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古玩店老闆就會眯著眼睛，一副為難的樣子：「來者是客，你堅持不要，我也不能太過不近人情，算了，都是緣分，退你xx元，下次有買賣，你還找我。」

接著，那人臉伸手一雙白手，扒在鏡子邊緣上，就要從鏡子里爬出來。

退回去，你別想了。再說了，什麼借口？鏡子鬧鬼？什麼年頭了，誰信你這個鬼話？

什麼是「青蚨」套呢？有時候，古玩市場或者古董市場上有一種貓膩，就是某種東西帶著邪，你拿過來就要倒霉，賣家明知道裏面的事兒，但就是不去找先生洗邪，而是知情不報，故意賣給肥豬拱門的顧客——好比以前古玩店老闆，就有一對青銅鏡，這青銅鏡年代久遠花紋好，品相極佳，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光可鑒人，按理說是好東西，可這對青銅鏡隔著幾個月，就消失一次，過一陣，又會回到了貨架子上。

窮神吃香火吃的正香，被我這麼一搗亂，瞪了我一眼。

「呿，」窮神說道：「年輕人就是著急，俗話說，人心生暗鬼，事情有因才有果，那個弔死鬼，就是她們種下的惡果，只不過，她們執迷不悟罷了。」

接著大珍珠hｅtuｂoｏｋ.cｏｍ.ｃoｍ就進來了，點香上果子，窮神光顧著受香火，也不跟我說什麼張小曼的事情了。

其實呢？古玩店老闆跟我講到了這裏，就會狡黠的眯著眼睛一笑，說這對鏡子，其實是南北朝的時候，給一對殉情的貴族男女鎮墓的——倆鏡子各自蓋在男屍女屍的胸口上，就是不讓他們起來鬧事兒。

「那她們身上的黑氣，到底跟那個弔死鬼有啥關係？」我接著說道：「那個弔死鬼進來，也是無心之中被帶進來的，別是中了什麼青蚨套吧？」

顧客眼看著挽回了一部分損失，那肯定是千恩萬謝，還覺得古玩店老闆很有誠信，給他落一個好名聲。

時隔這麼多年，青銅鏡重新被起出來，為什麼那麼光潔如新，因為它感染了男女屍體的思念怨恨，自己也有了靈——鏡子本來就是一種靈物。

我就很納悶，問古玩店老闆，這鏡子是不是成精長腿了，認老家還是咋？

可這顧客肯定得說：「老闆這樣，錢你看著來，願意退給我就給我，不願意退給我，東西我肯定也不要了，還給你，看你處置。」

當城隍的時間越長，真就越明白什麼m•ｈetｕｂoｏｋ•ｃoｍ.ｃom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怎麼和邪法呢？這鏡子你買回去，半夜你就能聽到家裡有人哭——聲音特別深遠，卻又特別清晰，這事兒就足夠讓人毛骨悚然了——作為主人，你肯定得去找找聲音的來源吧？你去找吧！聲音就出在了青銅鏡上，而你要是看向了青銅鏡，就會看見青銅鏡前面雖然沒人，可是鏡面裏面卻又一張白慘慘的人臉，瞪著一雙紅眼瞅著你：「為什麼要把我們分開！為什麼要把我們分開！」

窮神嘉許似得點了點頭：「沒錯。」

之前六娃說過，這幾個夫人就出去買過古董，我疑心，會不會是買了一個「青蚨」，弔死鬼是「青蚨」上的東西？這樣的話，外帶幾個夫人都有「惡」，更容易把邪物給引出來了。

一聽我說這個，窮神連連搖頭，說道：「這不是，別說，我實話告訴你，這個弔死鬼，來歷還真有點複雜，但絕對不是中了套，是她們自己找的。我跟你說，你問她們，認不認識一個叫張小曼的……」

要真有古董商干出這事兒，那也怪缺德的，因為就算你賣「青蚨」，也不能是害人命的邪物，眼瞅著這和_圖_書個弔死鬼差點害了人命，這罪過可就大了。

這一下就把大珍珠給嚇壞了，對著窮神的神像倒頭就拜：「送子神在上，送子神顯靈啦！送子神有求必應，信女求孩子，不，求兒子啊！」

古玩店老闆神秘一笑，說這個鏡子，是一對邪鏡。

我忽然想起來了那幾個夫人身上隱隱約約的黑氣，就問道：「窮神爺，說起來，我當城隍的時間還不是很長，煞氣和死氣我倒是能看出來，可是還看不太明白，那幾個夫人身上的黑氣，是個什麼情況。」

我這一來，當然是不能給窮神砸飯碗了，只好給窩起來了。

不管是誰，受了這樣的驚嚇，都不會繼續留這貨在家裡了，肯定是要包起來退回去。

你這一退，橫不能師出無名吧？古玩界的規矩——這東西你認了，拿錢出門檻，對不起，不負責售後，真出了紕漏，是你自己走眼，請認栽。

我忍著笑，沒成想忍的太辛苦，屁股底下一用勁兒，搞得松木地板「咯吱」就響了一聲。

估摸著今天到了大珍珠前來參拜的時候了，窮神趕緊給我使了個眼色，讓我藏起來，為什麼呢——這六少給他們定了規矩，要來得偷摸的來，被人撞破就ｈttｐs://m•heｔuｂｏｏk.ｃoｍ.com不能來了，不能來，就沒法給窮神上香火，窮人橫不能喝風啊。

到了這個時候，十個人里有十一個得當場躺在地上，嚇到抽搐。

接著我就聽大珍珠在那祈禱，說什麼送子神在上，信女xx，誠心祈禱，家裡狐狸精橫行，俱不賢良，家裡現在又出了害人的幺蛾子，還鬧鬼，求送子神保佑，她得趕緊生個兒子沖喜啥的，還請送子神保佑她和宋為民的平安，當然了，剩下幾個狐狸精的平安就不用保護了。

所以呢，鏡子一賣出去，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重新回來，跟青蚨錢似得，讓古玩店老闆大賺了不少，可惜後來這事兒給砸了——正好讓個先生給買走了，自己洗了邪，這把古玩店老闆給心疼的，嘶了老長時間的涼氣。

所以呢，這一類一定會被退回來的古董，就被稱為「青蚨」。

當然了，這點錢也就是意思意思，不會太多——照著古玩店老闆那張巧嘴，什麼人工店租的成本之類的，得讓你特別同情他，還欽佩他的風骨。

張小曼？沒成想，我剛聽到了這裏，只聽外面一陣窸窣亂響，就有人跟我一樣，從剛才的柵欄裏面給鑽進來了，我回頭一瞅，好么，也不是別人，和-圖-書是大珍珠。

「惡」這種東西，本來是深藏在人心裏的，只要掩藏好了，誰都看不出來，我以前剛做城隍的時候，也看不出來，想不到老子還真是長了本事，連善惡也能分清楚了。

「做人要吃一塹長一智，做神，也要慢慢修行。」窮神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能看見了以前看不到的東西，可不是說明你的本事，比以前更精進了嗎？」

聽得我都想樂，窮神好端端的成了「松子神」，還「冒領」香火，咋不是「果仁神」呢？

我假裝沒看見，想起了窮神剛才跟我說的話，一尋思，索性就運氣壓住了嗓子，造出了一個很迷幻很威嚴的聲線，虛無縹緲地問道：「你要我保佑，你先跟我說說，張小曼是誰？」

對啊，一個神，當然要分清楚善惡，這樣，才不會錯怪好人，放走惡人。

大珍珠本來就被那個聲音嚇的吃了一驚，真聽到了「送子神」的聲音，更是嚇的渾身發抖，整個一個葉公好龍，等我話說完了，她一聽「張小曼」三個字，更是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向了神像：「您……您怎麼知道，這個張小曼的……」

「那這個到底是啥？」我一尋思，還真給尋思出來了：「該不會，是人心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