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玩工業化，那就是在餵養一頭猛獸，稍微出點差錯，那就要吃人啊！
看著一副要哭出來的眾人，老文氣得破口大罵。
「爹，儒州太小了，只有早上才有賣菜的貨郎，大多數百姓，都是在家裡種菜。」文及甫看了看，道：「爹，你那麼大本事，會不會種菜啊？」
甚至病體沉重的醉翁都讓人把他抬過來，非要和王寧安見面……「二郎，這麼多年了，還記得當初一起討論慶曆新政的事情嗎？」
王安石建議，由朝廷重臣牽頭，匯聚英才，聽取各方意見，擬定出一份法案，再經過聖人詔准，百官任何公諸于眾，如此，就能保證法令的威嚴。
刑部負責刑名不錯，但是他們是負責案件，不負責立法，政事堂倒是可以發布命令，但是他們也不知道如何擬定複雜的法令，至於翰林院，僅僅起草聖旨而已，顯然，這一次的立法，不是一道聖旨就能解決的。
趙曙深以為然，環顧四周，有資格領銜立法的，除了老師之外，還有誰啊！
老文遲愣了幾秒鐘，五官挪移，他舉起鞋底子，瘋狂追打文及甫！
那些差役很好心，給他找了一處軍用倉庫，半年前這裡是囤積糧草，用來攻擊雲州的，現在用不著了，正好留給文彥博。
整個大宋的失業人數，應該有300萬左右，差不多每15個市民，就有一人失業，波及面之廣，前所未有。
在山上還盤旋著黑壓壓的一層蒼蠅，烏央央的，這還算好的，要是到了和圖書晚上，碩大的蚊子就能把人給吃了……文彥博頭皮發麻，活了這麼大年紀，還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場景呢！
天可憐見，堂堂的文相公，幾時知道節省二字啊！
……
蘇頌認為，土地和一般的商品不同，是老百姓賴以為生的命|根|子，不能按照尋常商品的買賣看待……他的主張，得到了趙曙的認可，並且下令，要擬定一份法令，將土地永遠固定下來，要嚴防土地隨意變更……
他們兩手空空，什麼酒菜，半點都沒有買回來。
挺好的建築，都是水泥的，防潮防凍，寬敞向陽，一家幾十口人，都能住得下……作為一個發配的官員，能撈到這個待遇就算不錯了。
「種菜？種你個大頭鬼！」文彥博氣炸了，又沒有辦法，只能道：「你們幾個兔崽子，把隔壁的牛糞收拾了，老夫要睡覺！」
就在這時候，拗相公王安石，突然上了一道書，他本來早就要離開京城，可是一想到文彥博把他害得那麼慘，就一定要看著老文垮台，他才會離開……而且這段日子，不斷給王雱喂葯，王雱病情好了很多，有時候也清醒過來，只是情緒不穩定，沒法上路。
「怪我？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想氣死我啊！」
「爹，是這樣的，自從逼著契丹各部兌換貨幣，又冒出了假幣之後，現在契丹人已經不相信咱們了，想要和他們交易，必須等到集市，他們把東西賣給朝廷，然後朝廷再代替他們收購商品……不管牛羊和圖書肉，還是皮子，都是這樣。」
這道旨意下來，大傢伙才發覺，原來大宋竟然缺少一個專門的立法衙門。
說完之後，老文就找了採光最好的房間，躺在硬板床上消息，他需要整理一下思路，看看有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老文倒不是完全放棄了，畢竟當年他和王寧安一起去西域，當時宋庠，宋祁，梁適，一大堆人都被發配到了西域。
大傢伙都深深被震撼了，他們上了生動的一顆。
到了這時候，大傢伙也發現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上至趙曙，下至政事堂諸公。
這麼大的事情，顯然也不是王寧安一個人能完成的，而且時間又這麼緊！
蘇頌面對這個局面，和政事堂諸公，幾次商討，最後拿出了一套方略。當然，他也請王寧安過目，最後首肯。
王寧安連連笑道：「醉翁，我當時少不更事，信口胡說，這麼多年過去了，您老不會怪罪吧？」
應對危局，蘇頌第一條命令，就是重申均田令。
看到老爹拿出個蟈蟈籠子，文及甫都哭了，爹啊，這是儒州，不是京城，漫山遍野，蟈蟈多了，誰拿這玩意當個寶兒啊！
文彥博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蟈蟈籠子……這一路上，他們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換了糧食，全家上下，都成了沒毛的雞，啥也不剩了。
「牛糞？」文及甫眼前一亮，「爹，種菜要用牛糞吧？我看乾脆留著算了！省得買肥田粉了。」
他扯著嗓門亂叫，臉都嚇綠了。
文彥博和圖書充滿了鬥志，可很快他就注意到，屋子裡的蒼蠅特別多，嗡嗡亂叫，讓人心煩。老文爬起來，順著窗戶往外看，差點昏過去……原來挨著倉庫，就是牲口棚，運送物資的牛馬都沒了，但是卻留下了許多便便……想想，幾百匹牲口，好幾個月，該有多少便便……簡直跟山似的，還是連綿不斷的那種！
歐陽修的聲音越來越高，「二郎，光是開源還不行，還要分配好才行！這一次立法，就是要立規矩，好好分配，凡是立法諸公，都要把良心擺正，要想著天下蒼生，要想著大宋江山，山高水長……要對得起百姓重託，哪怕過了幾百年，也不能讓人家戳脊梁骨。」
究竟該如何立法，如何制定規矩？
這時候正好文及甫和幾個兄弟回來。
哪知道老文突然把蟈蟈籠子舉起，狠狠往地上一摔，籠子碎了，蟈蟈也死了，這時候大傢伙才看明白，原來蟈蟈籠子裏面居然藏著一塊赤金，不多，有個二三兩！
道理很簡單，因為歷朝歷代，只有開國君主定下的規矩，才是法度，才是祖宗成法，不可改變，其他皇帝下的命令，做出的規定，都可能被推翻！
「諸公，拜託了！」
更要命的是引進了很多倭國奴隸，有工作，多少能給他們一點糧食，不至於餓死，現在沒了工作，每天白吃，就是一大筆錢。
朝野上下，都陷入了迷茫。
先不說其樂融融的文家，王寧安的日子也不好過，這一次造成的危機，遠比想象中
和_圖_書嚴重。很多情況始料未及，比如融資出現問題，資金斷裂，鐵路等工程修不起來，相應的鋼鐵廠，機械廠，木材廠，全都停工。
「沒有肉，買點菜總行吧！」
他要求，禁止土地買賣，穩定人心。
為什麼歷史上那麼多次變法，都難以逃脫人亡政息的命運。
「你個兔崽子，要不是你，你爹能落到這一步嗎？我要宰了你！」
歐陽修爽朗一笑，「行了，不用灌迷魂湯了，你當初不是說『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嗎？變法要成功，就要廣開利益之門，要讓老百姓得到好處……這些年下來，這一條你做到了，但還很不均衡，少數人拿得太多，多數人拿得太少，還有一少部分人，不但沒拿到，還更加貧窮了！」
老夫的本事比他強多了，怎麼就不能來一個逆襲！
就拿大宋來說，除了趙大趙二兄弟，其餘的皇帝，嚴格意義上說，都沒有立法的權力……當然了，也不是說一切都是死規矩，改不了。
當然，這隻是美好的願望。
所有徵用土地，必須要採取等量置換的模式，你拿了老百姓一所房子，就要給老百姓一所新的房子。
一家上下，全都鼻子酸酸的，很不好受。
說到這裏，老歐陽掙扎著站起來，雖然看不清楚了，但他還是深深一躬。
宋庠不就鹹魚翻身了嗎！
王安石只能一面照顧兒子，一面思索著未來該怎麼走。
聰明的文官最善於曲解意思，大鑽漏洞，即便好好的祖宗成法，https://m.hetubook.com.com經過了幾代人之後，也面目全非了。
這就是信任被破壞的後果，老文簡直無話可說。
「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老文氣哼哼道：「快去買點酒菜，好好吃一頓，再添置點被褥，別買貴的，省著點花。」
簡陋的牛車，顛了一路，文彥博的老骨頭都要散架子了……好容易到了儒州，結果一打聽，儒州剛剛光復不久，只有個縣衙門，沒有什麼團練使衙門。
不出意外，擬定法案的職責就落到了王寧安身上。
如果不是王寧安推了均田令，只怕這一次就會釀成大患，整個南北都要亂起來，不說遍地烽火，也差不多了。
不給吃還不行，人要是像蒸汽機該多好，工作了給點煤炭，不工作就扔在一邊，也不用管，該多省心！
文及甫無可奈何，「爹，這可怪不得我們，要怪只能怪你！」
作為一個負責任的政治家，哪怕處江湖之遠，也不敢旦夕懈怠。
「你們別號喪了，老夫好歹還是團練副使，不管怎麼樣，還有一份俸祿，等安頓下來，把錢領回來，餓不死你們的！」
故此，新政學會，應運而生了。
「爹啊，你老可真賊啊！」文及甫大喜。
「怎麼回事，連點小事都辦不好？」
一直在民間走動的老岳父蘇洵都趕回了京城，還有其他一大批知名的官吏學者，雲集燕王府。
拿走了土地，就要給他們安排新的工作，還要提供資金補償……那種僅僅按照市價購買土地的行為是不合法的。
「快，快給老夫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