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煙雨汴梁
第20章 早朝

林素娘不說話,默默地幫徐平穿好衣服,伺候著洗漱罷了,輕聲道:「早去早回,飯回吃就好,不要與公公一起在外面吃。」
推薦功史大作《督軍》:民猶是也,國猶是也,無分南北;總而言之,統而言之,不是東西。
徐家離御街不遠,街頭巷尾都有開封府的鼓樓差役,也不需要下人跟著,父子兩人打馬出了巷子,來到汴河邊的大街上,一路向東行去。
不匣務官,輕鬆是輕鬆,但只有本俸,開封城裡物價又貴,過得著實不易。大多也都如徐家父子一樣騎著馬,也有不少騎著驢的,還有人連驢也雇不起,撒開腿步行。
林素娘臉紅了紅,對徐平道:「今天早朝,你再不起來,公公就來喚你了!」
此時正是寅時,連黎明前的黑暗都還沒到,路上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汴河,輕輕的水聲傳到耳朵里。這也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風吹過,徐平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裏也有東西閤門,而且是正式和圖書的閤門,絕大多數與閤門有關的禮儀都是在這裏舉行。不過皇上輕易不御文德殿,這裏的閤門也只剩下禮儀功能了。
隨著徐正的指揮,徐平一一向父親的所謂同僚好友行禮。從官階上,徐平在這群人里絕對處於最頂尖的那幾個,而且他也不用守選,不用這麼乾耗下去,待遇是這些夢寐以求的。見這種大人物在自己面前自居晚輩,很多小官都受寵若驚。
慢慢接近御街,開始熱鬧起來,賣各種小吃的已經開張。很開官員走到這裏,會喝碗餛飩,吃個包子,肚子里有了東西,驅趕一下早上的涼意。
徐正和徐平翻身上馬,吩咐兩人一聲,便離了家門。
徐平答應,到了門口,突然抱了林素娘一下。
揉了揉眼睛,見果然真是林素娘坐在那裡。看看窗外,月光朦朧,算著日子現在離天亮還早,忍不住對林素娘道:「你一直沒睡?昨天晚上我們那——之後,不就已經到了深夜?現在離https://m.hetubook.com.com天亮還早,你怎麼就起來了?」
由於沒什麼正事,文德殿里的早朝亂糟糟的,菜市場一樣,來到這裏的官員各自找著朋友聊天,哪裡還管什麼位次。御史台和閤門人員見怪不怪,也懶得彈壓,只是來回看著別做出太過火的事情來就好。
「原來如此。」徐平嘴裏應和著,看著吳育,也有些羡慕。
徐平有點很奇怪的感覺,有些心慌。這個時辰起來,好多年來他都沒有過了,周圍黑黑的一片,總覺得世界換了個樣子。
徐正幾乎一次早朝都不拉,也認識了不少人,一路上不斷有人打招呼。徐正一一回禮,不忘向每一個打招呼的人介紹一下身邊的兒子,剛才邕州回來,過幾天要參加學士院考試的。至於徐平在邕州幹了什麼就不用他說了,現在京城裡早已經傳遍,連平民百姓都知道徐平的姓名。滿開封城的人都等著過些日子,李佛瑪等一干交趾君臣從和圖書邕州押到開封城裡,皇上在宣德門城樓上受降,那將是京城裡的大日子。
制科三等就等同於狀元待遇,只要入等就相當於進士,天育才是他們天聖五年進士同年的考試專家啊。
隨著父親到閤門那裡簽名畫押,徐平便尋思著退朝之後過來請假,不過要想好借口怎麼跟父親說。徐正得到這麼一個上朝的機會都寶貝得不得了,如果知道兒子來過一次便請長假,只怕臉色會不好看。
這才是真正有才的人,天聖五年的省元,進士甲科,尤自不滿足,還要參加今年的制科。這要不中個三等,還真對不起他這份苦功了。制科與進士科不同,對學識的廣度要求特別高,要用特別的學習方法備考,徐平連參加的念頭都不敢起。
天封城還在睡夢中,路上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只見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滿面驚喜:「雲行,早聽說你這兩天要回京城,沒想到在這裏見到!」
御街兩廊人一下子和-圖-書多起來,都是要趕早朝的官員。去垂拱殿上朝的大人物很多都不走御街,這裏行走的多是徐平這種不匣務的朝官,比去垂拱殿自然寒酸得多。
按官職徐平應該是在前列,但這裏也沒幾個人認真站朝,徐平只好隨著父親,默默地在文德殿里打盹。
徐平見是自己的同年吳育,急忙行禮:「春卿,你也是回朝述職嗎?」
正在徐平雲遊天外的時候,突然被父親拍了一下,急忙睜開眼睛。
就這樣亂糟糟的,不知不覺就到了宣德門。隨著人流,徐正父子下馬一起進了宣德門,向東到了文德殿里。
院子里徐正早已經在那裡等著,見到徐平過來,正色道:「早朝是臣子的一等一大事,你今天是第一天,以後可不要起得這麼晚了!」
徐平覺得自己剛躺下,連個夢都還沒來得及做,就被林素娘叫醒了。
徐平心裏暗笑,自己就是去湊數的,等今天去請過了假,以後想幾時起就幾時起。這深更半夜地,不是明白著折騰人嗎,和圖書還讓不讓人過正常生活了!
林素娘一下羞紅了臉,還沒反應過來,徐平就已經笑著出了門。
勉強睜開眼睛,看著旁邊坐在床上的林素娘,衣衫整齊,連首飾都整理已經得妥妥噹噹,徐平以為自己眼花了。
院子外面,高大全和劉小乙各牽了一匹馬,見徐平父子出來,忙躬身行禮。
徐平一愣,才想起今天要和父親一起去上早朝,再不是以前在邕州由著自己性子的時候了。咬咬牙,掙扎著從床上坐起身子。
徐正一向是不在這個時辰吃東西的,都是早早趕到文德殿里,散朝之後才出來吃東西。徐平自然一切依從父親,隨著他的習慣行事。
吳育道:「一是述職,再一個是參加今年大科,便在京城裡多呆些時間。」
早朝的時辰是欽天監定的,很有講究,但徐平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什麼時辰?用他前世的觀念,現在還不到凌晨四點鐘,天天這個時候起來,誰受得了啊?怪不得皇帝不願意天天上朝,誰受得了這種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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