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老鼠女人的聲音像是快哭出來了：「我真不知道，是不是你，你自己帶走了……」

腱子肉可能以前來過這個，倒是很熟悉流程，先上了香，接著捧過來舉在頭頂，對著我的神像就參拜了起來，又規規矩矩繞著香爐走了一個圈兒，跪下就祝禱了起來。

剩下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了。

眼瞅著來了這麼多的香客，這種占卜又沒法作假，只要我出的結果准，那我的名氣一定會更上一層樓。

那是個棕色的皮夾子，看上去很廉價，可這腱子肉一直都沒捨得換，褶皺的地方磨損的不像樣，裏面的紙幣也皺巴巴的，我瞅了瞅金額，1253塊6毛？

這他娘還是「相安無事」？小姑娘心理素質不錯啊。

這貨還是前任的前任城隍爺留下來的，歷史悠久，餃子形狀上包了一層的漿，油光閃亮的，沉甸甸特別稱手。

但小姑娘的想法馬上就浮現出來了——住完了這三個月，趕緊搬走吧，要嚇出心臟病來了……

因為跟我祝禱的時候，我是能知道他們心裏所想事情的前因後果的，所以只要我願意，我確實能操縱這個筊的結果。

「少見啊！」黑痣皂隸不知道啥時候heｔｕbｏok.ｃom•ｃｏm也冒出來了，興沖沖地說道：「城隍爺，老長時間沒有來擲筊的了，小的在這裏聽您的意思，您讓這個筊是個什麼模樣，小的就給擺成什麼模樣！」

等到晚上，腱子肉回來了，隔壁的屋子又是一陣亂響，接著腱子肉的聲音又是暴跳如雷：「我的錢呢？我的錢呢？」

是啊……啥廟祝男神剛引起轟動。這會兒要是再落個不靈，讓這些信徒都對我喪失了信心，估摸著我又要倒霉——照著五路神的意思，我手上的「印」已經被污染了，他們再不信任我，應該「穢氣」會進一步的擴散吞噬。

我一下就看到了他心裏的想法。

小姑娘也是覺得恨其不幸，怒其不爭，只好嘆了口氣。

冷一聽很像是有裝修的在砸牆——但是這個聲音並不是跟裝修一樣有連貫性和節奏感，而是特別暴烈特別猛，跟瘋了似得……是特么在打人啊卧槽！

「不是你……」可能「嚴刑逼供」了一段時間，小姑娘的門被劇烈的敲了起來，小姑娘嚇得什麼似得：「幹什麼？」

「對，一定有求必應！」

而老鼠女人畏畏縮縮的也開了口：「城隍爺，我，我叫張翠hetubook.com.com萍，我，我也沒有偷錢……」

腱子肉一臉兇相，老鼠女人瑟瑟發抖，而馬尾辮也毫無懼色，底氣十足。

說是這麼說，她渾身都在哆嗦，誰看都像是心虛。

「放屁！」又是一聲巨響，估計老鼠女人被生生踹翻了：「老子分明是放在這裏了，你他媽的敢騙老子！」

所謂的筊，確實很像是煎餃，是半月形狀，一面平，一面鼓，也跟擲骰子一樣，兩個筊落地，平的那一面朝上，被稱為陽面，鼓的那一面落地，被稱為陰面，用這個來窺探鬼神的意思。

「咣……」一個拳頭對著面門就下來了，眼前登時是一片血紅，鼻子里又酸又辣，已經沒法呼吸了。

「啪嗒……」這會兒，小姑娘的房門也給響了起來，她一回頭，看見個女人跟咒怨里的伽椰子一樣，披頭散髮滿臉血的給爬進來了，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擲筊也叫打卦，說白了跟擲骰子開點數一樣，是一種特別簡單的占卜。

然後是一聲門響，顯然腱子肉是摔門出去了。

「不是，我真的沒看見……」

老鼠女人擦了擦臉，才說道：「我離不開他。」

這對誰來說不是天大的侮辱啊！可小姑https://m.hetubook.com.com娘聽著那個聲音，哪兒敢出去罵他，只打了報警電話。

還有好些個香客，打開了手機，調到了拍攝模式。

這錢是他這個月的「補助」，啥玩意兒，低保戶？啊，不對，我看出來了，是「開除」補助。

「你別怕……」那個女人自然是老鼠女人：「我……我跟你借，借點衛生巾……」

「我就問問你，我的錢不見了，可家裡就你跟我老婆兩個人，是不是你偷了？」

「什麼叫城隍爺也算不出來。」忍不住有香客叨叨：「也太不敬了。」

那天是個下午，她正在陽台上晾衣服，就聽到了隔壁傳來了一陣驚心動魄的響聲。

「好了，」王德光也沒怎麼當回事，按著規矩，跟老鼠女人和馬尾辮小姑娘點了點頭：「你們倆跪下，跟城隍爺說說你們的心意，先報名字，再說祈求。」

難怪呢，租房子都是押一付三，小姑娘要是提前搬走，價值一個月租金的押金可就沒了，她剛進城，這錢肯定很重要。

其他吃瓜群眾也覺得在理：「也是，城隍爺上次就顯靈平冤屈了，這次不會不管的。」

小姑娘絕對不是賊。

通常向神明請示一件事最多擲筊三次。

「你們知和-圖-書道什麼，」腱子肉答道：「這可是很關鍵的，沒有神靈會自己認慫，正好可以看看這個城隍爺，到底靈不靈。」

原來是丟了工作，顯然，這錢對他來說，很重要啊。

卧槽，終於能看看真相了，我實在是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個天生受虐狂，咋跟腱子肉那種人，還能過這麼長時間——照著這個樣子，被打死也是早晚的事情吧。

「我不敢了，我下次真不敢了！」那個老鼠女人的聲音嘶啞的響了起來，含混不清的：「我真的……」

王德光已經從廟裡捧出了一個盒子來，裏面裝著老筊。

老鼠女人的尖叫一聲大似一聲，外面的聲控燈都亮了，汽車防盜也吱吱的響了起來。

「打你都他媽的嫌費勁！」腱子肉的聲音也暴怒的響了起來，接著又是一聲巨響——估計是老鼠女人被腱子肉提起來整個人砸到了牆上，隔壁又是一陣哀嚎。

小姑娘這才反應過來，趕忙給了那個女人，忍不住問道：「他把你打成這樣，你還跟他？」

我看到了這個小姑娘的內心世界。

你娘，真的要是投擲出了一陰一陽，那老子這名聲可就掃地了。

我略略點了點頭：「相機行事。」

這小姑娘當時也愣了一下，但她繼續和_圖_書視若無睹的展開了要晾的衣服，嘆了口氣——顯然，小姑娘早就習慣隔壁有這個聲音了。

跟扶乩一樣，是人與神靈的交流工具。

我開始嚇了一跳，但馬上反應過來，不是有人打我，這是老鼠女人張翠萍的記憶。

馬尾辮小姑娘是無所畏懼的，先給我的神像磕了個頭，接著脆生生的就說道：「我叫李洋，求城隍爺給我洗刷冤屈，我要是偷東西了，天打雷劈！」

擲筊時先向神靈點燭上香膜拜，然後向神靈說明擲筊之原因，拿起筊經雙手合十參拜之後在香爐內的香上繞一圈，然物后往地上一擲，就是一筊。

唐本初咽了一下口水，跟我做出了一個加油的動作，低聲說道：「師父，不管是啥結果，你可一定不能讓他一陰一陽了，那我們這麼長時間的努力，可就全白費了。」

「城隍爺在上，今天信徒牛小斌請城隍爺的意思，擲筊捉賊，看這兩個女人，哪一個是賊！」腱子肉沉聲說道：「要是我老婆偷的，請陰面，要是隔壁姑娘偷的，請陽面，要是城隍爺也算不出來，請一陰一陽。」

黑痣皂隸是專管翻筊的，倒是不擔心，倒是挺期待的：「這次之後，咱們肯定又能進一大批香火，氣死九里坡的那些皂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