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錦繡中原
第162章 看我打死你

聶冠卿滿口之乎者也,曾經把楊景宗的手下敲登聞鼓告他的事情捅上去,從此楊景宗記上了他的仇,一提起來就是不會說人話。
楊景宗斜著眼看著劉提轄,口中道:「要敲登聞鼓只管讓他去敲好了,自有不會說人話的聶冠卿去管,你帶他來見我幹什麼?我這裏賭得興起,哪有閑心情理會他!」
李璋道:「小侄正在閤門那裡當值,碰到馬軍司的高大全,說是皇城司捉了一個人向阿叔這裏來了。這人高大全認識,知道他不大會說話,只怕衝撞了阿叔,惹出事情來,著小侄過來看顧一下。一切都看在小侄的面子上,事情就此罷了吧!」
劉提轄叫苦:「太尉千萬要穩了,這一下擲出去大殺四方!」
「打得好!」喬大頭咬著牙高聲大叫。「最好把爺爺活活打死,要還留著我一口氣在,定然要你好看!」
「太尉,秦朝半兩錢,漢武的五銖錢,唐朝時候的開元通寶,都是上好銅錢。」
碗里的銅錢停下來,圍著的一眾武官哄堂大笑。竟然一個字都沒有,那是輸得不能再輸了。還真以他轉運了呢,沒想到手氣更加背。
「打死了?打死了這廝自己就是蕃邦細作!他不是說在邕州待過嗎?必然就是升龍府那裡派來的,李佛瑪的兄弟不報朝廷管束,要反了!」
其他武將接著在碗里擲銅錢,這次楊景宗運氣不錯,贏多輸少,扳回來一些。
劉提轄踢了喬大頭和-圖-書一腳:「那裡擲錢的就是楊太尉,快快上去見禮!」
楊景宗此時酒勁上來,天地不管,冷笑道:「你的面子?你好大的面子!若是你阿爹到這裏來,還可以對我說這句話,你一個晚輩,憑什麼阻止我做事!你讓開,我只當你沒來過這裏,再是阻擋,不要怪我連你一起收拾!」
旁邊守著的衛士高聲應諾,上來就把喬大頭按住,放倒在了台階下面。
「全幕!哈哈,楊太尉,你今天流年不利,快快住了手吧!」
楊景宗抬起一腳,把劉提轄踢倒在地:「你這賊廝也是個災星,一到這裏就害我輸錢!且等打過了這莽漢,再來慢慢消遣你!」
說完,命令衛士對喬大頭用刑,只管向死里打。
劉提轄應諾,一路跑著出了門,不一會帶人押了喬大頭進來。
一把撒到新換上來的大碗里。
楊景宗暴喝一聲,手裡的銅錢就向碗里撒了去。
「好,好,好!古錢辟邪!就用這個開元通寶,我們再來擲過!若是再不聽我的話,就換五銖錢,再不聽話,換秦朝半兩錢!聽說秦始皇神鬼辟易,總不能他鑄的錢還有邪性,今天我還就是不信了!」
其他幾個武官竊竊私語,商量著還要不要賭下去。楊景宗說是什麼偌大家業,吹牛而已,哪個信他?賜給他的丁謂舊宅,那是官家的,只是讓他住而已。趙禎念著楊太后的感情,給楊景宗的俸祿從來都是hetubook•com.com提高一級發放,武官的俸祿又高,他的收入是很不錯的。奈何發的再多,也不夠楊景宗又吃又賭揮霍的,他的手裡從來都剩不下余錢,時不時的還經常欠賭友的賭債。
到了跟前,楊景宗一雙眼睛布滿血絲,問喬大頭:「你這賊骨頭,剛才說什麼?!」
「哼,哼,哼哼哼!好,像你這個撮鳥這麼有種的,爺爺也是好多年不見了!且看看你是不是銅澆鐵鑄的!來呀,先給打一百殺威棍給他鬆鬆骨頭!」
楊景宗看著碗里,遲遲沒有說話。
楊景宗是什麼人?喬大頭這渾人到了現在還敢說胡話,真是不知死活了!
楊景宗正在氣頭上,被人抱住不由得怒氣勃發,轉頭一看,來的人是閤門祇候李璋,又不好發作,只好強自忍耐下來。
把手中的棍子摜在地上,楊景宗道:「你怎麼有空到我這裏來?」
劉提轄直嚇得心驚膽戰,忙對楊景宗道:「太尉,這廝說是有軍情要報,好歹先問過了他才動刑吧。這要一不小心打死了,可就——」
聽了這話,劉提轄直嚇得魂飛天外。
楊景宗說完,站起身來,殺氣騰騰地看著劉提轄和喬大頭。
年前說是與附馬柴宗慶家裡收購鐵屑樓,結果幾個月做下來,分毫利息也無,本錢都不知道花哪兒去了。楊景宗空擔著高官國戚的身份,其實還是個窮光蛋。
見楊景宗大踏步地向自己走來,喬大頭凜然m•hetubook.com•com不懼。這什麼鳥太尉,看起來就不是好來路。喬大頭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怎麼可能會怕他?
楊景宗外戚的身份雖然尊貴,三司衙門裡卻還有一大堆將門出身的。太祖以來的規矩,皇家多跟將門聯姻,這些人也不怕他。喝酒賭錢,經常混在一起。
喬大頭看了看楊景宗,頭朝天一仰:「什麼鳥太尉,在這裏聚眾賭錢!國法不許賭錢,他要真是個管事的,會帶人做這種事?你找個什麼鳥人來騙我!」
陪著十二分的小心,劉提轄道:「太尉,小的想來,如果這廝講的是真的,真發現了蕃邦細作,那落在太尉手裡,也是大功一件是不是?」
那裡楊景宗根本就沒理會喬大頭,端起旁邊的酒碗猛喝一口,一雙眼睛瞪得牛眼一樣大,死死地盯著碗里。
「你說得什麼渾話!我偌大的家業,還怕沒有錢賠給你們!你們只管擲,我倒要看看今天能不能翻本!」
「太尉,這話怎麼敢亂說?傳出去,要出大事情的!」
「直娘賊,這錢不是家養的,就是怎麼也用不熟!」楊景宗朝著面前的大碗啐了一口,一腳踢飛出去。轉頭問旁邊的人,「你剛才說,是什麼錢好用來著?」
正在這時,一個人從門外跳了進來,衝上來一把抱住楊景宗:「阿叔怎麼這麼大的火氣?萬不能動用私刑,不然鬧出去無法收拾!」
乘著楊景宗在贏錢的興頭上,劉提轄上前道:「太https://m•hetubook•com.com尉,今日小的守酸棗門,捉了一個五台山來的,說是在那裡發現了幾個蕃邦細作。當地的縣令不信他,打了一頓趕出了衙門。這廝是個認死理的,一路討飯來到京城,要敲聞鼓告御狀呢!」
一個殿前司的指揮使對他道:「楊太尉,要是輸得差不多了,今天便就住了吧。」
楊景宗接了身邊的人遞過來的銅錢,捏在手裡吹了一口氣,大喊一聲:「且看看唐朝的皇帝老兒與我有沒有緣!——字!」
劉提轄伸著脖子緊盯著碗裏面看,見是三字兩幕,心裏輕輕出了口氣。雖然並不是全字,這也還過得去了。楊景宗說打兩棍子去去晦氣,可不是說笑,是真地要打棍子的。來到這裏什麼都不做屁股先開花,劉提轄也遭不住。
楊景宗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甩在地上,踏步上前拿過衛士手裡的刑杖來,輪圓了沒頭沒臉地向喬大頭身上打去,口中說道:「你這廝還敢嘴硬,且看看是我的棒子厲害,還是你這尖牙利齒的撮鳥厲害!」
正在這時,劉提轄從外面探頭探腦地進來,到楊景宗面前高聲唱個諾:「小的見過太尉!祝太尉今天如有神助,大殺四方!」
劉提轄想的就是這個,忙不迭地道謝。
李璋看面前的情形,楊景宗真是要把地上的喬大頭打死,哪裡能讓?徐平那裡交待不過去,傳出去之後皇上趙禎那裡更是無法交待。知道楊景宗是個渾人,碰上了必須要死命攔住和-圖-書,不然事情鬧大了無法收拾,自己也跟著要受埋怨。
劉提轄看了楊景宗的目光,直嚇得心驚膽戰。這個樣子,看來楊景宗的酒性已經上來,接下來會做出來什麼,就只有天知道了。
銅錢在碗里滴溜溜轉個不休,發出叮零零的響聲。過了好一會,終於停了下來。
衛士應諾,一棍下去,喬大頭的屁股就已經見血。
喬大頭昂然道:「我說你這什麼鳥太尉,光天化日在這裏干犯國法,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來路!分明是你們合起伙來騙我,想從我嘴裏誆了軍情去!」
劉提轄不敢接這個話頭,聶冠卿奈何不了楊景宗,他個小武官收拾起來可是輕鬆得很。背後亂嚼舌頭,誰知道什麼時候就傳了出去?
楊景宗把碗里的銅錢拿起來,道:「現在運氣來了,手風正順,不可停了!你把人帶進來,我擲著銅錢問他,兩不耽誤!」
「哦,也有道理啊!」楊景宗精神一振,拍了拍劉提轄的肩頭。「難得你也學會辦事了!若是真有功勞,到時我一力提拔你!」
圍著的幾個武官都已經喝得滿面通紅,聽了楊景宗的話,一起鬨然大笑。
只是片刻功夫,趴在地上的喬大頭已經奄奄一息,說不出話來。
楊景宗看了劉提轄一眼,道:「你這個撮鳥只會說好話!不過爺爺今天的手氣可是不好,一直輸到現在。你且立在一邊,如果這一把贏了,你就是個福星,我這裡有賞錢;如果輸了,且打幾棍去去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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