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遊宦天南
第178章 大獲全勝

此時已經不再需要密集射擊,交趾人如同沒頭蒼蠅一般,早已亂成一團。主帥陳常吉被心思靈活的宋兵射中,結果了性命。這中了大獎的軍兵一射中陳常吉,便層層報到了徐平這裏,現在披紅挂彩,早早回州城等著領賞錢了。
與廂軍比起來,鄉兵的賞賜是比較少的,說起來他們是保衛自己家園,而且在蔗糖務里都有收入,不靠著軍餉養家糊口。但就是再少,今天一戰每個人也能領到相當於半年工錢的賞錢,也是一大筆積蓄。
看看谷口,宋軍的石砲依然鋪天蓋地地打下來,谷口已經被亂石塞滿,裏面的軍隊根本不可能再逃出來了。李明信心中焦躁,要是宋軍把山谷里的交趾軍隊收拾掉,追出谷來,自己可就也逃不掉了。聽說宋軍有數千騎兵,留在谷外的這三千交趾兵馬別說不是對手,想跑也跑不過人家。
聽見說是內侍,正是自己同行,石全彬覺得有些丟臉,恨恨罵道:「這交趾人甚是沒膽,既來做監軍,風頭不對一下就跑了,怎麼回去交待?」
李明信藉著監軍的身份嚇唬陳常吉還行,這軍官級別差得太遠,一切又能推到主帥身上,卻是咬死不聽李明信的話。
土牆後面,隨著桑懌的廂軍控制住谷中局勢,先前布置在這裏的鄉兵紛紛收了弓弩,站在那裡聽著各指揮書手報著每個人的戰績。大的原則是按鄉兵們射出的弓矢定等次,如果射中的人有高和*圖*書級軍官,則另算功績。
這樣的戰事沒有任何懸念,徐平和石全彬都沒了看下去的興趣,從山頂上下來,騎馬徑回州城。
說到這裏,徐平嘆了口氣:「我現在擔心的不是賞錢不夠,而是這麼一大筆賞錢發出去,包括民夫在內,蔗糖務幾乎人人手裡都多出幾十貫。他們手裡突然有這麼一大筆錢,必然要花出去,邕州的物價只怕要漲起來。」
清理戰場,桑懌帶人迅速開出路來,高大全帶著屬下騎兵沿著清出來的通道飛速向谷口馳去。
徐平笑笑不語,通貨膨漲如果真是這麼容易消除,後世也不會有那麼多國家頭疼了。社會上突然多了巨量的流動資金,物價不上漲才怪,更何況這個年代交通不便,想向外部擴散都難,只怕幾年都平息不下來。
徐平笑了笑:「剛剛不久,有消息傳了來,這兩天從升龍府來了一個內侍做監軍,外面交趾軍隊才如此反常,逃走的想來就是他了。」
聽見谷中的動靜漸漸平息,谷外的統兵官萬念俱灰,知道大局已定,交趾兵馬再沒有回天之力了。
看著李明信帶著兵馬走逃越遠,石全彬道:「這也是個重要人物,雲行何不出動大軍,先把谷里的交趾人滅了,再把他也擒回來!我看他帶的那支人馬以步兵為主,想來是跑不過我們的騎兵的!」
隨著軍令迅速傳到州城,桑懌下去整頓廂軍,率先出擊,清理https://www.hetubook•com•com谷中最後殘存的交趾兵士。此時已經沒有什麼戰鬥,只是宋軍出來收容俘虜而已。宋軍輕鬆,被俘的交趾人也出了一口氣,一天的噩夢終於結束了。
交趾統兵官還沒下最後決心,就聽到隆隆的聲音傳來,聲音越來越大,好像整個大地都跟著顫抖起來。隨著這聲音,高大全的騎兵部隊出現在谷口,連綿不絕,如同一把鋼刀直刺向交趾最後的人馬。
這軍官卻是陳常吉的親信,留在外面看住防止李明信亂來的,當下沉聲道:「大帥有軍令,我等堅守谷口,守住退路,豈可自亂陣腳?」
李明信的心裏也在罵,罵這統兵官是榆木腦袋。此時交趾軍隊大勢已去,你還守在谷口有什麼用?等著宋軍騰出手來殺出谷一口吞掉嗎?
戰,還是逃?統兵軍一時陷入猶豫之中。心中還是存了萬一的希望,陳常吉身邊的親兵都是追隨多年的,戰力不俗,意志也堅定,一旦要是能夠逃出來呢?這種時候,能夠救主帥一命可是頂上一生血戰,豈能輕易放棄。
看著李明信帶人遠去,統兵官心裏暗罵不已,這些內侍只會諂媚,得勢了便頤指氣使,一有危險跑得比誰都快,實在是不折不扣的陰險小人。
徐平笑著不說話。內侍一張巧嘴,又是天天跟在帝王身邊的,不管怎樣他們都有話說。古今中外,這樣的事情實在太多,就是大宋難不成還少了和*圖*書這種例子?不過當著石全彬的面,卻不能說出來。
「還是夠的,閣長不知道,這幾年蔗糖務擴展得快,每年都有一大筆錢留下來作本錢。現在也無非是挪下年本錢出來,這兩年擴展得慢一些而已。」
山頂上,石全彬看見逃走的交趾隊伍,對徐平道:「快看,那裡有人逃掉了!看旌旗,還是個重要人物!」
叫過統兵軍官來,李明通道:「陳將軍不聽勸告,擅自入谷,結果中了宋軍埋伏,葬送了我交趾兵士的性命。你立即安排兵馬回撤,我要回升龍府向聖上面奏,速速起程!」
以六千騎兵對不足三千步軍,高大全以猛虎撲羊之勢直衝而上,正面緩攻,兩翼展開,迅速圍了起來。
山頂上,徐平見谷中交趾兵士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下達了最後進攻的軍令,準備收拾殘局,晚上回去慶功。
最終還是沒有等到交趾兵逃出來,倒是迎來了出谷的宋軍。
火炮的威力雖然大,但工藝所限,也不能連著發射,否則極可能出炸膛事故。現在只是零零落落的,偶爾射一炮,把沖向州城的交趾亂兵打散。
他跟李明信不一樣,可沒帶著監軍職事,再者跟徐平的關係不同,正要兩人以後相互扶攜,怎麼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交趾人置氣?
「困獸莫斗,谷里剩下的幾千交趾人正是瘋狂的時候,這個關節派兵馬跟他們作戰是得不償失。等再過一兩個時辰,交趾人的瘋狂勁過去,就hetubook.com•com是手到擒來了。至於谷外的交趾人,能留下多少是多少了,不能強求。」
城頭上,桑懌和高大全在望樓上看著谷中,唏噓不已。
李明信在谷外遠遠看著山谷里的場景,還沒等到宋軍反攻,交趾軍隊已經折損大半,潰不成軍,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
交趾統兵官只覺得眼前一黑,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好了,現在也不用考慮逃不逃的問題了,步兵怎麼也不可能跑過騎兵。
太陽已經西斜,交趾兵士最後的瘋狂終於過去,很多人已經精疲力竭,傻獃獃地坐在空地,沒了反抗的力氣,等待命運的裁決。
一邊打著招呼,石全彬低聲問徐平:「今天要發的賞錢可是不少,蔗糖務里有這麼多錢?若是不足,儘管向朝廷里要!」
見石全彬猶自憤憤不平,徐平又道:「交趾來了兩萬大軍,逃回去千把人不影響大局,想全部把人留下本來就難。再者說了,讓這些人回去,把戰事跟升龍府里的實權人物說一說,也宣揚我們大宋的威風,不要輕捋虎鬚!」
見到徐平和石全彬,眾兵士高聲行禮,都是中氣十足。
作為衝鋒陷陣的將領,勝敗乃兵家常事,但像交趾兵敗得這樣窩囊,一兩萬人都快打光了,還沒跟對手交上手,那真是死不瞑目。戰陣之上是絕不可能出現這種事情的,臨敵三矢,宋軍弩手再多,也不能讓交趾兵士全都倒在衝鋒的路上。但宋軍依託工事,每人都能發幾十輪,和圖書而且是數千弩手盡情攢射,不到兩萬的交趾兵還不夠弩手收拾的。
桑懌對高大全道:「是時候了,提舉那邊必然很快就有軍令,命我們出去收拾殘局。一會軍令下來,谷中的殘兵由我帶廂軍收拾,你只管帶著騎兵衝出谷去,把谷外留守的交趾兵打散,追殺,不要讓他們逃回去。」
看看面前長著個木頭腦袋的統兵官,李明信沒好氣地道:「既然你執意要守在這裏,那也由你。不過這裏出了如此大事,我必須儘快回升龍府向聖上啟奏,你派一指揮人馬給我,隨我回去!」
先是桑懌的廂軍步兵衝出谷口,迅速清理谷口外不遠處的石彈。好在石彈是圓的,向路邊推起來不太費力,沒多少功夫,就清理出了一條通道。
石全彬道:「雲行多慮了,這些人又不是傻子,東西漲價了自然不買。銅錢攢著又不會少了,等到價錢降下來再花也是一樣。」
見徐平執意不肯出兵,石全彬只好放下心思,看山谷裏面的場景。
州城後面,六千廂軍擺開陣勢,已經等了數個時辰,早已焦躁起來。要不是前方不斷傳來好消息,他們的士氣也要磨沒了。
李明信指著谷口道:「大帥,你的大帥已經把命折在谷里了,現在這裏由我做主!我說退兵,你就老老實實退兵!」
統兵官見李明信執意要走,知道阻攔不住,只好答應。當下點了一指揮兵馬,做李明信隨扈,跟著他先行逃走。
「沒有軍令,兵馬豈能說退就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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