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比試升級

死法有很多,你們何必選擇最痛苦的!
韓宗武出身河北的韓家,祖父韓億當年還是韓琦的長官,他絲毫不懼。
六藝學堂的人表演弓馬騎射,狄青在旁邊不住點頭。
顯然,六藝的思路是對的。
包括賈昌朝在內,也不能直接反駁,只好說道:「方才王大人也承認了,戰馬難得,很多學子還是有心無力的。」
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只拉開了一小半,一支箭歪歪斜斜出去,只飛出一二十步,就落到了地上。
「狄愛卿,你覺得他們如何?」
可問題是他們的主業就是科舉,就是策論詩詞,要跟他們比這個,還是洗洗睡吧!
「臣斗膽懇請陛下,立刻準備比試,臣要教訓這些大胆狂徒!」
韓琦這話顯然衝著老范去的,但是他忘了一件事,你們能放年輕人出來,六藝這邊的年輕人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
問題是怎麼阻止?
剛剛被虐得體無完膚的新科進士們全都跳了起來,一個個聲淚俱下,痛斥六藝學堂狂妄,如果趙禎不讓他們比試,他們就撞死在眼前!
狀元郎鄭獬騎著馬,勉強跑了一段,抽出弓箭,也學著六藝學子的模樣,扯開弓弦,哪裡知道,這是一石弓,軍中弓手的標配,天可憐見,鄭獬只玩過投壺,射過三五斗的玩具弓,哪裡拉得開。
就拿功夫最好的章敦來說,也就是個都頭的水平。
好不容易爬上了馬背,搖搖晃晃,根本跑不了幾步,有的還摔下來,弄得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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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也是開了無數豬腳光環,才能活到今天,一年之中,也就是他這麼一個,成千上萬,數之不盡的猛士都被自己人坑了。
王寧安笑呵呵道:「陛下聖明燭照,六藝學堂靠近野狼谷馬場,得了一點便宜,這個臣不敢反駁。奈何狀元公以寒門自居,臣就不敢苟同了,如果他要是寒門,六藝學堂至少有八九成的學子都是窮人了。」
「韓相公,你剛剛的話,未免有失公允,范相公和晏相公是要糾正死讀書,不通實務的弊病,並非不重學問,不講孔孟之道!更何況,鄭大狀元以學問自詡,就吃定了我們怕你不成?」
王寧安笑道:「狀元公,不用害怕,我沒有指責你說謊的意思,只想請教諸公,朝廷需不需要弓馬騎射的人才,需不需要懂得打仗的文官?」
他這一下子等於把火徹底燒起來了,鄭獬已經被推到了牆角,賭上狀元的尊嚴,也不得不拼了!
看著這幫激動萬分,恨不得立刻暴打六藝學子的新科進士們,王寧安突然替他們默哀了。
鄭獬十分激動,說話很沖,可是韓琦和富弼卻非常高興,心中暗暗鼓掌!他們沒法和范仲淹晏殊對噴,但是鄭獬可以,他年輕,他沒有地位,他說什麼就像是小孩子撒嬌,你老范還能對他不客氣嗎?
狄青只說了兩個字:「懂行!」
韓琦站出來,笑道:「陛下,狀元郎心性純良,學問精深和*圖*書,文章書法,天下無雙。雖然涉獵未必有六藝諸生廣博,但是用心專一,遠非泛泛之輩可以比的。」
這回不用朝臣回答,趙禎直接說道:「自然是需要,燕雲未復,西夏未平,四方不安,朕一心求治,奈何手上無人可用,有心無力啊!」
尤其是那些自以為是,夸夸其談,狗屁不通的文官,落到他們手裡,就等著送死吧!
范仲淹在慶曆新政的時候,就是大傢伙的帶頭人,晏殊無論在文壇,還是在政壇,都地位尊崇。
鄭獬簡直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他圈馬回來的時候,腦筋迅速轉動,到了趙禎面前,已經有了主意,連忙躬身施禮。
就說出了其中的珍貴,像狄青這樣,從基層殺上來的武將,他最怕的不是狼對手,而是豬隊友!
好狂妄的大蘇!
以范仲淹的江湖地位,又是一心謀國,他的話宛如黃鐘大呂,發人深省。
「聖人在上,臣實在不通騎射,臣以為不止臣一個人,大多數學子都不懂。」他深吸口氣,「一匹戰馬何其昂貴,弓箭也不是小數目。貧寒之家,連筆墨紙硯都買不起,哪裡能養得了戰馬,臣,臣以為這麼比試很不公平!」
「啟奏陛下,臣以為聖人微言大義,博大精深,縱使潛心苦學,終其一生,也難以領會皮毛!故韓王趙普有言,半部論語治天下。臣雖然不敢誇口,經義學問一道,臣也是下過苦功夫。如范相公和晏相公所言,捨棄孔孟正道,學什麼算學小和*圖*書術,弓馬騎射,實在是荒廢光陰,浪費精力!治國以道不以術,臣因為六藝學堂已經走了歪門邪路,實在是不足取!」
而真正創辦六藝學堂的幾位老臣名士,就成了天下所有讀書人的導師,立地成聖,他們的主張就會像孔孟之道一樣,成為金科玉律!
真的按照他們的設想辦了,六藝學堂就成了全天下培養人才的楷模,什麼四大書院,什麼各地的官學私學,一概要給六藝讓路。
丟臉啊,沒面子啊,狀元郎啊!
晏殊也說道:「沒錯,只要有心,總能找到辦法,老臣提議,朝廷在科舉取士之時,要多參考幾項內容,應該把騎射納入,不求精通,至少要鼓舞尚武精神,扭轉奢靡頹廢之風!」
正在舉棋不定的時候,狀元鄭獬突然站了出來。
鄭獬沒有料到,王寧安竟然會當場拆穿他的謊言,這下子鄭獬也害怕了,他慌忙說道:「臣家中確實養得起戰馬,可朝廷取士,以策論經義為重,以詩詞歌賦為主……並無兵馬騎射,故此臣不曾練過,懇請陛下明察!」
但是,兩個字——懂行!
至於新科進士這邊,好多人只騎過驢,這麼高大的戰馬都沒上去過。
這倆人重新出山,殺氣十足,一點都不講究禮儀面子。
趙禎正在思索著晏殊和范仲淹的話,突然有人反對,好奇道:「狀元郎,你有什麼想法?」
王寧安已經替鄭獬他們默哀了,趙禎卻興趣正濃,「既然如此,那明天就在垂拱殿,朕親自出題測驗和_圖_書,一切仿照殿試規制辦!」
本以為只是一場尋常的比試,結果越弄越多,越來越糟。
韓琦和富弼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濃重的憂慮之色。
鄭獬是仗著膽子說的,趙禎卻沒有責怪,反而笑道:「狀元郎說的有理,是朕疏忽了,天下寒門士子何其之多,豈是人人都能騎馬射箭的,王卿,你們六藝學堂得天獨厚,別人比不了啊?」
對文官來說,不需要有多高的功夫,但是一定要懂!要明白怎麼統兵,怎麼打仗,至少要知人善任,不至於犯不可饒恕的錯誤。
王寧安笑道:「賈相公,戰馬固然不好辦,但各地早就有組建弓箭社的倡議,實不相瞞,就拿平縣來說,包括婦人在內,每年都要至少抽出半個月的時間,進行尚武訓練,其中弓箭就是重中之重。」
「陛下,據臣所知,狀元公祖籍江西,祖父那一輩遷到了安陸,生意做得很大,三代財富積累,身價不下幾百萬貫吧?」
鄭獬做夢都會笑醒。
一想到會被別人指指點點,嘲笑奚落,鄭獬就要發瘋。
如果真的被他們噴了兩句,就沒法混了。
他顧不得什麼了,悲憤道:「陛下,臣不服!」
范仲淹適時說道:「陛下,既然科舉是為了朝廷舉才,朝廷又需要有用之才,那為何不改革科舉?誠如狀元郎所言,他家中非是養不起戰馬,非是買不起弓箭,奈何朝廷不考,他也就不學了。由此可見,科舉內容,就是一桿大旗,指引著讀書人的方向。且不說漢唐兩代,和*圖*書就算立國之初,很多名臣名將也是文武通才,只是有所側重而已。近幾十年來,偃武修文,弄得書生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騎不得戰馬,提不起刀劍。假如天下太平,老臣無話可說。偏偏遼國西夏,幾十萬雄兵,他們可是自幼長在馬背上,莫非說每一次遼寇來犯,我們就只能感嘆騎射無雙,來去如風嗎?就不能做點什麼嗎?」
「哦?當真?」趙禎好奇道。
趙禎遲愣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含笑點頭,越發滿意了。要說這幫小子能有多高的功夫,跑到疆場上,對陣廝殺,大刀闊斧,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那根本是扯淡!
蘇軾這些人都是有志科舉的,故此什麼算學啊,弓馬啊,會計啊,金融啊,這都是涉獵而已,他們的水平比起真正的商學院,武學院差很多,當然了,秒殺鄭獬們還是足夠的。
可經過連續三場的比試,他算學不行,會計不行,騎馬也不行……完全把他從神壇拉下來了,成了戲台上的配角,最要命的還是個丑角!
他很憤怒,就在不到一個月之前,他年輕,瀟洒,科場得意,狀元到手,即將走向人生巔峰!
六藝學堂沒有光是吹噓自己,而是把矛頭對準了育才取士,甚至要改革科舉!所謀者大!
蘇軾更是撫掌大笑,「狀元郎,你不是說說半部論語治天下嗎?只管放馬過來,文章策論,詩詞歌賦,歷代史冊,諸子百家,三教九流,琴棋書畫……有哪一樣,我蘇軾比不上你!就算你贏了!」
絕對不行,一定要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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