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這個位置，本來是應該給他升任用的，可是……我加了塞，硬是給他截胡了。
我不能沉在這裏。
這樣做，其實特別傻，好比在對著照片說話。
「後悔你姥姥的腿。」我沒搭理他，繼續往前走，可是沒走多長時間，忽然前面又出現了一個人，正擋在了我面前。
但我不能就這麼沉浸下去——我會被這些軟肋纏住，跟陷入泥沼一樣，再也出不來，我沉湎幻境，它們就來對仙靈氣大快朵頤。
這個聲音帶著哭腔。
雷婷婷還是跟之前一樣，英姿颯爽的看著我笑，但是她的一隻手，還是插在口袋裡，不肯拿出來。
說著，我就要往第三個洞的洞口走。
這特么的，是我對我靈魂的拷問。
我就是喜歡她。
我怎麼可能不愧疚？要是可以，我願意把自己的手換給你。
她一直不是特別堅強，特別隱忍嗎？她最大的特點，就是「通情達理」。
但我心裏又瞬間的清醒過來，可虧欠是虧欠，我真正喜歡的，還是蕪菁。
「我們好心勸你，你好心當成驢肝肺！」
一瞬間，就那麼一瞬間，我真的覺得我應該回去，應該把雷婷婷接回來，她是我最虧欠的人。
我抿了抿嘴——是呀。和-圖-書我是要重新跟蕪菁在一起了。
是啊，我才做了魁首沒幾天，就轉職成了城隍，城隍帥不離帳，當然要留在了自己的城隍廟裡面受香火，聽民眾祈願，回不去了。
我很想點頭，但我強迫自己清楚，眼前的雷婷婷，並不是真的雷婷婷。
「那不行！」第二個洞的那個慶鏡立馬著了急：「走哪兒都行，就是不能走第三個！」
「行了，」我說道：「我去第三個洞吧。」
「千樹，你不要去參加這個什麼賽神會了，」雷婷婷的聲音是難得的熱切：「你也不要再去重新認識那個蕪菁了，你來接我好不好？你知道……我一直在等著你。」
這話，也都是我自己平時說的。
「那挺好的，我知道，你喜歡她。」雷婷婷的臉，看著就累，因為表情，也都是為了掩飾真實的反應而假裝出來的：「你這麼努力，要在這些個困難重重之中贏取賽神會，是為了她？」
我抬起頭，是我爹——開大巴的黑無常。
這輩子對誰的愧疚，都沒有對雷婷婷這樣的鮮明和深刻。
她不應該會問出這個問題，但我心裏明白，她是不會問出來，可她會有這個問題。
我當然知道，這個雷婷和圖書
婷不是真的，是慶鏡折射出來，我心裏的幻象。
是對黑先生的虧欠？是啊，我的出現，是讓三鬼門大亂，就連那魁道，也特么的要在我這裏失傳——我鎮壓了三腳鳥，再也沒人能學那魁道了。
你們特么的有完沒完？
所以，第一個洞才是真正的近路。
我沒去看她，繼續往前走。
「別跟我叫爹。」他跟往常一樣，背對著我，就是不讓我看他的臉：「現在，你是老子了，老子，倒是成了你的下屬了。」
雷婷婷沒有這麼脆弱過——我心裏像是被人抓了一把，特別疼，同時，第一次感覺，自己特別混蛋。
她那麼好看。
我加快了腳步，繼續往前面走，想把雷婷婷的聲音甩下。
硬起心腸，我繼續往裡走。
慶鏡能比任何東西都清楚我的軟肋，因為我的一切，在它面前，無所遁形。
這三個慶鏡又特么的很煩人，嘰嘰歪歪沒完沒了，搞得我很想一人劈頭給他們一耳光。
只要能用別的補償，不管事什麼，我也願意。
他們是還想著變換說辭來騙我，可根本來不及了，我一頭就撞到了第一個洞里去了。
「你要是贏了賽神會，是不是就可以跟蕪菁重新在一起了？」雷婷婷m.hetuｂｏok.ｃoｍ•cｏm強行讓自己露出一個笑容來，其實光看她的眼睛，也看得出來，她對這件事情，是多不情願。
「李千樹！」這會兒，又有一個很熟悉的聲音給響了起來：「你這個臭小子，還想著爭賽神會的第一？」
「您不在，三鬼門亂鬨哄的。」蔣紹有點失望似得說道：「本來還以為，您是一個明主，可現在……哎，」他嘆了口氣，接著說道：「群龍無首，您不能讓三鬼門這麼多年的基業，就這麼完了！」
一瞅那個人影，我的心猛然就縮了一下。
有些事情，想勉強，也勉強不得。
而第三個洞的那個慶鏡則十分高興：「來啊，來啊，只要你走了我這裏，保證你能趕超上九里坡城隍，順順噹噹的走到白雲洞！到時候，你可以吊打九里坡，迎娶蕪菁，你走上人生巔峰啊！」
第三個洞的高高興興迎接我——跟真相相反，所以是假的，第三條路根本不通。
蔣紹望著我，說道：「您怎麼還不回三鬼門呢？大家都還等著您呢！」
我尋思了起來，眼前就有三個洞啊，肯定有一個洞是可以走的，走哪一個？
「讓他去！」反倒是第一個洞的那個慶鏡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他要作死和圖書，就隨著他。」
可是這個雷婷婷，特別真。
沒成想，剛走出沒幾步，迎面又來了一個笑盈盈的人。
「爹……」我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
「千樹！」雷婷婷忽然大聲說道：「你有沒有替我想過，你們倆有情人終成眷屬，我怎麼辦？」
「他看出來了。」三個慶鏡，異口同聲。
而第二個慶鏡急頭白臉的勸我——跟真相相反，所以表面上說不能走，是出於對我的關心，其實才沒有那種好，正是相反的，那條路，一沒有什麼危險，二倒是確實繞遠，我走這條路，對他們來說是沒屁用的，最應該輕描淡寫沒感覺，他才反應的那麼著急。
「魁首！」
這幾個慶鏡因為能反射出人內心，也帶了我的戾氣，回頭對著我就破口大罵：「你自己找作死，你就去吧！」
「回過身，你回過身！」雷婷婷的聲音。甚至是在祈求：「我求你，你想想我，我再你心裏，到底是個什麼位置？」
雷婷婷的大眼睛，笑吟吟的望著我。
就算知道她是假的，出於條件反射，我也沒忍住說了一句：「挺好的。」
跟拋棄了一樣，雷婷婷的聲音充滿了無助：「千樹……你回來，我只求你回來看我一眼！」
蔣紹被和_圖_書甩在了我身後，聲音非常失望：「我們到底是，被你誤了。」
是雷婷婷。
選你媽個蛋。
只聽見「咔嚓」一聲響，第一個洞的洞口像是有什麼阻礙物被我硬生生的撞斷了，我就闖進了洞里。
第一個的幸災樂禍——跟真相相反，表面是幸災樂禍我要去送死了，其實，是高興我沒選他這條路。
「千樹，沒有我在，你過得好不好？」
我一聽，奔著那第三個洞就過去了，可是剛到了第三個洞的洞口，忽然那三個慶鏡都發出了「咦」的一聲。
是蔣紹。
「好言勸不了趕死的鬼！」
「嘿嘿嘿，那你就走吧！」那個人影躲在我後面，笑眯眯的就說道：「到時候，遇上了倒霉事兒，可別後悔！」
「為了你，我的手變成了這樣。」雷婷婷的聲音似乎就縈繞在我耳邊：「我的家因為你變成分崩離析，我因為你，留下了殘疾，你心裏，不愧疚嗎？」
我早調轉了方向，奔著第一個洞就去了。
「你要是再往前一步，就是不孝！」他厲聲說道：「你連你爹的位置，都要爭！你還不給我滾回去，把位置讓出來！」
我不能回去。
慶鏡能反射出人的內心，什麼是鏡子呢？那就是跟你本人一模一樣，卻相反的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