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2章 喪蛾子

「怎麼樣?」我來了精神:「你是服老子的足智多謀,還是服老子的能言善辯?」
嘿嘿嘿,真特么的痛快。
「就這麼想的。」我一歪頭,還看見了門口貼著我昨天貼著關於瘟疫方子的說明——我經常住醫院,看醫生們開藥那個筆跡,是龍飛鳳舞的,所以以那種形式,狂草了一番,寫完了自己都忘了內容,有點像是古代少數民族的字體。
那張紙被我掛在了城隍廟門口,「十里鋪子城隍廟」的大匾中間,一張巴掌大的紙,密密麻麻的寫著螞蟻大的字兒,眾人一看,都感覺這個東西有可能是個符,都沒人往道歉信那方面想。
說著,我就要去找唐本初。
說著就把我給拽出去了。
說著,我就往後看,想看看九里坡城隍來了沒有——嘖。可惜他沒來,估計是不想再受上次那個氣。
怎麼樣,跟我猜的一模一樣,來了才好,老子就等著他們來呢!
果然,不長時間,黑痣皂隸急急慌慌的就趕過來了:「城隍爺,不好了!」
「你傻啊。」我說道:「白紙黑字,不會自己看?」
我翹起了個二郎腿,眯著眼睛問道:「哎呀,這一大清早的,你們急急忙忙來找我有www.hetubook.com.com什麼事?大冷天呵氣成冰,你們吃早飯了沒有?哎我們這又地瓜粥,喝點?」
陸恆川這會兒也出來了:「你這個賴,玩兒的倒是挺爐火純青。」
於是他左思右想,索性甩手走了,臨了還來了一句:「十里鋪子城隍爺,您這樣做事,只怕是要有報應的,咱們這事兒沒完!」
可這下子,文書把話給帶回去,他那個脾氣,小腸雞肚的,我估計我不跟他見面,他也能輕易的氣死他自己。
「這是喪蛾子,」阿瑣帶著哭腔說道:「是來給我報喪的,峒子裏面,出事了!」
「我還能什麼意思,我是紅口白牙答應了,可賭約我也踐行了啊!」我指著門口:「白紙黑字兩個信,清楚明白的寫好了答應你們道歉的事情,你們有眼有珠的,也應該看清了啊?」
「我就服你這野豬皮。」他回頭進了城隍廟:「比萬里長城還厚點。」
轉過了城隍廟門口,文書就帶著一幫皂隸,跟討債公司似得堵在了門口,臉色紫漲紫漲的,活像是個氣蛤蟆。
「師父,您可快別琢磨(本地方言,捉弄)我了,」唐本初一攤手:「就您寫的那個和_圖_書,二郎神來了都未必看得懂!」
我小心翼翼的就問道:「阿瑣,你咋啦?是不是唐本初欺負你了?你等著,千樹哥哥剝了他的皮去!」
「你……」文書氣的連敬語都說不出來了,但也無法反駁,本來是想著跟我討個公道的,可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外帶我身份在這裏,官大一級壓死人,他也沒法拿我怎麼辦。
阿瑣一抬起了掛著累絲銀鐲的手,指著花椒樹的樹榦。
「鬼畫符好啊,咱們都是城隍廟的,自然要偏向死人,那不是剛合適嘛。」我繼續說道:「而且啊,你么也沒規定我用什麼字體,也沒規定我掛在什麼位置啊!說是讓我寫,讓我張貼,我全做到了,你們也不能就這麼雞蛋裏面挑骨頭嘛!」
「千樹哥哥!」阿瑣忽然一把拉住了我:「不是為了唐本初!」
「這您給誰道歉?誰看得見?」唐本初嘆為觀止的看著我:「您咋想的?」
「我們不是為了地瓜粥來的!」文書看我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十里鋪子城隍爺,您好歹也是個城隍爺,怎麼就能這麼耍賴?傳出去了,對您的名聲只怕不好吧?」
「什麼事兒大驚m.hetubook.com.com小怪的,誰家失火了還是咋?」我瞅著黑痣皂隸,其實心裏一緊猜出來了幾分。
「阿瑣,你怎麼哭了?」這會兒唐本初也正好從廟裡蹦出來,難以置信的盯著我:「師父,你不是從來不欺負女孩子嗎?你咋把阿瑣給弄哭了?」
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的把戲誰特么的不懂。
「也難怪好多人服你,」陸恆川盯著我,悠悠說道:「連我也心服口服。」
「放屁。」我瞪了唐本初一眼,就看向了阿瑣:「你說,為什麼?」
「你倒是挺能鑽空子啊!」陸恆川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盯著九里坡那幫人的背影:「賽神會上不是還有個當眾道歉嗎?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眾人都觀摩了起來,還有幾個心眼兒多的,愣是拿著手機咔咔一通拍照,要把這些東西列印出來掛在門口辟邪。
唐本初瞪大眼睛:「那是道歉信啊?給誰的?寫了啥?不是,為什麼掛在咱們這啊?」
可我話還沒說完,阿瑣渾身一顫,淚珠子跟冰雹似得,噼里啪啦往下掉,掉的我和唐本初手忙腳亂的:「你有話好好說,別哭啊!」
「這就不能怪我了啊!」我一驚一乍地說道:「我也沒m•hetubook.com.com想到你們不識字啊!回頭我有時間了,讓我們家師爺開個掃盲班,肯定讓你們基本掃盲!」
說著我就捅唐本初:「你還不快點想想辦法!」
只見她的眼睛里,含著一汪眼淚,跟荷葉上面的露水一樣,搖搖欲墜的。
「對不起!」文書咬牙道:「我們沒有孫大聖的火眼金睛,看不清楚!」
正在這個時候,我看見阿瑣站在花椒樹下發愣,就湊過去了:「你是不是也想偷蘿蔔?我告訴你哪裡的甜……」
「不是,」黑痣皂隸咽了口唾沫,這才說道:「您不知道,九里坡的文書來了,看樣子氣勢洶洶的,口口聲聲,說要跟您討要什麼說法。」
樹榦上停著一個一個巴掌大的大蛾子,身上的花紋鱗片跟兩雙人眼睛差不離,看著有點瘮得慌,但是再仔細一看,這個大蛾子拇指粗的肚子,已經光剩下了空殼——死了。
「您……您這是擺明要食言而肥!」文書那模樣跟看大螃蟹似得,像是要把我剝開殼子生吞:「您把道歉信寫的那麼小,掛的那麼高,誰看得見?您把瘟疫方子的解釋,寫的跟鬼畫符似得,誰看得懂!」
結果阿瑣一回頭,我瞅見了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一下就愣了。和_圖_書
「沒事,」我擺了擺手:「九里坡重名望,可老子不重名望,你瞧好吧,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讓他們進來。」
阿瑣畢竟是山裡長大的女孩子,性格是非常皮實的,要哭也是看她撕心裂肺的大哭大叫,我還沒見過這種流淚法——對女孩子來說,這種「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可特么的比大哭大叫要嚴重的多。
「耍賴?」我裝出了一副很吃驚的樣子:「你這話我聽不明白啊,我堂堂一個城隍爺,怎麼耍賴了?」
唐本初傻了吧唧的,越著急越緊張,擠不出來半個屁,結果阿瑣一頭就撞他懷裡了。
「你們這麼做事兒,確實就來了報應了,」我衝著他們的背影大聲說道:「我會採納你的建議的,怎麼個沒完法,我等著。」
指望著死魚眼能說出人話來,是我痴人說夢。
我就問她:「你養的蠱壽終正寢了?我幫你埋了好不?你要是跟它感情好,給它立一個牌位也行……」
「哼。」文書氣的兩隻眼睛都快翻了白:「您……您……您昨天紅口白牙答應了,願賭服輸,要是您找的那個東西沒有在我們九里坡城隍廟,那您就應該貼道歉信,外帶解釋清楚了瘟疫方子的事情,可您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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