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爺凝視著我，確實是有一股子壓力襲來，但是他似乎展演一笑，答道：「你去見你乾爹，自己把喜訊告訴他吧。」
「這些我都不要！」我立馬說道：「真要是能給我獎賞，求判官爺開恩，讓我的功德，抵擋我乾爹的罪責，放了我乾爹行不行？」
按理說三腳鳥應該是團結一致，一起行動的，它們畢竟是一個整體，可就在這個時候，好比三腳鳥只邁出去了一隻腳，剩下的兩隻腳還在魁首身上的時候，「善」也抓住了機會，它拉住了想著跟著「戾」一起出去的「真」：「要是沒有『戾』那號東西，咱們也就不用東躲西藏怕天劫，也不用跟著它變成『災』了，『戾』分離出去，才有咱們的好日子過！」
他製造了第一個「魁首」，來給自己的事業打開了開端。
好比陸茴提起過的那些個有名人物，就算沒有三腳鳥，他們應該也會有這樣大貴的命運，而他們被三腳鳥上身之後，力量又翻倍，當然更容易成大事。
我一下就高興了起來，小翠更是活蹦亂跳：「我帶你去找！我帶你去找！」
慢慢的，三鬼門裡的黑先生雖然少，可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實力，銀庄拍賣行，也在三腳鳥的運作，官兒和候補司機的努力下，越來越蓬勃。
可惜，「善」和「真」寧願再次被封起來，也不想重新跟「戾」合為一體，變成原來的那個三腳鳥。
我勉強睜開眼睛，卧槽，後背上一股子劇痛鑽心蝕骨，像是剛被一把利刃給捅了一下似得，讓人倒抽涼氣。
「災難」，其實是「戾」引起來的，跟它們兩個倒是沒有關係的——沒有「戾」，也就沒有「災」。
「戾」在哪裡，它們就都得在哪裡。
周而復始，在一個人又一個人的身上躲災，而就在躲災的時候，也是疲於奔命，總不能一勞永逸。
你們自己窩裡斗，還把老子一家人給連累了，真特么是山西老闆運貨——倒煤（倒霉）。
有的人抗拒，但沒卵用，有的人貪圖三腳鳥給人帶來的好處，反倒是往上撲。
剛好當時我們李家因為我這個「飛行入南斗」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氣運衰敗，正給了濟爺一個可乘之機。
而三腳鳥剛才的念頭我心裏也給明白過來了——「善」和「真」，打算著跟「戾」重新合體了，但並不是跟以前一樣，為非作歹的那種合體。
真知道，「善」這話，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也有道理。
別的地方還好說，倒賣功德的事情，在地府之中被發現了，怎麼可能會好乾休？
他很希望自己能往前邁一步。
那股子勁頭，像是蟄伏在身體里的巨獸，蠢蠢欲動，快按耐不住了。
可能……這就是鳳凰自己的命數了。
身體既然用不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重新再尋找另一個身體——就從這些有本事的人裏面挑。
至於是哪裡不對勁兒，我自己也說不出來，像是一股子火，在我身上慢慢的點了起來，燒的人口乾舌燥，渾身上下不舒服，覺得像是有一股子勁頭，非使出來不可。
錢的別稱叫阿堵物，阿堵物用來堵嘴，也是很管用的。
「你倒是聰明……」老太太低聲說道：「判官爺一向嘉獎孝子，你算是找對了點了！」
「那三腳鳥，被千樹給鎮在身上了！」狐狸眼立馬說道：「判官爺明鑒！」
「你看看我後背。」我立馬大聲說道：「掀開我衣服，看看我後背！」
這事兒我乾爹雖然確實是有「失察」的罪責，可底下瞞的滴水不漏，又是裡外勾結，他這個罪責來的也是冤枉。
所以……那個年老的聲音跟我說再見，年輕的聲音告訴我，它這一陣子，在我這裏住的很開心？
它們可能也未必願意，不過，這就跟牛吃草，狗吃肉一樣，變成「災」，是凶獸的命數。
甚至連清楚的思考都快做不到了……腦子裡面交織著極度的冷靜和極度的迷茫，我特別興奮。
「戾」衝到了大先生身上。
這個大先生帶貴氣，拿來當個避雷針是最好不過了，加上大先生的能耐他們剛才也有目共睹，讓這個大先生來當取代魁首的人，是再適合不過了。
於是，就有了它設下計策，讓濟爺二探魁首的事情。
它從沒想到自己竟然變成了孤家寡人——而它也不知道是「真」和「善」故意跟他分開，只以為「真」和「善」是沒來得及跟它一起出來。
把之前的那些惡事都給彌補了，天劫不來，自己就能跳出死循環了。
陰間是懲罰是非常森嚴的，想也知道，他們肯定是撈不到什麼好果子吃。接著幾聲慘叫傳過來，讓人後背直冒涼氣。
被這三個腳組成的一個整體，戾的煞氣一出，不管善惡，就會一起給卷進了「災」里。
我想掃倒了眼前的一切——我想把全部和圖書的東西都弄壞！
「李千樹！李千樹！」迷迷糊糊的，我聽到有人在喊我。
好像蘋果上長了蟲子眼兒，把這個蟲子眼兒剜下去，蘋果還是好蘋果。
眼看著「戾」沖了出去，「善」和「真」則被重新震回到了魁首的身體上，被封在了顧瘸子精心打造的棺材里——它們其實也願意出去，但不容易出去。
他很想給自己的後代做點什麼——如果說能給後代打點一下，讓他們走上康庄大道可就太好了，畢竟也是自己的骨血，誰自己的孩子自己疼。
這算是一種可持續發展，很有前瞻性，產業鏈的構思大胆又新潮，感覺能上新聞聯播。
「戾」動了心思，迫不及待的就從魁首已經變成「災」的身體上掙脫出來，奔著大先生過去了。
可沒辦法——三腳鳥，是一個整體，蘋果剜下去那一塊，就算乾淨，也不是個完整的蘋果了。
我趕緊跟老太太道謝，老太太連忙擺了擺手，指著小翠說道：「快去吧！」
三腳鳥有三隻腳，其中年老的聲音是善，年輕的聲音是真，而威嚴的聲音，是戾。
在三腳鳥共同的記憶之中，它們好像一直都在東奔西跑。
對三腳鳥來說，這兩個人都非常好利用，但凡你貪什麼東西，那這個東西，就會成為你的弱點。
當時它跟魁首一起，被壓在了顧瘸子精心設計的棺材里，眼看著又要跟在雙塔寺里的時候一樣，被封在了下面，年老的聲音盯著將要落下的棺材蓋子，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是「戾」的錯處。
當初被封在了雙塔寺下面的時候，暗無天日，當然很想闖出去，闖出去之後，又得經歷一個又一個的劫。
表面上，是「大先生」在制服「災」，其實，是三腳鳥的殘魂「戾」，想重新找回「善」和「真」。
這樣的日子，永遠像是一個過街老鼠。
「李千樹？」這會兒一個人抬手就拉我：「你怎麼樣了？」
小翠有點納悶的搔了搔頭皮，說道：「咋這仨家雀都多一條腿，哎呀，那可好，多了一條腿！」
「善」有了個念頭，就是如果「戾」能被鎮壓住的話，那就好了。
可三腳鳥幹了這麼多壞事，真要是用功德來抵償那個罪孽，那可得需要一個天文數字，光憑著行善積德，可遠遠不夠——殺一群人簡單，救一群人難。
替補司機是沒意識了，可那個官兒喊了半天冤枉聲音越來越小了。
為此和圖書
，它當然是要殫精竭慮，想把「真」和「善」重新喊出來，再次合為一體的。
「判官爺，李千樹給地府找到了蛀蟲，這是給咱們立下了大功勞了，殺雞儆猴可以，可剛立功就要被削減壽紀，」已經當上了孟婆的老太太也跟著幫腔說道：「傳出去了，恐怕這個頭兒有點不太好開啊……」
「災」一起，勢必會引得天下大亂，有本事的人就會來鎮壓這個「災」，身體也就用不了了。
要是既製造災難，又不受天劫，唯一的法子就是自己獲得大量的功德。
不過，這個「戾」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真是沒眼色，自己是個啥人緣，自己心裏沒個逼數嗎？都被人家掃地出門了，還想著團聚，團你娘。
它憑附在大貴之人的身上，侵蝕大貴之人的意志，一邊躲在大貴之人身上躲災，一邊利用大貴之人的軀體來跟陰間聯繫——誘惑了那個官兒和我乾爹的副手。
不過，被三腳鳥附身的，得讓三腳鳥看得上——還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種機會。
這些完完整整的東西，都支離破碎才好！
我們都是被它們「選中」的人。
「那又怎麼樣？」「善」厲聲說道：「就算被封住，咱們也有出去的一天，可要是一直跟『戾』在一起，那天劫和殺戮，就得永遠循環下去！錯過了這個機會，你還怎麼擺脫那個東西？」
那個官盯著我，像是很納悶似得，轉頭看向了判官爺，聲音戰戰兢兢的：「判官爺，您，您看這……」
這麼想著，卻突然來了機會——那個大先生把頭探過來了，還想跟這個垂死掙扎的魁首再見最後一面。
好比上一任魁首，大先生，我。
於是「戾」殫精竭慮，想把「真」和「善」給弄回來。
說著，也不知道為啥就那麼高興，手舞足蹈的就蹦跳了起來：「多一條腿，就多吃一條腿！」
他們是想著重新聚在一起——眼前的這個劫難，是跟之前的天劫不一樣的劫難，不過，它們倒是對這個劫難安之若素，因為這個劫難，預兆著他們將要重新一起被封起來。
判官爺沉吟了一下，看了我幾眼，像是在確認三腳鳥跟我的關係是不是像是狐狸眼說的一樣，這才點了點頭：「物證俱全，算是李千樹立了一個功，三腳鳥的事情，就等李千樹陽壽耗盡的時候再說吧。」
他什麼都知道，關鍵是他沒有這個打點的機會——他現在死了，也依舊和-圖-書沒錢，孝子賢孫一窮二白，誰顧得上給他燒紙？也許，再過幾輩，他們都不知道曾經存在過這樣一個當上陰司官員的先祖。
在三腳鳥的記憶之中，那天觸目可及的，是鋪天蓋地的血，「魁首」的身體上雖然已經沒有了「戾」，可畢竟被「戾」的煞氣引過，已經變成「災」了。
不對，在關於它的記憶之中，顯示對它來說，「拋棄」了「真」和「善」，才是真正的不甘心。
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不甘心。
還沒等狐狸眼回答，小翠的聲音倒是給響了起來：「我瞅見了！烤家雀！烤家雀！三隻烤家雀！就是……」
所以，說了算的三腳鳥竟然還想出了新主意，就是反正要附著在新的人身上，那就以這個人為契機，給自己置辦一個產業——經營功德的產業。
這個官兒放了三腳鳥，可三腳鳥還是沒能出來作證。
難怪它那句「沒有三隻腳的鳥，還能被稱為三腳鳥嗎」一出口，我後背上那兩個東西一起給顫動了一下。
可那個「戾」呢？它不是雄心勃勃的，這是要中道崩殂了？
每一個魁首都是這個三腳鳥新找到的避雷針，每一個魁首，也會逐漸迷失自我，也就是陸茴說的，這個人，也就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我高高興興的就答應了下來，狐狸眼也高興的直搓手，不過，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幾把三腳鳥竟然也是一樣，比他娘的人類感情還豐富。
「善」說的是對的，「真」也知道。
有點像是我第一次吃了千年人蔘的跟梢，那股子燥氣勁兒——可比那個燥氣勁兒，要強烈的多。
慷慨赴死了要？
三腳鳥被鳳凰會的人給封住了。
明明是個悲劇收場，咋這三腳鳥竟然是心滿意足的？
「戾」還是沒想到是它們兩個根本就不想跟自己出來，而是以為它們兩個氣不過自己之前的「先走一步」，嘴自己產生了怨恨。
誰都不能跟命數相爭，人不能，凶獸也不能。
那個官兒很後悔。
它對我的執念，原來是這麼來的——它就是想團聚。
從三腳鳥的記憶之中能看出來，那個官兒雖然重師德，但是貪利。
它覺得很累，就算製造災禍，經歷天劫，其實就是它們存在的意義，它也有點承受不住了。
他們的念頭，跟「戾」之前想的一樣——沒有三條腿的三腳鳥，還能被稱為三腳鳥嗎？
雖然靠著這些魁ｈetｕbｏｏｋ•ｃoｍ•cｏm首，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天劫，可是就算這樣，年老的那個聲音，也厭倦了。
而那個候補司機則是貪權——他做黑無常的副手已經很多年，長到自己都記不清楚年限了，可黑無常一波一波的升任城隍，他總滿懷期待的覺得自己能成為下一個黑無常，無奈的是，永遠會有新的黑無常坐上這個位置，他的位置總是不上不下的尷尬。
既然選中了，它們就會侵蝕這個人，把自己作為凶獸的必然發揮到了極致——藉著這個人的力量，變成「災」。
接著，他倒是把從我這裏聽說的，跟三腳鳥有關的事情，跟判官爺講了一下，接著就戰戰兢兢地問道：「三腳鳥要是再往外放，那就非得現要了李千樹的命！這人證物證具在，您看……要殺了李千樹取三腳鳥嗎？」
可一打點，幾乎要打點滿半個陰司——誰都知道這個官嚴正清廉，要是以權謀私的事情傳出去，那就什麼都完了。
他懊惱的覺得，也許為官清廉，也他娘的並沒有什麼卵用。
接著，判官爺看向了我，說道：「陰間賞罰分明，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增加壽紀，還是增加福澤，財祿？」
功德和錢，也越積累越多——眼瞅著，就快到了三腳鳥需要的數量了，可偏偏這個時候，「災」來了。
可「真」猶豫了一下：「這樣的話，咱們可就要被封住了……」
可喜可賀，簡直該給他們送個花籃——比西天取經還難一點。
是狐狸眼。
「戾」一直都很堅定的認為，三腳鳥有三隻腳，三個思想，那是理所當然的，這才是完整的三腳鳥，它一個出來了，這就說明三腳鳥的整體分裂了，它非得重新完整起來不可。
人的壽命是有限的，「災」更是會在命數註定的時候出現——有的時候，三腳鳥自己都預料不到「災」什麼時候出現，好比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生病一樣。
這個話一出口，那寫個隨從立馬就上前，把那個官兒，和那個替補司機給拉下去了。
果然，三腳鳥在我身上一家團圓了。
他生前為人師表，並沒有給家人留下什麼東西，家裡人在他死了之後，破落的連一點念書的錢都沒有——孩子不念書，路就狹窄許多，惡性循環，一代比一代窮。
「看看看，我這就看。」狐狸眼似乎也被我給嚇了一跳，立馬繞到了我身後，把我的襯衫給掀開了，這一掀開，我立馬問道：「你看見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