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煙雨汴梁
第141章 分頭行事

徐平笑了笑:「名單僅此一份,為防意外,再抄錄一份如何?你們兩人都是奉命來參与此案的,什麼事都不好瞞你們,便與判官劉沆一起,一邊抄錄名單,一邊按名單檢視三司公吏名籍,同時差兵士出去拿人,可好?」
徐平便讓門外軍將喚了劉沆過來,對他道:「你帶知雜御史和吳推官去檢視名籍,備好人手,一切聽從司馬御史吩咐。何人該拿,如何審問,不可馬虎了。」
突然聽見門響,兩個漢子幾乎同時在地上打一個滾,回過身子來,看著門口。
說過幾句客套話,徐平向兩人介紹了目前案件的情況。
司馬池對徐平道:「副使客氣,此事還請副使主持。」
三人告別了徐平,由劉沆帶著去了兵案的官廳先核查名單,再照名單抓人。
劉沆應諾。
徐平忙站起身來,與兩人敘禮罷了。
兩個壯漢被索子捆了手腳躺在地上,吃力地伸長脖子四處打量周圍的環境。
吳遵和_圖_書路則是天聖年間上書得罪太后,出知常州。在常州任上應對蝗旱災情得力,因范仲淹之薦調任權開封府推官。
前面一個五十多歲的官員向徐平拱手:「新任御史知雜司馬池,奉台主之命前來鹽鐵司,共同審理昨日三司公吏衝撞宰相御史一案。」
開了門,雜吏引了兩個官員進來。
這種事情沒什麼花頭,徐平又何必參与進去惹人嫌疑。讓御史台和開封府的人親自動手去做,親眼看著,也讓他們知道這事情有多麼離譜。
與此同時,徐平長官廳旁邊的一間小偏房裡。
等到徐平坐下,兩人才發現房間的角落裡還站了六個兵士,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知雜御史雖然官位不高,但作為御史台的副長官,地位卻極為尊崇,其出入導叢比徐平這個鹽鐵副使還要威風得多。既然徐平不參与,三人中便以司馬池為主。
劉沆聽到不由就笑了起來:「不瞞二位,和-圖-書昨天我也在王相公府前,報的就是這劉三水的名字。當時也沒有人查驗,也沒讓眾公吏互保,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估計有很多人也是跟我一般,當時隨口編一個名字糊弄了事。」
兩個大漢身子在地上滴溜溜地轉,眼睛一直隨著徐平身子,須臾也不離開。
說到這裏,徐平稍微彎了彎腰,看著兩人道:「昨天你們兩個冒稱三司公吏,混在鬧事的人群里,又喊又叫,好不熱鬧!怎麼,今天又成良民了?」
「哪個知道王相公記下人名來要幹什麼?心裏有疑慮的,自然就隨便編個名字讓書吏記下來,秋後算賬也找不到他的頭上。」說到這裏,劉沆的臉色嚴肅起來。「而且,那些帶頭鬧事的心裏有鬼,只怕他們根本不會留下真名。也就是說,我們如果只是按照王相公的名冊拿人,那多半就把主犯放過去了!」
兩人都是真宗年間進士,說起來資歷比徐平老得多,不過官職https://m.hetubook.com.com卻相差甚遠。御史台和開封府派這兩個人來,也是此事以徐平為主的意思。
春天的陽光從門口窗戶爬進來,暖洋洋地烘得兵案官廳里有些慵懶。
另一人道:「開封府推官吳遵路,奉知府之命前來。」
司馬池手裡拿著昨天王曾府前記錄的名單,在中間高聲唱名,姓甚名誰,在三司里的職司,一個一個念下去。
徐平撣了撣官袍下擺,隨口道:「這裏當然不是公堂,只是鹽鐵司衙門而已。至於你們是不是良民——」
司馬池道:「我過來三司的時候,王相公親手交予我昨天記下的鬧事公吏的性名,還請副使差人,按照名單拿人。」
「哪裡有什麼對策,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罷了。」劉沆只是搖頭,「現在惟有把能夠確認的人先抓起來,慢慢審問。數百人之眾,只要下功夫,總能問出點什麼來。」
這時司馬池正念道:「劉三水,鹽鐵司設案前行——https://www.hetubook•com•com
兩人對視一眼,問劉沆:「你昨天一路隨行,對事情經過比我們清楚得多,鹽鐵司這裏定然有了對策。何不說給我們知道,一起合力行事!」
當值的吏人強打起精神,抱著各種名籍往來穿梭,供中間案几上的三位官員查閱。
「拿的是三司的公吏,我也不好過問太多,司馬知雜多費心。」
吳遵路和劉沆兩人趴在案几上,對照著名籍一個一個搜尋。對上了名字便隨手批一張傳票,讓旁邊的廂軍軍官帶人去抓人回來。
徐平不說話,抬步走到小屋深處,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徐平抬腳進房,看了看兩人,隨手把門關上。
吳遵路搖頭:「這是圖的什麼?」
把手裡的名籍放在一邊,吳遵路嘆了口氣:「這是怎麼回事?不過才核對了二十多個人,就有五個查無此人!難不成昨天有很多是隨口編的名字?」
司馬池和吳遵路都是多年在底層摸爬滾打的人,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
和圖書見徐平坐在那裡只是看他們,並不說話,兩人心裏不由發毛。過了一會,一個黑臉漢子再也忍不住,厲聲喝問:「我們兩個都是良民,從無作姦犯科的事情,官人為什麼差人把我們拿到這裏來?這裡是什麼地方?看起來並不是公堂!」
兩人一起拱手:「但憑副使吩咐!」
直到門外響起軍將的高聲稟報,徐平才把思緒拉回到現實中來。
見徐平一身紫色官袍,兩個大漢心裏不由緊張。活了這幾十年,還沒有跟紫袍官人打過交道,聽說這些人都上知天文,下吃地理,極難哄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個道理很明白,只有那些一心怕被裁掉,對自己昨天行事又沒有什麼概念的人才會把名字留下來,這些人偏偏最無辜。
司馬池是從鳳翔知府任上調回京來,年後才上任。本來年前就要調他入京知諫院,他一再謙讓推辭,直等到現在才入京。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躲過了年前廢郭皇后的那一場台諫言官的大禍,因禍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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