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鬼告狀

「好!」那個叫仲麒的官員很高興:「許久不曾踏雪吟詩,明日里,不醉不歸!」
他一擦頭上的冷汗,剛喘了一口氣,忽然門口就來了衙役報告:「大老爺,仲麒大人收監的那個謀殺親夫的犯婦,上弔死了!」
要不怎麼說九里坡城隍嚴謹呢!他還是問道:「口說無憑,你有證據嗎?」
九里坡城隍一瞪眼,向後就是一個踉蹌,好險沒坐在地上,但是一抬頭,卻看見了自己家床上的紗簾——原來,剛才是一場夢。
夫人有些不開心,但看上去很賢惠,也沒有跟他計較,只是咬了咬下唇,點頭答應了。
而不長時間,他就迷迷糊糊的聽到了門帘被人拍打的聲音。
「多虧了你照應他——可是家裡不剩下多少買酒的錢,」那女人答道:「你上次發的俸祿,拿了些撫恤斷頭案的孤兒寡母,剩下的,也就夠這個月家用。」
「小女子,是來伸冤的……」這女人的話一出口,我聽著頭皮發麻——幹這一行久了,光聽聲音,也能聽出來對方是個什麼身份,活人,絕對不可能會發出這麼瘮人的聲音!
「不打緊,酒還有。」九里坡城隍淡淡地說道:「窖藏有我老師上次送的花雕,拿出來就是和_圖_書了。」
九里坡城隍忙問道:「怎麼來不及了?」
他戴著官帽,穿著官服,不過,他一身打扮都半新不舊的,模樣像是十分清廉,表情跟現在差不離的冷淡。
回頭一看,夫人睡的正香,他就自己起身去開門。
「小婦人,是珍寶齋店主沈富貴之妻。」那女人嗚嗚咽咽地說道:「他冤枉我……謀殺親夫!」
可周圍並沒有人回應他。
「並不是小婦人紅杏出牆!」那不抬頭的女人哭訴道:「是那負心的沈富貴,看上了小婦人的陪嫁丫鬟臘梅,那丫鬟本來便有不甘人下的心,自然與沈富貴一拍即合,現如今,她珠胎暗結,要顯懷了,而小婦人一無所出,臘梅就旁敲側擊,讓沈富貴休了小婦人,立她為主母,若是沈富貴不從,她便要將孩子小產。」
九里坡城隍這才點了點頭,目光從炭火上移開,看向了窗外的飄雪,說道:「明日里,我讓你姐姐溫一壺花雕,咱們上江賞雪景。」
「那沈富貴給教書先生的錢,在他家後院的鹹菜罈子里,」那婦人哽咽著說道:「他又本就愧疚,大人但凡一查,那教書先生,一定會直言明說的!」
我一愣,心說那些個鮫魃和*圖*書都怕成了這個卵樣,還敢來作死?
是一個大雪天,外面都是紛飛的雪花,九里坡城隍那會兒應該還是個活人。
「最後,他們便找了那教書先生,那先生也正患無錢為母治病,見了能救母親的錢,為了孝,便將小婦人誣告了,證據,供詞,都是三人早就合計好了的,只有小婦人自己,還蒙在鼓裡……」那婦人一邊說話,身體一邊劇烈的顫抖:「還請大老爺明察秋毫,還小婦人一個清白!」
「這沈富貴寵愛臘梅,對她言聽計從,可小婦人娘家頗有些勢力,他又不敢,而臘梅便出主意,知道小婦人婚前與家中教書先生曾經情投意合,卻被家人棒打鴛鴦,便要借題發揮,要冤枉小婦人私通姦夫,這樣,小婦人必然要被萬人唾罵,娘家也說不出什麼來——而小婦人嫁妝也頗為豐厚,沈富貴生怕休妻之後,小婦人將嫁妝也一併帶走,便要再給小婦人加一個謀害親夫的罪責,這樣,小婦人投獄,嫁妝自然無法收回。」
天氣實在太冷,為了節省炭火,九里坡城隍早早的就睡下了。
卧槽,夠狠的啊!難怪古代人都說啥無毒不丈夫。
古代人都相信「離魂」,恐怕九里坡城隍,還以和-圖-書為是那個婦人不堪冤屈,離魂來告狀的。
啊,對了,剛才九里坡城隍說過,讓仲麒姐姐溫酒,感情他自己就是那個仲麒的親姐夫。
「可那花雕名貴。」他夫人猶豫了一下:「你又眼看著到了晉陞的時候,不如……送了給你那頂頭上司,謀取……」
他正坐在空曠官衙裏面,跟另一個官員模樣的人一起烤火。
九里坡城隍一愣,立刻說道:「這個案子已經審理清楚了,冤從何來?」
「你……」要不怎麼說是九里坡城隍呢,人家活著的時候就特么這麼膽色過人,還是梗著脖子問道:「你到底是誰,又申的什麼冤?」
他們吃的茶點,是普通的火烤花生和煨芋頭。
「仲麟,珍寶齋古玩店謀殺親夫的這個案子,你審過了?」
九里坡城隍沒辦法,只好繼續喝問:「哪裡來的婦人,到底所為何事?再不說清楚,本官亂棍將你打出去!」
可回頭一瞅,也不是鮫魃,竟然是九里坡城隍抓住了我的手,想讓我鬆開他,還掙扎了起來,像是為了最後一絲自尊,打算自己浮上去。
送走了這個仲麒,九里坡城隍回身到了後堂,一個女人給他更衣,眉眼跟剛才的那個仲麒倒是有幾分相像:「www.hetubook.com.com仲麒回去了?」
九里坡城隍很不高興,大聲就喊著:「來人!」
「救小婦人……怕是來不及了。」那婦人凄然一笑。
「嗯。」九里坡城隍說道:「約好明日飲酒做詩。」
古代男女關係森嚴,好事兒的看到了這個,非得傳出去,說九里坡城隍勾引女人私奔之類的不可,是為官的污點。
他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很有把握似地說道:「人證物證俱在,這個女人婚前就跟那個浪蕩公子有染,婚後舊情復燃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手段狠毒,竟然聯合姦夫謀殺親夫,妄圖奪人家產,情節惡劣,雖然所幸丈夫不曾死,可投獄也是理所當然。」
一股子刺骨寒風灌進來,門口跪著一個女人。
「這樣的人命案子,可一定要仔細。」九里坡城隍很認真地說道:「懸在咱們手裡的,是活脫脫的人命,絕對不能掉以輕心——萬一有了冤枉,那就……」
「此事若是當真,」九里坡城隍立刻說道:「本官一定為你沉冤昭雪,將你從牢房裡救出來!」
卧槽,珍寶齋,不就是剛才九里坡城隍跟小舅子仲麒談起的那個案子嗎?
我越來越不耐煩了,橫不能讓老子白忙活這麼久吧?你說不領情就不領情了?沒m.hetubook•com.com那麼便宜。
「您看……」說著,那個婦人一抬頭,撥開籠罩在臉上的黑髮,只見她七竅流血,眼睛暴凸,舌頭伸出了一寸長:「小婦人不認罪,受不得那仲麒大人的嚴刑拷打,用衣帶子,自盡了,冤魂方能來見大老爺……」
那女人不抬頭,只是嗚嗚的哭。
「婦道人家懂什麼,」九里坡城隍不高興了:「頭髮長見識短,官場的事情,不許胡言亂語。」
那個被他稱為仲麒的官員看衣著應該是九里坡城隍的下屬,跟九里坡城隍的穿著打扮差不離,也挺寒素的。
「你放心吧。」被稱為仲麒的那個官員大手一揮:「我知道兄長是為了我好,可是丫鬟審過了,姦夫審過了,這個婦人的丈夫也審過了,供詞全合得上,現場的物證,也全驗看了,基本上,滴水不漏。」
九里坡城隍一皺眉頭:「放肆,你是誰?大半夜上本官這裏,所為何事?」
九里坡城隍頓時也給反應過來了,一低頭,更是冒出了一頭冷汗——那個女人,沒有影子。
誒呀,九里坡城隍這種不會左右逢源的硬骨頭,是咋在官場上混的?難怪過的這麼窮。
我一手就把他的手給反擰過去了,打算暴力拖上岸,可這麼一碰他,我看到了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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