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韓琦錯了

「韓公子,不管以往如何,我想知道老將軍被伏擊的真相,你知道多少?」
顯然,即便王寧安猜對了,身為忠誠的部下,陳順之也不能滿嘴胡說。
他預估有人泄露行蹤,又看到了當初的老仇人,自然而然,先入為主,覺得韓家的一切都是假的……
……
他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仇人王寧安!
「老將軍死了,他死了!」韓忠彥咳嗽了兩聲,艱難道:「老將軍被人陷害了,他的行蹤泄露出去,遭到了西夏鐵鷂子圍攻。」
「哥,你罰我吧,都是小弟無能,沒救得了王老爺子。」
王德用反應很快,招呼部下,奮力抵抗。
「是該懷疑,我爹是韓琦,死在了你的手裡,他是奸賊,我是罪臣之子啊……」韓忠彥大哭著,反問道:「王相公,你可知道,我爹臨終的遺言是什麼?他要我們好好效力,收復河套,要彌補他一輩子的遺憾!誠然,我爹拉攏人心,聚集了一大幫人,他利用朝廷公器,給了不少人好處……可我爹從來就不是漢奸,我們韓家也不會出賣大宋!」
「我,我不知道,可是西夏人來的非常準時,如果沒人泄露,怎麼會分毫不差……肯定有……」韓忠彥說著,一歪頭,看到了王寧安臉色鐵青,韓忠彥突然明白過來。
他只是個大夫,大老遠折騰,早就疲憊不堪,當初王寧安不知道王德用的生死,才把錢乙帶過來,心裏存著一絲僥倖,萬一老將軍受了傷,或許錢乙在,還能保住性命……和圖書只是想不到,老將軍真的走了!
難道他還要演戲,再欺騙幾個?
「韓忠彥!就是韓琦充軍的兒子!」
他們突破了宋軍的崗哨,直接殺入中軍。
「你,你怎麼來了?」
韓忠彥第一次覺得他爹錯了,錯得太離譜了……
就在這一場遭遇戰之中,韓忠彥徹底被震撼了。
……
王寧安頓時一頭霧水,怎麼和想的不一樣啊!
「可不是!」王寧澤道:「我們是在一處山谷發現韓忠彥的,他當時一條腿斷了,靠著一個山洞,在山洞的前面,點著一堆篝火,外面還有不少野狼要吃人呢!老將軍的遺體就在山洞裏面,我們去的時候,韓忠彥已經撐不住了,柴火也燒光了,狼的眼睛都綠了,再晚一點,他和老將軍都會被狼吃掉,真是好險!」
「韓家的人呢?韓忠彥呢?」
「王相公,你是不是懷疑我泄露的?」
他陷入了沉思,或許真是自己想錯了……如果韓忠彥勾結了西夏,出賣老將軍,已經得手了,他怎麼還留在大宋,沒有去西夏躲避,這個說不過去啊?
奈何對方早有預謀,而且來的都是西夏的精銳,一場混戰,王德用的部下死傷過半,不過鐵鷂子也不好受,至少有150人,被大宋的人馬給幹掉了。
「錢先生,你給韓公子治傷吧,我先告辭。」
「你信嗎?」王寧安黑著臉道。
王寧安聽得目瞪口呆,大家都不知道王德用哪去了,怎麼也想不到,竟然在自己兄弟的軍中……「你沒有告和_圖_書訴別人吧?還有,老將軍是怎麼死的,細節你知道嗎?」
王寧澤突然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王寧安眉頭深鎖,也犯了難。
「他怎麼會跑到王老將軍的手下,這不是胡來嗎!」王寧安怒氣沖沖,當初他把韓家全數充軍,當然是為了羞辱韓琦,替冤死的焦用出氣。只是王寧安低估了韓家的力量,也錯估了文官系統的強悍。
韓忠彥大聲說著,聲淚俱下,咳嗽不斷。
濃重的藥味,血腥氣,還有酒精味混到了一起,讓人有一種嘔吐的衝動。
王寧澤爬起來,悔恨道:「我得到消息太晚了,等我從慶州趕到屈吳山的時候,西夏的兵已經跑了,假如我再早來半天,老將軍就不會死了!」
「誰?」
韓忠彥是軍中的書吏,身邊還有幾個韓家的僕人保護著,這也是王德用特許的。
這回反倒是王寧安不好意思了。
在黃昏的時候,老將軍還登高眺望,觀察西夏一邊的情況。到了大約三更,突然西夏的鐵鷂子從天而降。
「哥!」
王寧安果斷道:「立刻嚴刑拷問,我看韓忠彥已經跑到了西夏,去享福了!」
陳順之躬身道:「這個下屬倒是沒有發現,根據我的調查,韓家人進入軍中之後,挺老實的,兢兢業業訓練,十分刻苦,聽說還得到了嘉獎。」
「你說韓忠彥保護老將軍?不是弄錯了吧?」
這事情可真是有趣啊?
陳順之當然不信了,他陪笑道:「下屬只調查了這些,別的就和-圖-書不清楚了,下屬一貫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
他們爭搶著斷後,將馬匹交給傷員,讓袍澤弟兄能儘快脫險,他們會毫不猶豫,用胸膛擋住射來的弓箭,奮不顧身,保護那些和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王寧安仔細聽著,他突然問道:「你說老將軍死了,你見到了?」
「這一年多,是不是有人暗中保護韓忠彥,給他開方便之門?」
韓忠彥深吸口氣,突然哈哈大笑,笑得格外凄涼。
唯有舍了一條命而已!
他的激動讓王寧安大為驚訝,有些假是裝不出來的,或許真的是自己弄錯了……
王寧安的拳頭不由得攥緊了。
「嗯。」
他們正在商量著事情,突然外面腳步聲響起,有人直接闖了進來。
要知道鐵鷂子可是西夏的寶貝,總共也不過3000人,一下子損失了二十分之一,西夏人也瘋了一樣,死死咬住王德用。
頓時韓忠彥的呼吸就急促起來,一陣陣翻白眼,錢乙連忙過來,用針扎了幾處穴道,韓忠彥才勉強平靜下來。
王寧安回頭一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兄弟王寧澤。
「韓忠彥和王老相公一起失蹤了,至於韓家的人,還有一百多人在軍中。」
雖然明知韓家的事情,但是王德用卻不怎麼在乎,軍中識字的太少了,韓忠彥可是個寶貝,好多事情,離開他可不成。
「老陳,我向你道歉,你仔細說說,韓忠彥是怎麼跑到王老相公手下的?」
他的遺體就放在軍營https://m•hetubook•com•com中!
他過去和父親韓琦一樣,瞧不起丘八,鄙視武夫。
「等會兒!」
王寧澤撓了撓頭,「哥,反正我看到的是這麼回事,那啥……韓忠彥不像是壞人!」
韓忠彥念了幾十年,他從來沒見到哪個文人能從容赴死……可是對於這些將士來說,生命或許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可是真正到了生死關頭,這些年輕的小夥子讓韓忠彥驚呆了。
「難道不應該懷疑嗎?」
大宋上下也不是傻瓜,難道不會調查嗎?
王寧安深吸口氣,臉色也變得很不好,「你先起來,把知道的都告訴我!」
王寧澤把手一攤,「我又不是傻瓜,這麼大的事情,哪能到處說……至於老將軍怎麼死的,我不清楚,但是有一個人肯定清楚。」
那是一個漆黑的晚上,王德用在距離宋夏邊境不到20里的地方安營。
老將軍且戰且走,越來越多的宋軍被屠殺,他的鮮血染紅了山路,屍體布滿了草叢。王德用帶著人馬,退到了屈吳山。
陳順之道:「大人,屬下已經派出人手了,無恥漢奸,就該千刀萬剮!絕不客氣!」
一定是韓忠彥將消息走露出去,讓西夏的人知道了王德用的行蹤,然後設下埋伏,老將軍才遇害的。
「什麼?他保護老將軍遺體來的?」
韓忠彥遲疑了半晌,還沒開口,淚水就先流淌下來。
錢乙小心翼翼,剝開了面前之人的包紮,他發現傷口並沒有處理乾淨,已經有了化膿的趨勢,錢乙沒辦法,只能重新清理上藥,好生包和圖書紮,足足折騰了一個時辰,然後又給開了葯。
王寧安轉身要走,突然韓忠彥低聲道:「等等,王相公,我要把知道的告訴你。」
說完之後,錢乙拖著疲憊的身體,也去休息了。
韓忠彥親眼看到有人來不及穿鎧甲,只能裹著沾濕的睡袋,阻擋對方的弓箭,等到雙方接進了,他們點燃攜帶的手雷和火油,把自己變成一個大火球,去炸死鐵鷂子,去燒出一條活路……
陳順之口稱不敢,說道:「根據屬下調查,軍中嚴格整頓,清查不法,王老相公需要一批能寫會算的,韓忠彥是韓琦的兒子,又是進士出身,家學淵源,別人十天算不明白的東西,他半天就能搞得清清楚楚,老相公哪能不用啊!」
能從鐵鷂子的重重圍困中逃出來,就是數百個士兵拿命換來的!
「在哪?」王寧安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把王寧澤嚇了一跳,他還是老實說道:「老將軍的遺體就在我的軍中,距離秦州有200里,我是聽說你來了,才特意跑過來告訴你的。」
王寧安點了點頭,可憐的王老將軍,他養了一條白眼狼啊!
鐵鷂子何等犀利,宋軍倉促之下,怎麼和人家拼?
「韓忠彥!」
「是誰泄露的?」
「抓!都給我抓起來!」
看起來,只有等韓忠彥醒過來才能知道真相了……錢乙的葯還是很靈驗的,過了不到半天,韓忠彥就醒過來了。
「喂下去吧,最多半天,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哥,真是多虧了韓忠彥,不然老將軍的遺體只怕就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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