
可這裏面又有點奇怪的違和,那時候我本身就醉了,沒必要對付,要對付,也應該去對付蔣紹吧?
到了后廚,周飛正一瘸一拐的添煤,滿身都是煤灰,熊熊的火把他寬臉膛映的通紅。
「不介意不介意……不不不,」玩兒針的語無倫次:「我是說,能讓大老闆看上眼,這是我的榮幸!」
陸恆川像是等我這話等了很久了。
「吃虧吃的多了,不細緻也細緻了。」
可能因為入秋了,風起,涼。
陸茴一下就高興了起來:「是讓我親自裝潢自己的新房?」
我不能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
「那倒是不假,但是管事兒的也擔當hetubook•com.com很重的風險,」周飛說道:「已經死了好幾任了,現在的這個,啊,當然是不能跟魁首相提並論的,但也是個狠角色,您要是不想身份暴露,低調點就行,不過您這種人,低調才是真正的炫耀。」
我趕緊擺了擺手:「現在三鬼門裡沒人,你在這裏坐鎮,還有,我有個事兒想求你幫忙。」
陸恆川假裝沒聽見,也伸手過來摸我腦袋,失望的瞅著我:「退了?怎麼沒燒熟了你個野豬,讓我們也嘗嘗山珍。」
我腦子裡開始有點迷糊,但忍不住想到,原來那天晚上,也是為了這個原因,才到我身邊去的?
一抬頭瞅見我,他手一松,一大鏟子煤就掉下來了:「你……不,大,大老闆……」
「我對那些沒興趣,郭洋喜歡看就讓他看。」
蕪菁沒有再說話,只是搬動我,讓我能靠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接著,回身到了「我兄弟」身邊,解開了「我兄弟」的留仙索。
「你……哭了?」
而蕪菁是個地娘娘,怨氣重,陰氣大,也很難對付——兩個人合力,再踩好了時間地點,闖出三鬼門的概率有五成。
陸恆川一皺眉頭,就想明白了:「找個指南針?你以前沒這麼細緻。」
「您要,微服私訪?」周飛以自己的邏輯猜測了一下,可沒猜測出來,但還是很高興的答應了下來:「成啊,大老闆,咱們去哪兒?什麼時候走?」
「郭洋,你是怎麼拾掇的他,把他拾掇的這麼老實?」我回頭看郭洋。
其實我不喜歡這樣的我。
「大老闆,您親自來了!」禿頭主管迎了上來,恭恭敬敬:「賬目我放在……」
「對了,你沒醒的這段時間,杜海棠來找你了,」陸恆川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得,說道:「杜海棠的意思,說知道你這一陣天馬擎羊斜入,要吃女人的虧,可惜來晚了,不過嘛,還有好話告訴你。」
除非是她知道我喝多了,擔心我才去的?
出了三鬼門,我奔著銀庄就去了,陸恆川問我怎麼突然關心起買賣來了,我說我不是為了買賣來的,我為了周飛來的。
禿頭主管表情很不自然:「可是他能懂這些嘛……」
而且這種噩夢,我再也不想做。
「不,」我說道:「先不讓他們知道我是誰。」
「在後廚呢,」郭洋忙說道:「他力氣大,我讓他燒鍋爐。」
我們對江城人生地不熟,那裡又亂,我不想暴露行蹤打草驚蛇,打算和_圖_書儘快找到謠言的起點,找到大先生,那帶一個認識路了解那個地方的,就省事多了。
「成。」周飛立馬把自己的臟圍裙脫下來了,我讓郭洋給他找一身新衣服,就踏上了去江城的路。
她的手又軟又暖,觸感別提多好了。
陸恆川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可是出了門才說道:「你還是在乎吧?」
「不用這麼大禮,又不是上朝,」我說道:「起來。」
「雖然你吃的多,可維持的時間不會太長,」陸茴小心翼翼地說道:「又會看病的黑先生,說是……心病。」
對付凶的人,你非得比他更凶。
「好,我賞罰分明,給你漲工資。」
你真是個伯樂。
我想起那天他對我出的招,胯下一陣發涼。
轉頭看向了陸恆川:「雷婷婷追去了?」
「可是,他……」「我兄弟」的聲音帶著壓不住的憤怒:「我非要教訓教訓他不可!」
我打了個冷戰。
「我也去!」陸茴一聽很興奮:「很久沒跟你出門了!」
是啊,心病,我的身體不會被其他什麼傷害,只能被我自己傷害。
那就肯定是跟我小時候一樣,發起燒來,濟爺不斷的給我喂水,嘴才不會皴裂。
「滾蛋。」我甩下了他,自己迎著風往外走。
找到了,也得給管事兒的提成。
好像是一場噩夢,我想快點醒。
正這個時候,忽然有人把我們的車給攔住了。
想必茶樓和拍賣行那些訛詐的,聽到了他們的遭遇,在暗自慶幸吧。
「你跟我出趟差,」我說道:「事情辦好了,給你減刑。」
「放屁。」我答道:「在乎什麼,也不可能在乎她了。」
「你傻啊,哪個媳婦對自己男人不好?」陸茴摸摸我的臉:「因為我喜歡你啊。」
被她這麼赤|裸裸的叫,我臉有點燒得慌。
「你那事兒我聽說了,」郭洋裝出很關心的表情:「沒啥事吧?」
「千樹……」蕪菁已經沒法跟活人一樣哭出來了,但是她的表情非常悲傷。
說著手指頭繞來繞去,落在了我腦袋上。
「你幫我把這個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扔掉。」我聽出來資金的聲音很冷,跟當初讓我再也不要來找她的蕪菁一樣:「全換成新的,一樣都別留,地磚要換,牆面要重刷。」
可蕪菁死命的擋在我前面,聲音是我從來沒聽過的狠厲:「我不許你動他!」
可我沒露出任何表情,我說話算數,你們欠我的,連本帶利,都得還,到時候,別再跟我m.hetubook.com.com提任何的情面。
她一愣,像是怕我看到她的眼睛,立刻轉身:「沒有,我就是,這兩天水土不服,有點上火。」
可能性格急躁,沒敲打碎的大煤塊,他手捏爆。
半路上,周飛就跟我們講了一下,江城的規矩。
說著我聲音柔軟下來:「你跟蔣紹替一聲,別自己動手,用五鬼運財就可以了。新東西什麼樣子什麼顏色,聽你的。」
終於,腦門上微微有了點涼意,人稍微清醒點了,睜開眼睛,看見陸茴正探著頭看我,眼睛腫了。
「你,」「我兄弟」的聲音也越來越遠:「你是不是還是……」
「那就好,」我沖他笑:「現如今有惡戴罪立功的機會,你來不來?」
一看我睜眼,陸茴的眼睛立刻有了神采:「土狍子,你看的到我嗎?你還認不認識我?」
「好,說得好,」我心裏特別疼,卻笑起來:「你們滾吧,但是別讓我再看見你們,我保證,再見面,不會這麼簡單。」
「你不需要我知道,」蕪菁認真地說道:「你有陸恆川,你有雷婷婷,你還有許多朋友,我一直放心的把你交給他們,就是因為他們都會對你好的,可是他身邊,只有我一個。」
陸茴眨眨眼睛,一下高興了起來:「你這意思,是讓我當『壓寨夫人』是吧?咱們兩口子,說什麼幫不幫的,什麼事兒啊?」
「不過,你要是不在乎,也不會清理的那麼乾淨吧?」陸恆川在後面追著我,淡定地說道:「你換,不就是因為那些東西,她碰過嗎?」
如果以我的身份進去,那當然是百無禁忌,可既然是要入鄉隨俗,就得跟他們那的規矩,進了江城,就得給江城管事兒的上供。
我抬起手:「那些東西都挺好玩兒的,我拿了幾個玩兒,你不介意吧?」
他的聲音有點抖,我不知道是因為他也感覺到了喪芝散,還是為了什麼別的緣故。
看不出這個周飛還挺能說啊。
「可我也沒說,是哪個『她』啊!」陸恆川笑的像是偷到了魚的貓,略有點欠抽。
「是是是,」當年連杜海棠都敢調戲的周飛立馬點頭如雞啄米:「能給大老闆做事,我這一輩子也算是值了!真的!」
「杜海棠是搞占星的,所以時刻都是對著以前的舊例子,」我說道:「四鼓,就是報更的鼓聲敲了四次,古代一個更次敲一次鼓,四更大致相當於現在的後半夜兩點左右。」
「你……」
「是啊,」陸恆川盯著我:「天要下和*圖*書雨,娘要嫁人,沒有辦法。」
「沒啥事兒吧?」我拍了拍他肩膀,和藹的對這個新進員工進行了關心和慰問。
她愛有什麼目的有什麼目的,我不在乎了。
「去你媽的。」
「不過已經好起來了,你就別想那麼多了。」一直任性慣了的陸茴照顧起我來竟然也細緻又溫柔,根本不像是平常的她:「來。靠著這個靠墊,會舒服點。」
確實跟以前跟她冥婚的李千樹,截然不同。
「你會不會說人話,不會回去回爐重造去!」郭洋拉下臉:「我也不是不關心,我是覺得,就李千樹這個禍害命,一口喪芝散還能死?」
「她是這個意思,」陸恆川認真的看著我:「她說算出來,你要出門辦事,這個旅途上,你要多加小心,千萬別讓七殺星暗淡下去。」
「就是杜海棠說,最近七天,在四鼓時分,都不要看天,」陸恆川說道:「讓你千萬要記住,能做到的話,能幫你擋災。」
這老太太,確實厲害啊!
「我兄弟」騰的一下站起來,唰的拿出了他的魯班尺,衝著我就過來了。
「還有,宋老太太也送來了消息,」陸恆川說道:「給你看看。」
「你愛上了一匹野馬,在你腦袋上跑出了一片草原啊。」陸恆川見我沒什麼表情,跟郭洋一樣,落井下石,在我傷口上狂妄的撒鹽。
他一抬頭,我才看出來,鬧半天是那個玩兒針的,脖子被我拐進去了針,還得射了黑沙子,估計脖子里潰爛了,才戴上的圍脖遮擋。
玩針的身子一顫,差點沒又趴到了地上,勉強支撐住了,才顫聲說道:「多謝大老闆給了再造之恩,讓我改邪歸正,我一輩子都感謝大老闆……」
陸恆川聽到這裏,說道:「那管事兒的一定很賺錢。」
他的話我沒聽清楚,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也就是,把你的好東西給管事兒的,什麼能力拿什麼東西,打架隨便,但不能碰壞人家的東西。你佔便宜沒人跟你討回來,吃了虧也不能找補,在那裡像是一個信息的中轉站,跑單幫的沒有店面和固定的落腳地,一般生意就是從這裏找。
信兒都送來了,我也沒什麼好等的了,掀開被子站起來:「死魚眼,跟我上江城去一趟。」
「兩天了,」陸茴拿了一個濕毛巾就蓋在了我腦門上:「現在感覺好點沒有?」
「反正就是不行,你動他,我會跟你拚命!」
「不提這個了。」想到了這個,我心裏就有了一種莫名的煩躁:「周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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