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游
第51章 新的消息

徐平拍拍李威的肩膀:「你看,你做的就是這職務,我可不相信你會老老實實挨棍子。你這種人奸滑慣了,怎麼會等到上面問起來才去做事?如果傻成這樣,你做了這幾年,有多少條命都在棍下了結了。老老實實跟我說,不要逼我放出手段來,我收拾人累,你挨著也難受不是?」
李威是吃過苦頭的,戰戰兢兢地站起身:「小的都記在心裏了,小莊主放心,如果再有消息我必定及時來告知。」
徐平不理他,問桑懌:「秀才,如果知縣相公招到耆長,讓他打聽盜賊的消息,會給他個什麼章程?」
李威道:「又沒有什麼緊要事情,還是不必了,小莊主多歇一歇。」
到了下午,先把郭咨送走,其他的莊主員外才開始招呼自己莊客離去。這些人在徐平莊上看到了另一種農業的經營模式,多多少少都有觸動。
李威看看周圍的人群,有心求救擺脫徐平,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難道就說徐平強拉自己談話?心中暗暗後悔,自己不該來湊這個熱鬧。
徐平便與桑懌分了工,桑懌依然是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周圍打探消息,他是鄉貢進士,走到哪裡只說遊玩,別人也說不出什麼來。徐平在莊裡,就要把前些日子入了庫的刀槍重新搬出來,依然訓練莊客,使莊子有自保能力。
徐平和桑懌對視了一眼,問李威:「那兩人是個什麼樣子?」
卻不知徐平早就發現李威了,只是要等人都走了的時候才來找他。李威是本地的地頭蛇,消息最為靈通,送上門來了徐平怎能放過。
「那是那是,小的身份低微,哪會知道那些。若說地方上,最近倒是平靜,沒什麼案子發生。」
其實在這個時代,能夠到處遊歷的,除了商賈之流,最多的就是落第士子,這是他們為數不多的特權之一。刀啊棒的一看就是粗人,書生們當然不屑於攜帶這些,多是帶劍。但劍看起來好看,動起手來戰鬥力就讓人著急,沒有武俠小說里那麼神勇。所以在外遊歷的士子大多都有其他兵器,比如桑懌就帶得有鐵鐧。鐵笛子又能裝得有格調,又實用,實在不稀奇。
上了茶水,徐平問李m•hetubook.com.com威:「耆長,最近有什麼消息啊?」
想來想去,李威還是跟著徐平回了莊院。兩家緊挨著,徐平要找他麻煩他躲也躲不過,再者這次自己也沒有得罪這個冤家。
徐平笑笑:「你是耆長,專管著維護地方治安,我能問你什麼消息?要是問朝廷大事,也不會專門找你。」
李威種的那兩百畝地離徐平的莊子最近,只有五里多路,可以說是緊挨著。他是眼睜睜地看著這半年徐平的田莊迅速繁榮起來,心中羡慕不已。如果不是上次得罪了徐平,被狠狠收拾了一頓,他早就登門請教了。這次郭咨帶了人來徐平莊上參觀,他便偷偷混了進來,想學些法門。千小心萬小心,還是被徐平發現了。
桑懌與徐平相處久了,互相都了解對方為人,知道要嚇李威,沉著臉說:「三日一比,十日一限,沒有消息只管大棍子打!」
把李威送走,徐平和桑懌又商量了一會,也沒個頭緒。關鍵是他們得不到對方的確切消息,無處下手。
徐平讓莊客取來一壇白酒送給他,對他道:「你回去如果https://www.hetubook.com.com再聽到什麼消息,不管是要報官還是不報,都來說給我知道。我們兩家挨著,互相幫扶做一對好鄰居。你只要老實對我,我也有好處給你。如果——」
想起上次丟了半條命的經歷,李威再不敢推搪,帶著哭腔道:「小的只是聽到了些傳聞,沒有一絲證據,小莊主聽聽就好。」
李威一邊說,一邊小翼翼地看著徐平,生怕哪句話說錯了。
李威道:「聽說是兩個書生,那個華州進士日常都帶跟鐵笛,會吹幾首曲子,也沒人聽出是什麼。另一個人長得壯大一些,隨身帶著柄鐵劍,他就是會法術的那個,沒人知道是什麼身份。」
徐平按在李威肩膀上的手用了用力,口中道:「這些日子沒見,我卻有些想你了。我們回莊裡去說話!」
見到桑懌,李威也稍稍放心。這是個鄉貢進士,知書識禮,不像徐平這種人無法無天,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徐平走近混在人群中的一個壯漢身邊,伸手搭住他的肩膀:「耆長,怎麼來了也不招呼一聲?」
李威無耐地轉過身,看著徐平勉強擠出笑容:hetubook.com•com「小莊主這幾天事物繁忙,我怎麼好打擾?」
好在甜高粱收完,莊裡也閑了下來。苜蓿今年是第一年種下,還只能收割一次,而且要在天氣將冷的時候,以使根茬安然過冬。
李威媚笑道:「小莊主恁也客氣!我們兩家相鄰,直接叫我賤名就好了。不知小莊主問的是什麼消息?」
到了莊院里,找棵大樹下兩人坐下,徐平命人把桑懌叫來。
李威道:「前些日子群牧司的李太尉下來,動靜不小,這夥人都躲藏起來了,我也沒什麼關於他們的消息。」
徐平眼睛一瞪:「你是地頭蛇,地方上的一隻老鼠也瞞不過你一雙眼睛!竟然敢跟我打馬虎眼,是不是皮癢了!」
再問李威,就問不出什麼了,他也只知道這麼多。
徐平聽了,心道這怎麼向著武俠片的方向去了,還有鐵笛子這種罕見的奇門兵器,不是說武俠是成年人的童話,都是瞎想出來的嗎?而且落第進士的身份,這可是有些傳奇色彩了。
最後一句話出口,徐平已是聲色俱厲。
徐平道:「現在人都送走了,正好空下來,耆長過來說會話?」
徐平嘆氣:「你還真www•hetubook.com.com是皮癢了!我上次就說過,磨破了你的嘴,累不壞我的耳朵,有什麼給我痛痛快快地說!」
李威忙道:「我說,我說!自從上次李太尉前來,聽說杖斃了好幾個群牧司的兵士,軍杖還打傷了不少人,指揮使也換了,廂軍再沒人敢參与此事。燒煉白銀的那兩人不知怎麼與柯五郎起了衝突,兩邊分開了。柯五郎帶著幾個人最近都在中牟縣鄉下藏匿,做些偷雞摸狗的事,但我沒有確切消息。那兩個術士聽說到了白沙鎮附近,不知藏在哪裡,只是偶然聽人說起見過。」
李威被嚇得一哆嗦:「小的真不知道!這夥人神出鬼沒的,誰也摸不到他們的蹤跡。我只是個當差的,又有多大能量?連官府都拿他們沒辦法!」
這幾天桑懌跟著又是聽講解又是看演示,對徐平發明的這些農具又加深了不少認識,學到了不少東西。
徐平臉色一沉:「不要跟我裝傻!我找你來,自然是問那伙燒煉白銀的術士和柯五郎那伙盜賊!他們最近有什麼動靜?」
看看李威,見他神情一下緊張起來,才道:「如果對我起什麼壞心思,我也不要你性命,我只要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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